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棠推門進來的時候，不多不少正好是九點整，流鯨每個成員都規規矩矩地坐在電腦前，而以黎硯池為首的青蕪人則面目扭曲地看著他們，滿臉問號，搞不懂是怎麼做到半分鐘內喝水、整理衣服、坐下開電腦一氣呵成的。
“這就是韓棠社長暴政的力量。”齊韜下了結論，盯著韓棠那張素白卻肅殺的臉，有點發抖，“韓棠社長果然長得很……正氣，簡直是白化版包公，怎麼看都是正派人物。”
“是啊，大反派齊韜，今天有請你去和正派人物打一場？”黎硯池壓低嗓子笑，“流鯨那邊只有兩個記憶選手，要麼你不比，要麼你就自己找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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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同韓棠握手，客套了幾句後，直截了當地提出：“如果韓社長沒有異議的話，今天早上所有人先找感覺進入狀態，下午3V3記憶組在Sothought上正式比一場，我設想，就是我Pk姜偌，鄒嘉軒對許清荻，然後齊韜向您請教一番。”
“不”，抱臂旁觀的周汲月忽然介入，手指微抬，“你對許清荻，鄒嘉軒對姜偌，我和他打一場。”
她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這場模擬賽實質上不過是兩方提前摸底，要在不洩露太多己方資訊的情況下，摸清楚對方。她並不上場，所以無懼展露實力，而黎硯池必然已經對許清荻的實力有瞭解，因此讓他們兩人對陣也無妨；唯有姜偌這一對此前素不相識，才是這模擬賽至為關鍵的部分。
周汲月衝韓棠眨眨眼，老大眼力驚人，既然不上場，必定能觀察到三場比賽的方方面面。
黎硯池顯然洞徹了她的想法，抿唇默了一默，居然同意了：“好吧。”
當“鴉啼月”和“蒼羽煙羅”這兩個王不見王的ID同時出現時，整個Sothought平臺都震動了，論壇上彈幕與鮮花齊飛。他們連同後面的其他四個大神小神賬號，立刻閃入加密的小房間，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周汲月打起十二分精神，切入第一個專案，記憶虛構歷史事件，這要求在規定時間段，即五分鐘內，儘可能多的匹配記好虛構人名、時間、地點與事件。她的螢幕上看不到對面齊韜的具體進度，但對方完成一個專案的時候，下方的總進度條上便會多一格對方頭像的印記。
此後，旁邊兩組也分別開戰。黎硯池實力拔群，比許清荻厲害太多，所以進度搶先一截，但其他兩組卻都奇異地陷入了膠著狀態。
這是周汲月歸國以來，真正意義上打的第一場高手對決。齊韜本身實力驚人，名列世界前二十，並且最擅長見機行事，競技素養很高。第一個專案恰好是他最擅長的，便以微弱優勢領先，此後步步飛昇，毫不停滯，居然整體還稍稍領先了周汲月。
周汲月氣定神閒，追著微弱劣勢緊咬比分，韓棠隔著一段距離凝視她的螢幕，眉眼微沉，劃過一道波瀾。念念沒盡全力，而是有所保留，她在試探。
反觀齊韜，不敢有絲毫懈怠，全副精神撲在競技題上，神色不住變幻，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嘴唇微抖，甚至額上冷汗涔涔，但滑屏的速度竟緩下來，終於突地停滯在最後一個專案前。
啪，齊韜重重擱下滑鼠，臉色著實算不上好看：“你藏拙，不比了。”
周汲月放水極其巧妙，她沒想到齊韜看似一心扎在比賽上，居然能敏銳地發現不對。她微感驚疑，反駁：“誰說我藏拙了？這就是我的水平。”
“你不是的”，齊韜情緒激動，手舞足蹈，像個八爪划水的大章魚，“我看出來了，你記得很快，可是還原時間刻意拖得很長，我保守估計，你至少檢察驗證了三遍——這不是放水是什麼？”
周汲月似笑非笑：“說不定這是我獨有的記憶風格呢！”
她有意試探齊韜是否熟悉許清荻的記憶方法，同時也想藉此試驗一下清晰記憶，看能否以親身體驗給予許清荻一些突破的幫助，但到目前為止毫無進展。
齊韜一愕，細細回想了一遍，還是篤定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我不相信有人會記得很快，卻還原時間很長，這不符合常理！”
他這句話說得甚是響亮，引起韓棠側目，心道看來齊韜也只是有一定天賦加後天訓練出來的厲害選手，全然不知有一種像許清荻似的百分百全靠天賦、清晰記憶的選手。
齊韜沉下臉，他是個心直口快的暴脾氣，不高興的時候即使是身在對家的工作室也按捺不住：“你這是看不起人！你為什麼不全力以赴！就算只是一場小小的模擬賽又怎樣，身為腦力競技選手，既然佔了競技二字，就應當重視任何一場比賽，任何一位對手！”
儘管齊韜直言不諱地批判前輩大神，但周汲月不以為忤，而是肅容相對。齊韜確實是一位真正具有競技素養的選手，他會走得很遠，不僅是因為實力強盛，而在於競技之心的充沛豐潤。儘管青蕪社全員都是著名的廣告狂魔，可是他的本心卻沒消磨在充斥銅臭味的商業活動中。
周汲月鄭重地衝點頭：“我接受你的意見，再來一局。”
“等等”，恰在此時，黎硯池驚電般地復原了最後一組資料，霍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周汲月，“齊韜讓讓，我來同念神比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