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紫馨手裡抱著一堆烤地瓜、煎餅、烤肉串、嘴裡叼著根冰糖葫蘆在一個餛飩攤前站著，興奮地朝他擺手。叫月玉的小少年和白衣男子跟在她身後，她貌似準備吃路邊攤的時候發現他。
“紫馨……”張煜理頓了頓，“……姑娘。你們也來安之縣了。”知道眼前人的真實身份是男子，但對方做女裝打扮，必然是不想被知道男子身份。既然決定不殺他們，他們離開村子正好，畢竟安之縣不在清破行動的路線上，這裡20歲以下弱冠的男子並未遭受屠殺。
紫馨抱著手裡的吃食，高興地迎上前說：“是啊。我想既然來了這兒，老窩在山裡沒什麼意思，就到處旅旅行，遊山玩水去，反正吃住不費事。我們能在這兒遇見真有緣啊。”
一旁的月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咕噥：“這安之縣才多大，要遇到還不容易，再說，本來他就是要來這兒的嘛……哎呦！幹嘛踩我的腳。”
紫馨甩了個警告的眼神給月玉，月玉撅著嘴，生氣地扭過頭，不看她。
不理月玉的白眼，紫馨開心地邀請張煜理一起吃餛飩。
“不了，張某還有要事要辦。不知你們在哪家客店落腳，明日親自登門致謝。”張煜理說。
“我們在……”紫馨剛想開口，被月玉拽了一下袖子，才反應過來，怎麼可能告訴張煜理，自己住在集市街尾榆樹下的神龕裡。“……我們住在……那個……”支吾了半天沒說出來。
月玉接過話頭說：“我們借住在親戚家，不太方便招呼你。“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擾。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去隔壁街頭的榮寶軒找錢掌櫃傳話與我。”張煜理一直都覺得叫月玉的小少年對自己有點牴觸，雖不解原由，但他也不用在意一個平民小子的感受。
月玉翻了個白眼，撅著嘴，不屑地：“切，我們能有什麼需要幫……”
“正好有需要幫忙的事。”紫馨打斷月玉的話。“我們才出山，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哪兒好玩只能到處亂逛。”
被紫馨一臉歡快，眼神閃亮地望著，他的心裡也不由自主地溫和起來。
“那我明天帶你們到安之縣周圍的風景名勝遊玩一番怎樣？”
“太好了！”紫馨高興地說。
與張煜理約好次日碰面的地點，紫馨就高興得一蹦三跳地回臨時神龕。
“這樣好嗎？”月玉看著紫馨的背影問希白。
“不怎麼好，跳得沒你高。”希白評論道。
“我不是問主神走路的樣子，是她跟那個男人接觸有點太過了。”月玉氣急敗壞地說。
“接觸再多又怎樣，那個男的只是個凡人。”希白淡漠地說。
要和一個帥到讓人窒息的美青年郊遊，實在是一件激動人心的事。紫馨第二天天不亮就抓起月玉，讓它給自己變衣服。
“粉紅的不行，現在是秋冬，這個顏色不應季。”
“這件太薄了吧，雖然我是神體不怕冷，但大冷天穿蟬翼紗出去，別人會以為我是個白痴。”
“這件太厚了，看起來很臃腫，像個粽子。”
“太誇張了吧，這樣看起來像唱大戲的。”
“這件領子和袖子太素了，最好要有點花紋，不要大紅大紫的牡丹，有點綠色藤蔓和小花點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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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玉變了幾十套衣服給紫馨換上，不是這裡不好就是那裡不對，月玉眼看著就要抓狂了。
“月玉，你怎麼在服裝造型上一點品味都沒有啊。”紫馨下定論的話，成了壓倒月玉的最後一根稻草。
月玉腦袋往後一仰，倒地不起。
