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荻半推半就地上了場，在和周汲月被折騰一連換了十幾組造型之後，早已累得氣喘吁吁，內心亂燉了一大鍋表情包，偏偏他因為職業操守，還要一絲不苟地做動作、維持笑容。
那個攝影師真不識趣，還在以苛刻的標準挑剔姿勢，喋喋不休：“小姑娘脖子挺起來，往那邊靠一點，對，小熊放在中間，兩個人各抓住小熊的一隻手！”
趁攝影師擺弄鏡頭，周汲月越過崩戈拉看許清荻，無聲哀嘆，她好久不做大幅度表情，此刻都快笑僵了，兩頰肌肉直顫，心想旁邊的許清荻不愧是練出來的，可真厲害，一直面帶笑容，絲毫看不出勉強。
許清荻為了解壓，居然將罪惡之手伸向自己的臉頰，像捏麵糰似的用力搓揉，說話也含含糊糊，像是悶在氣球裡，寬慰她：“嗚嗚，多拍幾次就習慣了。”
拍攝的時候周汲月靠得太近了，身上麥香一樣的甜味如潮水般圍攏了他。其實，昨天晚上他也感知到了這種令人安心的氣息，但昨日因為在夜色中氤氳，所以更顯得厚重綿長，而此刻，恰輕靈如陽光蹦過葉隙，所到之處，萬物向陽生長，一片鬱鬱蒼蒼。
許清荻心滿意足地深吸：“真是，你這人為什麼這樣好啊！”
周汲月奇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在心底悄悄誇你！”許清荻笑著迎上鏡頭，撥弄碎髮，巧妙地藏住了猝然泛紅的耳尖。
他們這組拍完之後就到了曾語兒，話癆旁觀的時候笑得最為開心，親身上陣卻好像走上屠宰場，一臉視死如歸。他是個黃毛大胖子，攝影師不管怎麼拍，都像是一隻圓滾滾的黃皮球塞在方框裡，於是頗不滿意，嘀咕著重拍了好幾番。
這導致曾語兒拍完，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像只胖橘貓癱在座位上，一戳就要洩氣。他現在破天荒地沒有和許清荻抬槓，反而真心誠意地讚美他：“許清荻真是全社第一意志頑強的人，老拍這些折磨人的廣告還能堅持下來，也太不容易了。”
“要開始今天的訓練了！”過了好久，他終於緩過氣來，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霎時地動山搖。
戴好隔音耳機後，曾語兒定了定神，站在黑箱前抓起魔方觀察，過了一會兒手便放到不透光的黑箱下面，十指飛舞扭得極快，轉啊轉，像飛快上升的竹蜻蜓，只見殘影。
說來也怪，他明明是個行動都十分費力的大胖子，走路也經常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可是轉動魔方無比靈活，像是一臺加足馬力的機器，高速運轉，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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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汲月一直旁觀，此刻低聲問許清荻：“這就是魔方盲擰？”
許清荻介紹：“是的，曾語兒是國內盲擰記錄保持者，三階速擰第四。”他倒是襟懷坦蕩，並沒有刻意抹黑自己的“仇敵”，實事求是，“他確實在國內魔方領域已經獨孤求敗了，他的手可不像正常人的手。”
“那是魔法！”周汲月極為精闢地總結，看著那雙手似穿針引蝶，靈蛇飛動，兩句對話的功夫，就拍好一個六面完全還原成功的魔方在桌上。
她不失時機地鼓勵許清荻：“等找出你問題的癥結進行改善，你也能在記憶領域達到這種水準。”
是嗎，可別寒磣他了！許清荻內心嘀咕，不願拂她意，擠出笑，握拳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