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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周旋08

直到溫熱滴落在手背,又灼傷了心,周汲月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在窗前沉思了許久,甚至天邊都青鱗隱隱,晨光熹微。

她瑟縮著裹緊外衫,指尖一動,忽然怔住了——滿窗的氤氳水汽間,她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地試圖寫下柳宸和她的名字,寫好了“念念”和“柳”字,“宸”卻頹然頓住,正是她從回憶中抽身、如夢初醒的時候。

生死交迭,終成未競絕筆。

這八年來,她似乎總是在一個人回憶著他們兩個人過去的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柳宸,從來只有你我,不曾有我們。

周汲月坐在電腦前,慢慢翻閱著艾斯伯格症的資料。這是她近些日子為了提高許清荻的清晰記憶法搜尋得來的資料,愈看愈是感慨萬端。

——艾斯伯格症患者一生只能鎖在厚重的心牆之後,與世事無聲周旋,而她雖然有滿腔熱忱,捧出肺腑,但面前那高牆太高,又怎能只靠徒手瓦解。

周汲月忽然悲從中來,無法斷絕,開始是還只是貓爪輕輕撓著心臟,很快那種無法言語的酸澀就排山倒海地攫取了所有感知。她就這樣,一個人背對著耿耿星河欲曙天,埋著臉流淚,彷彿那些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都被淚水沖刷出來,影影綽綽地在夜幕中浮動。

她已經很久沒這樣痛哭過,上一次還是在八年前柳宸新故去不久的時候。剛聽聞死訊、甚至到參加葬禮時,她始終沒有哭,只是麻木不仁,心裡彷彿空空的剜了個大洞。

可是在後來的焰火晚會上,她捧著煙花,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潮成雙成對,忽然才真切地意識到,那個能夠與她並肩看天穹中煙花絢麗、極盡妍態的人,已經不在了。那個長夜,她隨人群跌宕,淚水流入了漫天煙火中,昇華成灰。

如今八年後,她再度為同一人、同一事痛哭,晦暗的舊事、與不言語的舊人,如同一馬平川大道上望不及的荒野舊城。

淚水稍微止歇的時候,天邊已經隱隱透亮,白紗一樣罩在青山上,飄飄嫋嫋。周汲月嚥下了心肺間仍舊湧動不息的澀意,挺直了背脊,瞧見了玻璃上寫在霧氣裡的“柳宸”和“周汲月”,已經盡數被氤氳開,消泯成一灘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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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如此,她的故事只能埋藏棲身於夜色。

她在這個征途開始的長夜,將過往盡數鎖在匣子裡,安放在心底最深處的角落,而天光乍洩之後,她將投身黎明,兩廂珍重,再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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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許,小心肝,你別光顧著吃漢堡了。”走在LIT的校園小徑上,周汲月忽然扔下一句。她因為徹夜不成眠,眼皮微腫,索性戴了副平光鏡,又壓低了寬簷禮帽,一時間倒也難以發現異常。

什麼啊?許清荻揉揉耳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難以置信地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抖,彷彿是被惡毒土匪搶回去作壓寨夫人的良家少年:“你,你叫我什麼?”

“小心肝啊!”周汲月抬高聲音。

許清荻用力嚥下最後一口漢堡,簡直受寵若驚。他雖然不知道周汲月為什麼突然抽了風似的胡亂稱呼,但意中人給的愛稱怎能不理會,簡直埋在霜雪底下的蜜糖,甜而回溫。他正絞盡腦汁搜刮一個甜甜的稱呼試圖回應,但只聽得一聲砰——

許清荻重重地撞上了電線杆,眼前霹靂啪啦,炸出了一串崩豆子。

他抖著唇轉過頭,用看負心人的眼神盯著周汲月,無聲審問她為什麼不提醒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對小心肝!在他正直如探照燈的眼神凝視下,她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我都說了小心杆了,讓你看著點前面的電線杆”,周汲月果然開口了,卻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有些人就和中了邪一樣,看都不看,直接往前衝,那她有什麼辦法?

“噗”,黎硯池輕笑,他可不似周汲月,他作為昨晚新晉的助攻,一眼看破了許清荻選手的心懷鬼胎,說話卻仍溫文爾雅,“清荻或許是在神遊太虛吧。”

許清荻在心中為自己的遐思點了根蠟,就不該對念念的情商抱有太高的期許。

他雖然心裡有鬼,但臉皮極厚,沒有半點流露出來,反而按著額頭上的包,眼神在黎硯池身上刮蹭幾下,惡聲惡氣地威脅:“非酋,你還敢笑?等會有你好看的,流鯨眾位分分鐘教你做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黎硯池唇角一勾,率先踏入了流鯨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