一旁看不下去的希白，一揮指尖，紫馨身上的衣服和髮型自動變化起來。眨眼間，紫馨身上穿著秋香色短衣襦裙，外罩楓紅緞面斗篷，腳蹬桔色羊皮小靴，染成黑色的長髮自動纏繞，盤成活潑俏麗的雙垂髻，兩側髮髻上綴著幾朵淡紫色的紫藤花。看上去清雅嬌媚，俏麗可人。
“看來還是希白有品味。”紫馨滿意地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被留下的月玉和希白，一起站在楊樹下的神龕前，目送紫馨提著裝滿各種集市上買來的小吃的藤籃，歡快地離去的背影。
“你說主神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男人。”月玉擔心地問。
希白打了個哈欠跳上樹，漫不經心地回答：“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你怎麼這樣，主神要真喜歡上了，我們得想辦法把他們分開。”月玉焦躁地說。
“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只是個凡人，頂多一百年壽命，死了就沒事了。”
月玉擔憂地望著紫馨身影消失的方向：“我就是擔心他死了，主神會難過。悲痛對魂靈的損害很大，就像紫沉……”
希白沒接話，靜靜地望著樹冠葉叢中閃爍的陽光。
安之縣郊外，一條蜿蜒逶迤，呈現各種優美迴旋的河流旁，停著一輛裝飾樸素的烏蓬雙轅馬車，馬車上下來一男一女。
“就是這裡？”紫馨望著眼前，潺潺流過的河水，蘆葦茂密的平原問。
“再往那邊山丘上走。”張煜理說。
兩人走上不遠處的山丘，從上往下望去，風景呈現出特殊的形態。從泛著金黃的蘆葦蕩中流淌過的，反射著陽光的河流，看上去像一條銀色的飄帶，瀟灑飄逸地綠色的紙上寫了一個狂放不羈的“龍”字。
“這是安之縣有名的風景，春天時蘆葦青綠時叫綠茵銀龍，到了冬季，蘆葦枯黃時稱為金壁銀龍。河的流向如狂草亂舞的‘龍’字，所以大家稱之為‘龍舞河’”張煜理說。
“好美啊！”紫馨感嘆道。“難怪大家那麼愛旅行，再美的風景，從電視、網路、照片中看和親眼看感受完全不同，有種震撼的感覺。”
張煜理自問學識不差，但紫馨話裡的一些詞語他從未聽過。
“我們往那邊走走。”
秋天山上的楓葉紅遍了，滿地緋紅，踩在上面發出沙沙聲。紫馨快樂地捧起地上的紅葉撒向天空。
紅葉紛飛映襯下，紫馨嬌俏的笑容、清脆的笑聲，在張煜理眼中，既可愛又可惱。
為什麼是個男，為什麼女裝打扮會那麼觸動自己的心。張煜理懊惱地想。
不知道張煜理心中對自己複雜的情緒，紫馨見遊玩的差不多，提出休息一下，吃個午飯。
兩人回到馬車處，隨行的馬車伕，早已在河邊搭好一個火堆，上面烤著河裡撈的魚和帶來的肉。
“原來你有準備。”紫馨驚喜地說，“我也帶了很多好吃的。”紫馨高興地從帶來的藤籃裡拿出集市上買的肉包子、麻花、蔥油餅、豌豆黃之類的麵食糕點。
張煜理饒有興味地看著紫馨獻寶似的從籃子裡拿出各種吃食。
“那是什麼？”張煜理問道。
紫馨才留意到藤籃裡那只白色的巨蛋。
“這是別人給我的鴕鳥蛋。……哎呀！”紫馨說著把蛋拿給張煜理，不料手一滑，蛋掉進了火堆裡。
紅紅的火焰舔舐著白色的蛋殼。紫馨手忙腳亂地撿起一根蘆葦杆把蛋撥出來。
“小心燙。”看紫馨把蛋從火堆裡撥出來就伸手去拿，張煜理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
看著握在自己手腕上白皙修長有力的手，紫馨感覺自己的心跟一級方程式賽車一樣，從靜止瞬間加速到時速100公里。
手被他抓著了；好想把手縮回來，又好想他握久一點；啊，想大叫、大笑；糟糕，這樣是不是就算喜歡上了？是不是呢，是不是呢，這就是初戀？終於能感受所謂的青春了……緊張、害羞、激動、慌亂各種情緒，各種想法，一下子把紫馨的腦袋塞得水洩不通。
看紫馨兩眼發直，臉紅得快冒煙地盯著手腕的樣子，張煜理才反應過來自己握著對方。
他連忙放開，抱歉地說：“在下唐突了，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