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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3)

然而,“九煌”玄翼與“魂煞”帝奴,卻並不在意自己統領的妖兵退卻。前者浮於虛空之中,好整以閒地抱起雙臂。後者陰陰一笑,慘白的面目更顯詭譎,他一雙黑眸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正凝視著慕子真的身後……

豁命而戰、恨不能斬盡妖魔的慕子真,並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重傷的小師弟,一手撐著殘劍,竟是緩緩地直起身來。他的唇畔,再沒有平日裡的笑意。他的雙眸,再沒有昔日飛揚的神采,而是一片深沉的煙灰色。他的鮮血,再不是熾熱鮮紅,而是烏黑如漆。居塵的周身,散發出一陣濃烈而腥臭的黑煙,雙目無神的他,舉起手中長劍,一步一步,嚮慕子真的背後逼近……

“子真!”

玄麒真人發覺異狀,立刻出言警示。慕子真立刻翻轉左掌,灌注十成內力,旋身準備給妖物致命一擊。可當他回身之時,所見的,卻是面無表情的居塵。慕子真登時愣住,這一掌僵在當場,並未擊出。然而此時,居塵卻提劍刺來,扎入了慕子真的左肩。

慕子真悶哼一聲,吃痛的他並未出掌反擊,而是改掌成爪,一把抓住了居塵握劍的手腕,死死握緊:

“阿塵,莫被妖氣所控,醒醒啊!”

面對慕子真沉聲呼喚,身散黑煙的居塵,雙目深灰,神情遲滯,他僵硬而沉默地與對方角鬥,試圖將手中半截殘劍刺得更深。

不止是居塵,廣場上大半弟子,都已經染上了妖氣,成為了行屍走肉一般,提劍斬向昔日同門。剩下神智清明的天玄門弟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不得不出劍還招以自保,卻又不想傷害同門。可隨著蠱雕與諸妖魔不斷噴出黑煙,越來越多的弟子被妖氣所控,其餘幾十人眼看性命堪憂,只得步步退避,慘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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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怎麼辦?”

“掌門,師兄弟們都變成妖魔了,殺不殺?”

無助的聲音此起彼伏,引來“魂煞”帝奴的嬌笑:“咯咯,奴家就說,這樣比較有意思嘛。你們天玄門不是喜歡斬妖除魔嗎?現在遍地都是妖魔,自己人都變成妖怪,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斬法。殺呀,你們倒是快殺呀!”

原來,不同於“九煌”玄翼粗暴碾壓、蕩平天玄門的復仇之法,“魂煞”帝奴認為,所謂復仇,便要戳到對方的痛處才好。天玄門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面對惡妖邪異,向來是無情斬殺,毫不手軟。所以,他故意集結了蠱雕、肥遺、九嬰和三足烏這些妖異,趁護壁破碎的那一剎進入天玄門,所有與之對抗並受傷的弟子,都被毒煙所噴,沾染了妖氣,最終妖化。

聽得“魂煞”的慫恿,慕子真只覺胸中氣海翻騰,怒火重天。他大聲呼喚“阿塵”,卻喚不回居塵的意識,只得來妖者更激烈的反抗。而廣場另一側,數百名弟子被妖氣感染,成為毫無痛感、只知聽命屠戮的妖異。這些妖化弟子,步步緊逼,竟是圍成了一圈,將剩餘數十名門人圍在其中。終於,恐懼大過了同門情誼,這些人開始揮劍反擊,刺殺昔日同門。

“老子不幹了!”只聽一聲怒吼,立於“開陽”星位的天胤真人,竟是撤劍破陣。他怒髮衝冠,雙目血紅,恨聲道,“弟子成妖,自相殘殺,我們還守著天玄門做什麼?難不成就為了保護這些破樓破殿嗎?”

只見他橫眉怒目,望著天幕中的應龍尊者與其餘妖魔,怒罵道:“妖孽!我跟你拼了!”

說罷,天胤真人騰身御劍,他足踏飛劍,右手緊握斬妖劍,向天際直衝而去,魔擋殺魔,妖擋殺妖,竟是在黑壓壓的妖群中衝開了一條血路,直刺“魂煞”!後者邪佞淺笑,水袖一揚,又是一把銀針,如雨如梭,眼看就要將天胤刺成篩子!

說時遲,那時快,忽見一道青綠光影,飛上雲霄。竟是一條綠色索帶,如靈蛇一般盤旋纏繞,將那銀針盡數攔下。

下一刻,銀翼蔽空,一條銀色鳴蛇四翅齊展,劃破天際。坐在他背上的綠衣少女,雙手捏了一個法訣,伴隨著唸誦“長風萬里”清朗聲音,天地之間,忽掀起一陣疾風,地面樓宇上的烈火劇烈地顫動起來,強風飛旋而起,竟凝成一股羊角旋風,掃開一眾妖魔的同時,少女縱身一躍,立於旋風之上,任馳風托起,直面“魂煞”帝奴。

同一時刻,銀光大盛,那鳴蛇在虛空中幻化為人形,正是銀髮冰眸、高瘦挺拔、手持蟠龍槍的歸海鳴。他爆喝一聲,長槍如光如電,“鳴霄之焰”在槍上盤旋遊走,猶如一條火龍,發出尖銳嘯聲,直衝玄翼面門!

