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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對峙

這在下樓的途中。

我便又開始思考著,後悔著。接下來該怎麼做?難道是要回身過去——不行的,倘若反而是這樣,倒要顯得自己膽小,且又可能要碰上小強去。

我的腳步隨著思緒,變得愈發慢了。

連帶著下樓都覺得一步一個腳印似得沉重。

不如。

趁著他們先下樓去的功夫,我去廁所去。

思襯了一會。

我便就這樣,偷偷摸摸卻又正大光明得,忙去找了附近一個廁所。

也不管是三年級又或是四年級的樓層。

只管進去便是。

既然是廁所。

要進去。

也不怎的奇怪。

我就走了去,卻聽得後面有個聲音道:“喂!白一包,你幹嘛?”

我給這聲音一驚,也回過頭去,一瞧,是林心悅。

我道:“上廁所。”

林心悅似笑非笑道:“那幹嘛來這上?快點,還不下去?”

我想。

林心悅無論在何時,對何人,都是如此的和悅,且關心的。

所以,我並沒有為這而感到甚麼特殊。

我回道:“不用你管。”

於是我就回過身去,就往廁所去。

我不知道林心悅在我後面的表情是怎樣,也不知道她該是什麼表情。

我想,情緒這東西,是並不能傳遞的。

我只覺得,她多管閒事。

到了廁所去。

受著裡面些比外頭的陰氣。

順帶著還有被薰陶薰陶。

我想這地方的確是個好去處。

人實在少,且又令人感到舒爽。

唯有大令人不好的,也就是氣味過了些。

等過了幾分鐘,途中我洗個手。

也就不算佔著茅坑不拉屎。

上樓去。

的確是空無一人的。

回了自己座位上,我就靠著窗,卻又不敢往下看去。

怕是讓那什麼來著老師發現我沒下去,又或被同學給發現。

但只避了一會,也就不再擔心這個。

因為我看到了他們的歡快。

還有那臉上特有的才能泛起的笑。

正如我先前所體驗的。

情緒這東西並不能傳遞。

他們大多現所享受的,便是如何玩耍與打鬧。

以他們所應有的方式度過自己的青春。

而我。

則是不關上窗戶,卻拉上窗簾。

這方法如同無意義的擺設。

這窗簾只不過是我不想看到外面所擁有的明媚。

我的方式。

便是在這地方。

在這些無盡的文字中,等待太陽下山,白雲飄過。

我便坐在椅子上,看著周圍,順帶著去前面的書櫃裡找些書來。什麼都看,也不管是否興趣,拿來了再說。儘管看吃的東西,我是從來看外表就決定的,但書不能如此。我曾不止幾次被欺騙,被自己欺騙。

所以不論是什麼書,拿來再說。

回了座位上,先一股腦的把書都塞進抽屜。

接著便是掏出一本來,就那麼翻看著。

魯迅的狂人日記裡說。

那密密麻麻的字裡,能看出吃人。

但我看不出來。

我想,正是因為時代不同。

所以很多所能理解的,我並不能理解。

這便是時間的威能。

從五年過去。

我也不知道改變了多少次,卻又看出來了什麼。

便在這看著書的途中。

我也就不思考著書裡講的什麼,或是有多少頁了。

連帶著就又合上了書,就那麼枯坐著。腦子裡想著一個問題——我幾年前,又或是幾個月前究竟在有的什麼想法。這就讓我陷入了沉思。從兒時敷衍的‘當個律師’到了現在的迷茫,甚連說出當個什麼的這種想法,也都被滅殺了。

