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坐在他的辦公室裡，一動不動，很專注的對著電腦看什麼資料，皮夾克的袖口有點斑駁，這件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肯定得換了。
這期間抽了三支煙，抽菸太厲害了，這樣遲早得肺癌，應該控制一下。
他辦公桌上的藍色畫面手機震動起來，這種電話也太落伍了，必須得換新的。
方言準備接電話，視線從玻璃窗掃到外面的辦公區，發現王麗一直盯著她看，皺了皺眉頭，拉上了荷葉窗簾。
三天之後，王麗一邊看著方言，腦袋裡再想如何改變他，一邊拿著筆正準備寫李亮案結案檔案，見被他發現，假裝低頭工作。
一個電話的功夫，方言冷著臉大步流星的從辦公室走出來，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只說了一個字：“走。”
發生了什麼事嗎？
王麗納悶，但還是抓起外套跟著方言離開了辦公室。
到了法醫室，三個停屍車並排放在房子中間。
看到方言帶著王麗進來，那個法醫小姑娘剛撇了撇嘴準備表示不歡迎王麗，方言就走到三個停屍車旁說：”別廢話，說重點。“
”好吧。“小姑娘見方言今天心情似乎不好，噘著嘴拉開了遮蓋在三個停屍車，依次停放著張楠，屈峰，李亮三個人的屍體。
見屍體赤裸，王麗把臉轉向一邊，那個小姑娘卻好像司空見慣，她把三具屍體的腦袋撇向一邊，分開一具屍體的脖頸後方的頭髮說：”早上網路壞了，打不成遊戲，我又沒事幹，下午屍體就要還給被害者的家人了，又重新看了一下屍體，結果發現他們腦袋後面都有一些有趣的東西，就給你打電話了。”
有趣的東西？腦袋後面會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王麗覺得很奇怪，見方言檢視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點。
她看到張楠的後腦勺，也就是在他脖子和腦袋交接的部位，在頭皮上面，隱隱約約有一個符號。
方言緊接著又檢視了第二具第三具，屈峰和李亮的屍體。
看見他濃濃皺起的眉頭，還有眼睛裡飄散的散不開的大霧，王麗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方言看著那三具屍體，冷冷的說：”李亮不是真正的兇手。”
什麼？！！這怎麼可能？
王麗心裡的驚訝之情難以加復：”不是兇手李亮已經自殺了嗎？我已經準備好結案資料了，這個案子不是應該完結了嗎？“
方言用手擾了擾捲曲的頭髮，靠在解剖臺的邊上神情顯得有點疲憊，他指了指那三具屍體：”你自己看。“
王麗忍著對屍體的噁心，看了看三個人脖頸後面的東西。
張楠後頸的頭髮下面有個數字，是“1“！
王麗快步又看了屈峰和李亮的屍體的脖頸，在頭髮下面的頭皮上，又看到了兩個數字，分別是”2“和”4“。如果不是翻開頭髮細細檢視，這幾個數字在髮根處隱隱約約，根本不會被發現。
王麗想了想，說：”這會不會是朋友之間的一種刺青符號，或者本來就是他們一起去紋的？“
那個小姑娘哼了一聲：”不是，我打電話問過他們的家人，三個人都沒有過紋身，也沒有什麼胎記，而且這根本不是紋身，而是用一種化學試劑寫上去的，屍體氧化之後，會發生化學反應，就呈現出之前用化學試劑寫下的印記。“
”那這是怎麼回事？“王麗想不明白：“那屍體上這些數字有什麼意義？”
方言點上煙抽了一口，煙霧飄散在他的眼前：“這是兇手留下的。是一種標記，他在告訴我們，他殺了人，並給這些人像物品一樣做上了記號。或許是他處於某種原因，這個兇手太過自信，刻意留給我們的一些提示線索。”
方言看著王麗說：“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一種排序，他只是要告訴我們，他會一共殺了多少個人。那麼，這樣的話，就一定會有下一個死者！”
但是王麗把結案陳詞扔到了一邊，重新審視“1” “2” “4”三個數字，她已經趴在桌子上對著白紙上的這三個數字看了一下午了，也沒看出來什麼名堂。
“一次次的作案，這是對國家法律赤裸裸的蔑視！這也是對我們執法者的挑釁！他這是在嘲諷我們的破案能力！”
下午開會，桑志方隊長的臉色難看厲害，拍著桌子衝所有人咆哮。
這個兇手把刑警耍的團團轉，差點結案了事，也難怪他會這樣發狂。
桑志方嗓子冒煙，氣呼呼的坐下來喝了口水，緩了緩，又問方言：”你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你說現在怎麼辦？“
方言沒有生氣，思索了一會冷靜的說：“這些數字，是兇手刻意留給我們的線索，我覺得應該從兩點入手。“
”經過技術科的現場勘查還有法醫報告，李亮確實是自殺，這點毋庸置疑。同時也有很多證據指向，李亮是有很大的可能楠案和屈峰案的兇手，但是這三個數字告訴我們，李亮並不是真正的兇手，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甚至在謀劃著殺下一個人。所以，為什麼不是真兇的李亮，還要選擇自殺呢？為什麼自殺而死的李亮，脖子上也會有一個象徵著被兇手盯上或者殺死的數字呢？這個疑問值得我們去解開，這是第一個問題。“
他頓了頓繼續說：“第二個問題，就是這些數字的含義。如果僅僅是標記殺了多少個人，那麼數字，為什麼會從1，2之後直接跳到4？難道還有第三個被害者沒有被發現？那麼第三個被害者又會是誰呢？或者下一個被害者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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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的分析一針見血，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
聽到這兩點，王麗不寒而慄，她直到現在才明白，她們將要面對的這個兇手很可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一次次的殺人，而留下僅有的證據卻一次次把他們的偵破工作帶向未知的迷途。
數字這條線索，就像是兇手在和他們對話，明確告訴他們，他會再次作案。這就是他在向警察宣戰和挑釁的方式。
“所以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應該把調查重點放在哪？”桑隊問道。
方言思索了一會說：“我覺得我們應該縮小兇手的範圍。這個兇手把數字寫在被害人的頭皮後，就好像他要告訴我們他要繼續殺人作案一樣，他肯定還在燕市不會離開，因為他是個極其自信或者說自大的行兇者。加上他之前的作案手法，我並不認為我之前推理的有錯，現在可以增加線索縮小犯罪嫌疑人的範圍。”
“那你覺得兇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桑隊問道。
“兇手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男性。從作案手法特點上可以看出，時間從容，殺人方式殘忍，能有這樣心理素質的人職業有可能是醫生或者屠夫，也有可系統的學過刑偵，因為他很懂得如何反偵察技術，完美消除作案痕跡，只要在全城範圍內不斷的的縮小和排除人員，我們是可以找到他的。”
方言說完，周圍響起了小聲議論的聲音，顯然有不少人對他的看法持不同意見。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啊，這不是相當於給了兇手殺人的時間嗎！方言，俺覺得你這就是在縱容兇手殺人！”一個很響亮的聲音再會議桌對面響起。
在刑警隊，方言的威望很高，還從來沒人敢這麼質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