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今天,還只是軍訓的第二天。
時光還懸宕在他們憧憬而略顯稚氣的眉眼上,青春琉璃色的天光依稀嶄露在天邊,一切都還是寧靜安詳的模樣。
兩年前的年終歲尾,他就那樣向她表白了心意,開啟了潘多拉之盒。
原來,他喜歡她,已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時間,付出過那麼多,那麼久。
可是,並不是完整的兩年。
愛情長跑中的他,總是跑跑停停。他曾說如果有飛蛾座,自己就一定是飛蛾座的男孩。可若他真的能有撲火的勇氣與決絕,也許也不會有這種遺憾了吧。
不知暗中發誓要放棄過多少次。
可那些放棄,又不知多少次,以失敗而終。
不知有多少次在自習課去辦公室問題的路上,有意繞遠,只為了能恰巧經過她的班級,在走廊窗外看上一眼她低頭學習的側臉、
可不知多少次在人群中看見她的身影,卻裝作沒有看到,偷偷避開她的方向。
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去班裡找她,不知有多少話想和她聊。
可又不知多少次在看見她身旁,和她一起笑鬧聊天的男生女生後,默默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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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世上會有那麼多人,執著於週年祭?
為什麼每當生命裡刻下了一圈年輪後,心中都會感慨萬千,那些若干年前的今天?
……
週五的晚上,八九點鍾,往常都是每週難得的,能在網上和她聊上好幾個小時的時段,可今天,她卻反常的,一直暗著頭像。
周墨桐在電腦前等到很晚很晚,心裡絞纏著許多話,想告訴她。雖然他自己也在猶豫,他不敢確定,當她真正上線的那一刻,他還能不能說出那句話:
你還記得兩年前的今天嗎?
他一直都是這樣,想說,又害怕。害怕做了後悔,於是只好不做,以為這樣便好。只是他不會知道,其實不做,也會後悔。
但那些猶豫,往往是激烈於她上線後的時候。她的那種魔力,使他心悸的魔力,不僅僅存在於她的身影、她的臉龐和她的氣息上,甚至也滲透在她亮起的頭像裡。
他默默地等待著她登陸的那一刻,一直到了十一點,平常這個時候,她差不多也會準備去睡覺了。他仍然沒有看見她的頭像,如往常那樣亮起的手機登陸。
心情跌落谷底。
想起晚課課間,自己在黑暗中旁觀她的喜怒哀樂,默默地遙望她的生活。
想起放學和她說過拜拜後,透過教學樓透明的玻璃門看見的她的身影。
想起她曾在和他聊天時無意說的,卻被他深深記在腦海裡的話語。
想起為她構思的小說,那個為她創造的女主角,費納希雅。堅定、美麗、帶著稚氣,卻又一點點成長。想起小說裡的男主角,那個喜歡逃避,封閉自己,始終在人前表演、偽裝自己的帕澤爾。
想起自己,還沒有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勇敢豁達,可以不在乎一切的樣子。
想起太多太多。
那些複雜的心緒在心中擁堵著,他敲著鍵盤,把對她的獨家記憶,那些有關於她的,哪怕每個細細小小的的關於,流瀉進空白的文件裡。
……
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她自己也說,自己五官正常,相貌平平;不會飛,也不會吸血。
她給人的感覺很淑女,事實上很霸道高調;但她偶爾也會不自信,說自己不配有什麼信心。
她開朗活潑,能一下子與人拉近距離,卻說自己沒有幾個朋友。
她情緒化,生氣的時候不會默默承受,喜歡直接發洩,說自己生氣時很可怕,有時也會砸東西。
她傷心的時候,從不掩飾,會直接哭出來,她說這樣會比較好。
她喜歡夏天,喜歡雷鳴電閃的天氣,看不見太陽就鬧心,也喜歡雪。