原本被鳴蛇尾端纏繞的俊秀書生,亦被旋風托起降落於地面。只見他兩指間夾起一張符咒,倒畫星印,朗聲道一句“天雪寒霜”。登時,霜雪漫天,空中掀起雪舞紛紛,洋洋灑灑地降臨人間。地面凝結冰華,冰晶急速佇立,竟是憑空立起一道冰牆,將妖化弟子隔離其中,不讓他們突破傷人。

這三人加入戰局,形勢立轉。“九煌”與“魂煞”被歸海鳴與小竹牽制,眾妖化弟子被畢飛禁錮,天玄門諸位長老尋得喘息之機,立刻御劍殺敵,紫宵劍紫影如梭,將周遭妖獸盡數斬殺。而不再顧忌陣法的慕子真,輕道一句“阿塵,抱歉”,他一手制住居塵的腕子,另一手扯下鎖劍的鐵鏈,捆住了居塵掙扎不休的手臂。

見情勢扭轉,玄翼大怒。他揮動金鐧,召九天狂雷。雷霆紫光,與鳴霄之焰的火光撞擊在一起,迸射出刺目光華。歸海鳴的戰力,即便是玄翼也不敢怠慢,他一邊催動雷霆之力,一邊怒瞪歸海鳴,咆哮道:“老三,你瘋了!”

歸海鳴不言不語,只是冷眼掃過玄翼與帝奴。帝奴是個心思活絡的人精兒,當下柔聲勸慰道:“鳴哥,尊神是對不住你。但你瞧瞧這些人,這天玄門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你怎麼反倒幫起他們了?”

一邊說,帝奴一邊偷偷觀察歸海鳴的臉色。他深知應龍四尊者中,其功夫法術各有所長,雖有上下排名,但論起實戰,難分伯仲。眼下,歸海鳴擺明了對上玄翼,而他面前的丫頭也與當初東海之濱所見大不相同,靈氣驟升,絕非易於之輩。再加上天玄門的臭道士,九玄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旦無所顧忌,反擊起來必是兇狠。本是十拿九穩的戰局,卻在歸海鳴等人攪局之後,極有可能逆轉。思及此處,“魂煞”帝奴更加賣力地遊說,嬌聲道:

“鳴哥,奴家也知道你對尊神有怨氣,但你也不能為了對付尊神,就去幫殺父仇人啊。最多你兩不相幫,奴家給你安排個好位置,你就坐著看戲唄。”

聽他這句,不僅慕子真與天玄門人懸起心來,就連畢飛都忍不住開口道:“歸海兄,天玄門所作所為,確有不妥之處。但你若坐視應龍肆虐,屆時天地變色,生靈塗炭,大局為重啊!”

“呦,大局?”帝奴嗤笑道,“當年封印尊神,殺盡天下妖靈提取內丹的時候,也是大局為重嘛。”

他句裡藏針,字字直戳歸海鳴的心傷。就在眾人或驚或疑、或恐或憂之刻,唯有小竹面色如常,似是胸有成竹。果然,歸海鳴冷聲開口:

“仇必報,情必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歸海鳴必手刃仇家。但天玄門弟子亦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便還了這個人情,他日再戰。至於應龍,實為罪魁禍首,誆騙利用我在先,吞噬我父母妖力在後,更殺我救命恩人墨白仙君,此仇不報,我歸海鳴枉來人世!”

他語調冰寒,聲若冷玉。在場眾人,無論是與他有殺親之仇的天玄門人,還是兩名應龍尊者,無不為之一凜。唯有小竹撫掌笑道:“說得好!仇必報,情必還。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小蛇哥哥,我挺你!”

天玄門七長老,聽得歸海鳴之言,大多神情複雜。玄麒面若寒霜,元虛、紫術搖首嘆息,而先前一直反對煉魂為陣的天胤真人,豪氣萬千地道:“好小子!殺盡妖靈,煉魂為陣,這事是我們天玄門不地道。歸海鳴,待今日擊退仇敵,解天玄門之困後,我天胤的這條命,就賠了給你!”

聽他傲然允命,歸海鳴一雙冰眸冷冷掃過天胤真人,默然不語。只見他跨前一步,掌中熾火猛地竄出數尺,火舌迸射,不僅沿槍而出,更如一條火蛇直衝妖群。肥遺與三足烏躲避不及,被鳴霄之焰燒個正著,翅翼焦糊,悽啼摔落。

同時,小竹從腰際取下一根綠竹杖,舉杖唸誦“風捲殘雲”,疾風呼嘯,與熾火相輔相成,在虛空中拉開一道火焰龍捲,擊穿了黑壓壓的烏雲。妖異四散,陰霾的天幕再現明光。

見此情景,玄翼舉起一對金鐧,爆喝著向歸海鳴砸擊而去。驚雷從天而降,雷光湧動,擊向火蛇,而玄翼的金鐧正與蟠龍槍相擊,發出轟然巨響,迸射出刺目炫光。雷火相抗,炫光耀空,爆裂之聲,響徹四方。霎時間,地動山搖,天玄門樓宇亦為之震顫,金頂琉璃簌簌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