便這麼想下了幾分鐘。

也就不在想了。

頭痛。

又好像是因為悶,所感到的無趣。

就這樣吧。

總有些事情是感到還沒結束,並且還有什麼蹊蹺與解釋的。

但。

就這樣吧。

這四個字,一直詮釋著,並且我一直奉行著。

可能是源自自身的懶惰與對現實的不堪。

我不想面對太多。

連帶著對‘夢想’這種夢一樣的想法。

也都不想去面對了。

好像是因為先前去過廁所,又或是因為這麼坐著久了。

我要去上廁所,於是就那麼起身,帶著全身的懶惰,就那麼的去。

正在走廊走著,就有個人上來。

那是我們班的某個同學。

但我是不知道他名字的。

只是因長時間在一個集體內,不可避免的要看到人臉。

於是這集體裡的每一份子的臉都有看過。

就形成了我如今雖認得出是我們班裡的,卻不知是哪個人,什麼名了。就這麼想著,也要在心底裡笑笑自己,這班長做的,也是足不稱職的,被撤掉,也是該的。

我的眼神與他對上。

他便是也詫了一眼道:“你沒下去?”

我隨意道:“哦。”

就從他身邊過去,到廁所自顧自去了。

回了教室,我尋思著,這人既然已上來,那想必離下課也不遠。

照著慣例,總有些人會早上來,享受著些寧靜,而後看著那些彷彿落後了好幾步的傢伙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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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有一種特殊的滿足感一樣。

不過這可能是因為被我破壞了,而感到不太滿足了。

但事情變得不那麼簡單了。

我就又看了看他一眼。

他的眼裡。

充滿著懷疑與憤恨的模樣。

我覺奇怪,但不現於臉上,只顧自己去位置上。

那人便又在位置上發出‘索索’的翻找東西的聲音。

連帶著嘴裡還喃喃且帶有焦急的意味道:“我的東西呢……去哪裡了?!怎麼回事……”

他怕是掉了東西吧。

但這與我是沒有關係的,於是我就朝著窗戶看去。

只不多時,我便偏過頭去回來。

【果然呢,看著我。】

我的眼正好對上他,他便帶有一絲的慌張回過神去。

也對。

我並沒有下去,卻又在這裡待著。

回來時卻又轉過頭去看窗戶,不與他找些事。

那可是實打實的心虛了。

我真想起身去問問,怎麼了。

但卻還是只怔了一怔,不幹什麼了。

想來如今是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當務之急,便是擺脫嫌疑。

現在他定是懷疑在我身上。

但也只是懷疑,還並未落實。

我腦中飛快的思索。

該如何做?

是啊,該如何做。

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

拜託嫌疑。

反而顯得我太過刻意了。

那不如就什麼都不做好了。

只靜觀其變好了。

那人突然道:“白一包,你有沒有看到錢?”

我道:“什麼錢?”

那人站起來,臉上焦急道:“就是一千塊錢。”

我道:“我怎麼知道。”連帶著翻著自己的書。

他道:”那怎麼辦……這錢是要交給老師的,今年食堂的錢。”

哦。

我想起來了。

這今年是有個食堂要開的。

只五六年級開放。

交上一千塊錢,便每日中午在食堂吃飯。

可這與我每日回家的人,又有什麼干係呢?

於是這人便又焦急模樣,又從自己書包那裡去找。

我想。

這是自己弄丟了,也怪不得別人。

呵。

說來也是可笑。

我若是不躊躇,也不會落得懷疑的模樣。

就這麼折騰到了放學。

那人便越顯得焦急。

甚在最後一節課下,哭了起來。

雖是沒有明哭,但眼裡已帶了紅的淚花來。

旁頭的男女同學也都去過問一下。

問了明白。

卻是也無能為力。

不時卻又有些女同學來問我——白一包你有沒有看到那一千塊錢這類的話。

我只道沒有。

但她們卻都好像不罷休一般,定要問個明白,於是又問——真的嗎?

我道真的,但她們就一副岔岔的模樣就走了去,不知與同伴講些什麼。

我想,這會是免不了要去辦公室一趟了去。

在我這將要收拾好了書包,就要走時,又來個女同學問我。

這回卻不是那些不相干且不認識的人。

是林心悅。

她只小心翼翼的模樣問:“白一包,你有沒有看到那一千塊啊?”

