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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區,三號宿舍。
此時已經是早上了,但是希露德·阿斯特洛斯和艾因依然在床上沒有起來——
她們是睡在同一個房間裡的,但是,平日的她們並不會睡在同一張床上。
只不過。
今日卻不是這樣。
渾身刻滿著刻紋的黑髮少女希露德·阿斯特洛斯此刻正抱著艾因,將她自己的臉埋在艾因的胸上。
當然,她也不是故意擺出這樣姿勢的,只不過她的身高和艾因就是有著這樣的差距。
她並不能算是完整的人類,不如說,她從出生到現在,也就這幾個月裡才稍微與人類相似一點。
——她是“黑魔術師”們的犧牲品,是被生下的殘次品。未能完全融合“災獸細胞”的她,成為了半個崩壞體,她體內除了大腦以外的所有器官都失去了功能。
若沒有遇到庫洛斯的話,她可能依然在那個培養槽裡吧?
她非常的感謝賜予她新生命的庫洛斯,同時,她還感謝另外一個“人”。
那正是艾因。
要把庫洛斯比喻成“生母”的話,那麼艾因絕對是她的“養母”。雖然與對待生母的感情不同,但是對待養母她也是有很深的情誼的。
“……”
此時的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只是靜靜地摟著對方。
就在幾天前——
艾因在希露德的面前,被差點殺死,身體被肢解成無數塊。如果不是搶救的及時,如果她不是生命力頑強的人造人,此時可能已經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人都是這樣,只有在失去過之後才會學會珍惜。就算是不完整的人,也會這樣。
仔細看去,在艾因的胸前,還殘留著希露德的淚痕。
“庫洛斯·阿斯特洛斯會不會也是一直帶著這樣的心情……”
希露德小聲地說道。
她所尊敬的那個男人,會不會也因為這種事情煩惱。會不會因為害怕失去而膽怯、而止步不前。
她想成為能與庫洛斯比肩的“魔術師”,同時,她也不想失去艾因、不想失去任何人。
“這是任何人都會擁有的情感,就連我們人造人也有不想失去的重要之物。”
“但是……”
“就像你不想失去我一樣,我們也不想失去你。你還不能在這裡止步不前,因為我們會保護著你。”
艾因用著與庫洛斯很像的語氣這麼說著,這番話是她結合著庫洛斯平日裡的言行自己總結出來的——如果庫洛斯在這裡的話,大概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吧:
“你還不能在這裡止步不前,因為,你想要保護我們。”
“相信你自己,相信信賴著我們的你自己,相信被我們所信賴的你自己。”
人無完人,正因為你做不到,才需要同伴。正因為同伴做不到,才需要你。
大家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存在。
少許的沉默。
“是的呢——大家都在守護著我,所以,我也要成為能夠守護大家的存在。艾因,謝謝你。”
黑髮的少女似乎理解了那番繞口的話語,此時她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抬起了頭,在艾因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這是她認知中,最為高階的感謝,這也代表著她此時的心情。
“這是我最大的榮幸。”
艾因也立刻在希露德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這是她的回禮。
只是,如果她的臉上能有些表情的話,會更有“誠意”一點——
……
十二區,一號宿舍。
這裡是羅伊·K·歐魯貝克與露的宿舍。
雖然,此時在這裡的人有四位——除了兩位原本就住在這裡的人之外,隔壁房間裡的薇兒丹蒂與琳恩·艾麗西亞也來到了這裡。
她們來到這裡的理由很簡單,她們是準備盡到作為同伴的職責,來照顧一下傷勢最重的羅伊。
然而……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看護嗎?!”
羅伊再也忍無可忍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看到這群人之後更是受不了了!
這三個女人打著“看護”的旗號,一起握在了他的房間裡——然而,她們卻沒有做出任何一個和“看護”相關的事情!
露在這個房間裡似乎想要做些好事,卻因為她的笨拙,把房間搞得一團糟。
琳恩倒是自在,她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心儀的書籍從昨晚開始就在書桌旁沒有動過!
至於那名與女神同名的短髮少女,薇兒丹蒂她就一直坐在床邊,用她那無神的雙眼一直盯著羅伊看……看的羅伊一晚上都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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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伊這下徹底無奈了。
他剛才隨著性子大吼了一聲,他希望能有些效果,然後……
最容易被嚇到的露此時不在房間裡,琳恩因為讀書入迷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薇兒丹蒂雖然聽到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在這時。
“羅……啊啊……歐魯貝克,我幫你準備了一點食……啊!”
端著早餐進來的露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另一只腳,然後手一抖,把端著的食物全部潑灑了出去——
也許是命運之神的惡作劇,這些潑灑出去的滾燙食物全部都濺到了羅伊的臉上!
“唔——”
這難忍的高溫差點讓羅伊從床上跳起來!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位平民少女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就一直在道歉。
“夠了……你們都給我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羅伊已經徹底無力了——
這個笨蛋少女,在道歉之前不會先把自己臉上這滾燙的食物給弄開嗎?
咚。
因為被羅伊給嚇到,露連忙收拾了一下就從房間裡走出去了。琳恩也拿著那本書跟著露離開了房間。
“哎。”
羅伊嘆了口氣。
他自己用那兩隻被嚴重燒傷,沒什麼知覺的手擦了擦臉頰,然後閉上了眼睛——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等等。
不對——
“所以說,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他再次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看向那名坐在他床邊的短髮少女。
這名少女的個子很矮,也就一米五左右,身體也十分的纖細。從與她見面開始,羅伊就沒看過這名少女說過話,也沒看過她臉上有過什麼表情。
人真的可以活成這樣嗎?
“……”
短髮少女依然沒有回答羅伊的提問。
就像是童話裡中了女巫詛咒了一樣,這名少女從來都沒有張開過嘴——從來都沒有展露過她的聲音。
但是呢——
語言並不是人類傳達感情的唯一途徑。
因為一個晚上的沉默對視,羅伊勉強可以理解一點點薇兒丹蒂的心情了。
“是嗎?你也很不容易呢,是在迷茫吧?”
羅伊這麼說道。
“……”
對此,一直無動於衷的短髮少女點了點頭。
“我雖然不知道你因為什麼事情而煩惱、而迷茫,但是,我只有一點可以對你說。你是用著自己的雙腳站在這片大地上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決定你今後的方向。”
“是止步不前,還是隨波逐流,亦或是勇往直前,這些都是你的決定。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自己做出的決定感到自豪!”
“無論是錯誤的選擇,還是正確的選擇,就算是懦弱的選擇,只要是你的選擇,你就應該去認同並接受它。”
“至少,我不會……不,至少我們不會嘲笑你的選擇,因為……我們是同伴。”
羅伊強忍著疼痛抬起了左手,並握緊了拳頭。
也許是知道這個行為的意義,所以薇兒丹蒂也抬起了她的右手。她先是像小貓一樣彎下手臂,然後將她那嬌小的拳頭與羅伊的拳頭碰在了一起。
“嗯!”
雖然依舊沒有開口說話,不過薇兒丹蒂發出了聲音。
從她內心深處迴響而出的堅定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