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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姑獲鳥與孝子

練馬區,鬼校,四樓。

一名面色蒼白,形如枯槁的高瘦男子晃晃悠悠走在脆生生的木質地板上,四周靜謐,深邃的黑暗中隱隱傳來幾聲嬰兒啼哭。

腥臭的腐爛味鑽入鼻尖,怠惰才在年久失修的腐朽木板上,每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滲人響聲。

沿著灰色石牆上的斑駁血絲走了不知多久,繚繞在耳邊的嬰兒啼哭愈發響亮。

蹲下腳步,怠惰直直大佬著眼前的教師辦公室,瘋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陰邪笑容。

“就在這裡了,姑獲鳥。”

推開鐵門,正值午夜十二點,怠惰走進寬敞空間,繞有興致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相比於外面的骯髒紊亂,空曠的偌大房間裡,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痕跡,就連破爛腐壞的座椅像被鬼爪推開似得,全都擠在牆角。天花板和地面上更是難得沒有蛛網以及灰塵的矇蔽,整個空間,乾淨得如此詭異。

然而,這些只是表象,在怠惰的明目咒下。

原本還算平平無奇的乾淨空間內,猙獰恐怖的血絲爬滿地面,牆壁上是密密麻麻的管狀觸手,它們前端連線著正中心的碩大‘心臟’,後端則深深嵌入水泥牆壁。

奇形怪狀的觸手富有節奏的鼓動著,每一次突起都彷彿從牆壁內榨取著什麼,源源不斷向正中的畸形心臟輸送著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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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幾米,怠惰都能隱隱從突起的牆面上,看到無數痛苦悽嚎的小孩人臉。

“該死的!色慾那個混蛋,這些孩子都是蛇神大神未來的信徒,她居然敢!”

怠惰啐了口唾沫,臉上有些憤憤不平。

這些孩子都是東京都失蹤的稚童,從1歲到10歲都有,正是天真爛漫,思想純粹的年紀,這個時候的他們,世界觀價值觀還未確立,正是怠惰的主要‘傳教’物件。

然而,這一切都被該死的色慾毀了,這裡的孩子精血大多被姑獲鳥榨乾,儼然是活不成了...

“唉——可惜了那麼好的苗子,不過色慾死掉,我也算幫你們報仇了吧,所以你們的力量,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噗...哈哈。”

明明是夾雜著憐憫的抱怨,可怠惰越說越興奮,最後一個沒忍住,臉上肌肉抽動,捧著肚子不禁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起來。

他才不會在意什麼兒童,他只在意利益,而現在色慾的心血盡歸於他。

吞掉獻祭結晶,他至少能達到六段半,甚至努力一下,成為高階陰陽師也有可能,如此收穫想想還有點兒小激動呢。

怠惰猥瑣的搓著雙手,癲笑著走向血肉模糊,邪氣逼人的獻祭心臟。

腥臭撲鼻,怠惰微不可查的輕皺鼻尖,但這份不悅很快被內心的激動壓抑,他顫巍巍的伸出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坑坑窪窪,略有扎手的薄膜,打算一鼓作氣直接插入。

“小可愛,我來了。”

“噗!納尼?”

事情遠超怠惰預料,在他捅破薄膜前的一剎,一隻覆滿羽毛,鮮血淋漓的鳥爪,搶先一步從心臟伸出,直直捅進了毫無防備的怠惰心臟。

怎麼可能?獻祭狀態的姑獲鳥無法行動,除非...

“馬薩卡?”

怠惰充滿血絲的雙眼瞪得咚大,果然在裡面的鳥羽下,看到一抹熟悉的稚童身影。

“孝子?咳——啊!”

還不等怠惰說完,一張猙獰的巨型鳥嘴飛躍而出,含住怠惰的腦袋,張開巨大的雙翼,以俯衝姿態將他臉朝下拖在地上,急速往前飛衝,帶著他撞斷一根又一根的承重牆,直到嘴裡的身體支離破碎。

重物墜地,塵埃散去,碎石中的怠惰早已碎成一灘爛泥。

然而,同一時間,教室辦公室內,水泥牆壁中一隻森白的小手扯斷鼓動的觸手,連帶著主人破牆而出。

他正是藉由靈魂分身保命的怠惰,剛才姑獲鳥只是毀掉了‘肉體’,他的靈魂卻安然逃脫。

“真是大孝子啊!要不是有唯一性,我就掛了。”

怠惰臉色鐵青,陰陽怪氣的對著獻祭心臟自言自語一番後,五指的指尖伸長,不懷好意的顫抖著。

怪不得色慾把獻祭放心交給他,原來還留有後手,獻祭的人選根本不是姑獲鳥,而是他信任的孝子。

他們什麼時候達成合約的,是色慾母狗的強迫,還是孝子的無情背叛?

“唳——噢噢噢!”

聒噪的鳥鳴刺得耳朵生疼,見識到姑獲鳥的冰冷殺意後,怠惰笑了。

啊——大腦在顫抖,他被背叛了,如果孝子是被強迫的,現在色慾已死,他完全可以阻止姑獲鳥,可現在,失去主人的姑獲鳥依舊對他有如此敵意,那大概是第二‘主人’下的命令吧。

呵,沒想到我教出了個,出賣身體,弒父弒師的大孝子,不愧是我。

“咯咯咯,別太小看我啊!孝子,我可是把你變成孤兒的罪魁禍首,想出師,你還太嫩了!”

怠惰目露瘋狂,牙齒緊咬著細嫩的中指,嘴裡泛起的腥甜反而使他更加興奮,他直面宛如利刃的姑獲鳥,雙腳踩地,周身陰氣暴動。

“八岐鬼神!”

暴戾的聲音落下,修羅死神拔地而起,青紅相見的骨架將怠惰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對把持著漆黑鏈錘的碩大骨臂,正中迎向姑獲鳥的利喙。

“嘭!”

滔天巨響,碎石崩裂,衝擊產生的爆炸震碎怠惰腳下的地板,使得不會飛行的怠惰直直朝正下方的空洞墜去。

“還沒完呢!臭鳥,和我一起墜落吧!”

臨危之際,怠惰詭笑著,操縱鬼神爬滿裂紋的左手扯住懸空的鳥腿,靠著鬼神的重力,生拉硬拽將它擁入懷中,旋轉著墮入黑暗。

...

另一邊,廁所裡,千歲愁眉苦臉的看著面前的鬼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八尺是5階頂級惡靈,她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千歲姐,你確定...真得要收服它?”

照看著三葬的神谷,抬起小臉,憂心忡忡望著千歲,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極了諄諄苦勸的老媽子。

在神谷眼裡,跨階拘靈本就是找死一般的行為,更何況八尺是5階頂級惡靈,雖然瀕死之際境界不在,可殘留的兇性起碼有青靈的強度。

二段陰陽師收服青靈,就算是野原白她都不大相信,如果不是確定千歲有特殊體質,她早就物理勸誡了。

當然,更主要的是青梅做大,畢竟她這個天降還期待千歲施捨的單人約會。

“榴衣妹妹相信我,白君說我天生就是式神使,絕對會成功的,何況這裡還有小花子,就算出了意外,也能提前中斷。”

“那...好吧。”

神谷總覺得千歲的話在插旗,不過她說得有理,千歲本身就招靈喜歡,身邊還有花子提供陰氣支援,就算失敗也不會出大岔子。

“那...我開始了。”

深呼吸,千歲嘴角微勾向神谷投去一抹‘安心’的笑容,之後雙眸緊閉,掏出隨身攜帶的拘靈符,靈力運轉到指尖,慢慢與八尺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