她喜歡安靜地學習,也愛瘋鬧。
她喜歡鋼琴,但一直也不會彈。
她喜歡大城市,並不喜歡楓原這座小城。
她喜歡喝西瓜汁,還喜歡幫別人帶水。
她喜歡跳舞,但做操時總是漫不經心。
她喜歡較真,她說過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
她喜歡貓,更喜歡肥貓。
她怕蟲子,也害怕鬼。
她很懶,也很勤奮。
她不在意自己生日,不是不喜歡,而是無所謂;但是有時也會出去吃玩。
她喜歡賴床,喜歡不疊被子。
她不喜歡看小說,但吸血鬼題材是例外,不過比起文字,她還是更喜歡電影。
她喜歡穿拖鞋,上學喜歡穿板鞋。
她很少夸人,更喜歡用行動表示。
她說自己長得年輕,才不怕老。
她會因為一隻無害的昆蟲的突然掉落而害怕得半帶哭腔地尖叫,卻還善良地叫人不要踩。
她常常會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手肘支在大腿上,左手託著下巴,這樣窩在椅子裡做物理練習冊。
她喜歡在夏天把褲腿挽起到膝下,雙手輕輕抓著大腿上摺疊著的褲腿,防止它固執地滑下,即使秋季的天氣微微轉涼。
有人開她玩笑時,她偶爾會雙手叉腰,歪過頭來,很霸道地眯起眼睛,危險地斜過目光……
此刻,她站在街燈下,闌珊的光影使她唯美得令人窒息。夜風很輕很靜,帶著夜晚絲絲的涼氣。她把褲管挽起到膝下,雙手輕輕抓著大腿上摺疊著的褲腿,彷彿一位輕提著裙襬的公主。
我靜靜地看著她,還有她面前的陌生人,搖搖頭,轉過身。我明白她的善良,也瞭解她的尷尬。也許,轉身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我承認,我有些羨慕自己筆下的帕澤爾。他和我的處境相似,但他選擇的,是心靈上的逃避,行動上無所顧忌;而我的逃避,卻是行動上的。
兩年整,730天,我仍然堅持。
2009年的今天,我們高中軍訓的第二天。當於教官問是否有人主動報名做體委的時候,她站了出來。暖暖的陽光灑在她的頭頂、雙肩,還有那頭自然松垂下來的黑髮上。睫毛很密,並不長,至少沒有遮住那雙明亮的、充滿活力與笑意的雙眼。
由此開始的兩年的路,很漫長,很短暫。有快樂,有悲傷;有幸運,有失望。
曾跟你一起傷心,一起分享快樂;靜靜地聽你唱歌,看你練舞;默默地為你寫詩,為你寫文兒。
聽你失戀時,卻反過來問我是否難過。你說,你知道那種煎熬的感覺,你不想給別人帶來那種感覺。
你曾說,你不想傷害任何人,哪怕傷害你自己,也不要讓別人難過。
2011年的今天,我選擇靜靜地站在角落,祝你幸福,但我不會放棄,因為我曾努力放棄過,才發現,其實我真的做不到。
我們為著各自的夢想,繁忙於各自的學科。希望一年之後,我們能在同一個城市見面。
我喜歡她。As-Pazzler-loves-Fancier。(就像帕澤爾喜歡費納希雅,這兩個是周墨桐自己小說裡的人物。因為英文的緣故,As又可以表示“正如”又可以表示“因為”,這裡玩的是這個雙關釋義)
——周墨桐,寫在2011年8月26日夜
……
他給這篇靜靜躺在他扣扣空間裡的日誌,起名叫“希望你能看到”。
他相信她看得到,因為有時候,她會回覆他發的狀態。事實上,每一條狀態他都是寫給她看的,總是根據她的喜好,發一些話,或是抄幾句周杰倫的歌詞。而每次過了一天仍然沒有她的回覆時,他都會失望地再發一條,繼續靜靜等待她的回覆。
等了二十幾個小時,換來的往往只有她回覆的寥寥幾字。但也足以成為令他開心的理由。
可是這次他沒有看到她的回覆。
第二天早起開啟電腦時,雖然下面已經有了好幾條別人的回覆,但墨桐仍然沒有看到她的。
她終究沒有看到。
直到這天晚上,他看見她空間裡的狀態,才知道,原來這天的凌若萱,正滿心期待著另一件事——
8月27日,周杰倫的演唱會,“超時代”世界巡迴演唱會——沈陽站。
她人生第一次去現場看的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