這次家裡來了個道士。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道士。
總之頭髮是留的長長的,還弄成了那種古代人的頭髮模樣。
然後一根木筷子就在那頭髮中間橫著。
類似於母親的束髮圈。
我沒有見過道士這種人。
於是很驚異。
這種人,不是應該在深山老林裡,然後一個土房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種嗎?
現在與我父親談笑風生,抖菸灰都不帶眨眼的。
真的是道士嗎。
看他衣服,倒是一身的純黑色,鞋子也是那種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古代老布鞋的模樣。
怎麼穿的,不是那種呼風喚雨的袍子。
但我也只疑心,沒有說什麼,正要上樓,父親往我這裡看了看道:“一包,這是你三伯。”
我不認識什麼三伯。
只知道有大伯和二伯。
這個三伯是哪裡竄出來的。
從未聽父親說過。
我看了看道士三伯一眼,三伯也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對父親說些話。
我聽不懂這種方言,也就自顧自上去了。
但我看父親的臉色很喜。
可能他也很久沒見到三伯了。
打發了時間,直到吃飯。
三伯和父親坐一邊,母親和姐姐坐一邊。
我坐中間。
平常都是父親坐中間。
我想是因為有五個人,不好分。
又怕我認生,不好意思坐在三伯旁邊。
所以就讓我頂了這位置。
坐的我不舒服。
菜比平常的多些,肉也不少。
咦。
肉。
我邊吃飯,便瞥了三伯一眼。
三伯倒是只吃菜,飯。
我有些覺得好笑了。
母親想必不是對三伯這種道士熟悉。
或是他不是道士。
不然怎麼會有肉?
我看電視裡的,道士要是見桌上有肉,那是要抽出扇子還是拂塵,打下去的。
這三伯算什麼道士啊?
但我面上也不說,只管自己吃。
吃完了飯,我自顧自上樓去。
做了作業,下樓要出去玩,和父親說上一聲就要走。
父親見我前腳踏出門檻,忙道:“誒!誒!過來。”
我說:“幹嘛?”
父親說:“過來,給你三伯看看。”
我覺得好笑。
拜託啊,我還要出去。
哪裡有時間給你東看西看的。
但儘管不情願,也到了那中間的大木桌前。
三伯笑著看父親,又看了看我,對父親說了些話。
父親聽了只笑笑。
三伯盯著我看了幾下。
我只道這人奇怪。
管你是不是道士,也不能這樣浪費人家時間啊。
時間就是生命啊。
三伯忽然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問我:“你長大想做什麼?”
唉,這麼大的人了,還天天問這些。
長大的事情長大再說,誰也說不準的。
我道:“什麼也不想做。”
三伯笑了笑,對我道:“什麼也不想做,不如和我上山去。”
我說:“不要。”
三伯道:“為什麼不要?和我上山去,輕鬆的很,什麼也不用做。”
我不說話,只看著他。
三伯看看我,笑著對父親又說了幾句。
我對父親道:“看好了沒,我要出去了。”
父親道:“再等等。”
這句話我每次聽了,都要不爽。
三伯問我:“你今年多大了?”
我道:“不知道。”
三伯問:“自己歲數多大,都不知道嗎?”
既然三伯能到我家與我父親談笑風生。
那父親自然已把我歲數告訴他。
何必故意要問。
我道:“歲數都是一天過算一天,我怎麼知道今年是第幾幾年的第幾百幾十天。”
三伯一直看著我的眼。
我感覺很彆扭,就對上了去。
三伯的眼不大,是那種。
總之就是不大不小,看起來挺順眼的。
我的眼也不大。
我也不知道看起來究竟順不順眼。
三伯既然能看著我。
應該還算順眼。
三伯彎曲了手指,笑著對我父親在桌上點了點,說了些別的。
這些話我不是完全不懂的,也只懂得一點。
父親回答,我只聽出一句。
“真的?”
父親這句真的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
只好待會去問他了。
晚上我和那倆傢伙一起去了廟那裡。
坐下來,我們聊些近日的事情。
小強道:“白一包,你這幾天都在幹嘛?”
我說:“活著。”
小強道:“廢話!我問你活著在幹嘛。”
我說:“呼吸。”
小強笑道:“我草你媽。”
黃封道:“最近老師搶課越來越多了誒。”
小強點頭道:“這群人都不給自己放假的,比我們還勤快。”
我沒感覺有什麼搶課的。
課,上上,上多了,就習慣了。
就跟吐一樣。
我道:“你們說,道士和尚能吃肉嗎?”
小強道:“肯定不能的!不然還當個屁的道士和尚!”
黃封道:“屁!誰說不能!知道魯智深嗎,他還殺人嘞。”
小強笑道:“我去你爸的,魯智深那能算和尚?梁山好漢這種就不要混起來了。”
黃封道:“怎麼不算?他不也是光頭,頭上還有那些點點點的。”
我說:“那叫戒疤。”
黃封道:“對對,你看他頭上也有戒疤,怎麼不算和尚?沒聽過一句話,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
小強有些蔫了,道:“反正道士不能吃肉。”
我也覺得,道士不能吃肉。
和尚嘛。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都有。
那吃肉肯定也不算太大罪過。
既然和尚有這種規矩。
我想道士應該也有什麼理由可以吃肉的。
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不過我不知道而已。
晚上回了家。
我開了門,父親正在大木桌上一個人玩麻將。
就是那種麻將類似連連看的玩法。
我正想上樓去,頓住腳步到父親座前問道:“爸,那個道士之前和你說什麼?”
老爸把手裡的煙丟到地上,用腳碾了碾。
“那是你三伯。”
“哦,三伯和你說了什麼。”
老爸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根煙來點上,吸上一口道:“你三伯說你面相好,大富大貴,將來要當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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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只發笑。
這種東西還能看出來的?
我道:“那後面又說什麼?”
老爸道:“你三伯說你眉毛啊,是忠臣,你眼睛是曹操。”
原來他是看我不順眼,所以看這麼久。
我“哦”了一句,就上樓去。
我還是在想。
這道士能吃肉是挺厲害。
還能抽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