我也怔了一怔,也正要開口回答,卻有個聲音替我了。

“你們煩不煩?我白哥說了沒有就沒有,你們吃飽了沒事幹?”

我偏過頭去看,是黃封。

他正一臉的狂氣且帶有憤憤的模樣對著林心悅說道。

林心悅便擺擺手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這聲音越來越低,林心悅也就慢慢的走了去。

這時,小強也聚來了。

我分明看到了他來,卻就怔在那,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強只往我這一靠,也不知是對著我,還是對著黃封說:“走。”

於是我便被拉著,就那麼傍著的走了。

就好像被兩個士兵護送般。

但正要往走廊去,小強又道:“走另一邊。”

雖說是有些道理。

但是沒用的。

遲早要來的。

不多時,才只走了幾步,聽得後面就有人道:“白一包,陳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我便向著小強和黃封看了看。

也不知笑沒笑。

我就掙脫這兩人,去了辦公室。

如果我笑了,想必很苦。

因為沒有放糖。

我暗自松了口氣。

【來吧。】

剛推開了那門。

迎接的,便是一雙如劍一般的眼。

“白一包,過來。”

我就到了陳老師面前。

陳老師坐著,就那麼看著我。

陳老師道:“白一包,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拿許博文的錢?”

似乎一談到錢。

周圍的空氣便顯得愈發炙熱來。

儘管這辦公室是有空調的,但我還是覺得,悶的無比。

我盯著陳老師道:“沒有。”

陳老師道:“那你有沒有看到他錢?”

我道:“我不知道。”

陳老師忽的聲音大了,且嚴厲了起來:“你說實話,有沒有?!”

我被這聲音一驚,但平復下來仍是看著陳老師:“沒有。”

這一三問下來。

頗有一種審問的模樣。

可我不是犯人。

而陳老師頗像審訊之人。

可惜不能對我上刑。

接著便是叫了那之前的許博文來。

許博文初時還很平靜模樣,但陳老師一問‘你錢什麼時候丟的’。

於是便哽咽起來,眼也紅上去道:“老師,我中午來的時候還在的,體育課上來就沒有了。”

我想。

就憑著一句話。

足以定我的死刑了。

陳老師又問:“那白一包他沒下去?”

許博文頓一頓道:“嗯嗯,我親眼看到的,而且那些女生也知道他沒下去。”

呵。

我想。

若不是出了這等事。

我下不下去,想來是沒有人會注意的。

許博文又道:“林心悅還說,白一包他說去上廁所,就沒再出現。”

陳老師便臉色陰沉下來,轉過身來看著我道:“白一包,你拿了,現在交出來,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我道:“沒有。”

陳老師道:“那你幹嘛在上面?”

我道:“沒力氣,不想下去。”

連帶著幾下的問。

周圍的那些老師們邊看著熱鬧,嘴裡也說些風涼話。

“現在的小孩子啊,都不誠實。”

“嘖嘖,錢都敢偷,長大還得了?”

陳老師聽得這話,也就再問我道:“白一包你就不解釋一下?”

我的臉色愈發平靜,語氣也越穩道:“該說的都說了,不是我幹的,沒什麼好說的。”

陳老師道:“許博文,你先出去。”

許博文便又用紅紅的眼看了我一眼,應了一句哦,就推了門出去。

這辦公室的空氣,彷彿凝結了般,沒有人再說話。

連帶著空調吹出的冷氣。

若是再有些水,不知會不會凍起來。

陳老師道:“那好,我打電話給你父母來問問。”

我也就那麼站著,不說些什麼。

【腿好酸。】

電話通了。

陳老師和父親說了些什麼無關緊要的。

直到。

“你兒子偷東西。”

“什麼?!”

接下來便是不出五分鐘。

父親便出現在了辦公室。

接下來便是我。

父親。

老師。

三人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