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魘！”
魘的氣息他自然能感覺得到，從他走出樓宇門的那一刻，那股令他渾身不自在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然而這氣息的方向卻十分不好辨認，彷彿每一條街道都充斥著這種氣息，林木是捂著鼻子一路跑過來的，好不容易才找對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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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宿主是受傷了？是你弄的嗎？”
話問出口的瞬間，林木就看到輪舞緊皺雙眉，隨後搖搖頭。
“抱歉，我就問問。”
感覺自己似乎誤會了輪舞，林木也道了歉。
就在這時，看上去很像從《生化危機》中跑出來的殭屍，女人突然握著刀向前衝去，衝向緊抱公文包瑟瑟發抖的中年上班族。
“躲開！”
眼疾手快，林木一把推開上班族，亮白的刀子就這樣刺進眼瞳。
“林木！”
刷！
“咿呀——”
幽藍色火焰落下的同時，尖叫聲響起。
靜謐的夜色，破了。
在地上滾了兩圈，林木吃了一嘴灰。
“呸！呸呸！”
一邊抹嘴唇，林木一邊往外吐。
“你沒事吧？”
臉被輪舞用雙手捧起來，林木注視著輪舞的臉，愣了半秒。
“哇……如果能讓你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多看我幾眼，我再摔倆跟頭也願意。”
臉上的擔憂瞬間變成嫌棄，輪舞站起身。
“欸……你倒是扶我起來啊！”
知道自己再賴在地上也沒用了，林木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
這時他才注意到，他真把T恤穿反了。
話說，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這樣想著，一抬頭，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落到一個郵筒上方。
林木頓時瞪大眼。
“我去姜洛卿！”
“小少爺，你看你都變成五個字的日本名字了。”
從燃燒著幽藍色火焰，劍身作龜文的寶劍上傳出懶散的大叔音。
毋庸置疑，說話的人是干將。
“誰說的？咱們中國人現在也有五個字的名字！”
林木忍不住反駁道。
嘴上說的雖然輕鬆，可此時此刻，他心臟緊張得快不會跳了。
站在郵筒上距離他最多只有五步遠的人如假包換就是姜洛卿——
曾經險些要了他命的姜洛卿。
今天姜洛卿穿的衣服是他不認得的牌子，不過隨便看一眼剪裁做工就知道肯定不是地攤貨。
似乎每次碰到姜洛卿都是在光線不佳的時候，這樣的光線反而使姜洛卿那兩顆黑鑽石般的眼瞳折射出更加寒冷的光芒。
一如既往，這雙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心中暗暗吐槽：你是因為比我矮所以特意選了個高一點的東西當墊腳的嘛？
當然，林木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我說啊……你剛剛……是救了我？”
指著姜洛卿，他怎麼想怎麼覺得難以置信。
按理來說姜洛卿應該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吧？雖然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但姜洛卿看他的眼神是這樣的。
不過剛才危急關頭，若不是姜洛卿用干將打傷了那個女人，毫無疑問他現在肯定被戳成馬蜂窩了。
夜晚的風，涼絲絲的，帶來了姜洛卿的回應。
“我才沒想救你，只是你太礙事了而已。”
基本上猜到姜洛卿會這麼說，林木扁扁嘴。
他信，姜洛卿說的是實話。
“哇！你看吧，我家的小少爺其實很善良的，就是有點傲嬌。”
這時，干將懶散的聲音響起。
“誰是你家的，你這把破銅爛鐵！”
三句話裡面至少兩句是帶刺的，林木很好奇為什麼一把上古名劍能忍受這樣的器，這大概就是俗話所說的：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吧！
“算了算了，大叔我不說話了，說多了嗓子會痛，還得買含片，我的醫保又沒法報銷。”
“神馬？刃都有醫保卡了？”
伸出食指指著干將，林木扭頭看輪舞，只見輪舞默默點頭。
有種魔法協會還真是神通廣大的感覺，林木想，要是以後在戰鬥中受傷不知道能不能算工傷給點補助？
就在這時，受了傷的女人突然撲過來，目標是林木。
“哇哇哇！”
連滾帶爬躲過了這一擊，林木察覺到輪舞想要變身成刀，可他卻擺擺手。
眼前的女人渾身上下全是血，白色雪紡紗裙已經快被染成紅色的了。
不行，這個人不能再受傷了……會死的！
皺著眉頭，林木說：
“喂，我說……你得去醫院……”
“你說什麼？”
雖然林木說話的物件是持刀的女人，但向林木提出問題的那個卻是姜洛卿。
“啊？什麼說什麼？”
沒弄懂姜洛卿指的是什麼，林木歪歪頭。
結果，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聽上去就像乾脆不在一個頻道上似的。
若是干將此時是人類姿態，八成會擠出苦笑。
“小少爺的意思是，這個女人被魘附身了，你居然還想讓她去醫院？”
無可奈何，干將只好夾在姜洛卿和林木之間做中譯中的翻譯。
“可是……她受了很重的傷啊！”
一邊躲過女人刺來的刀子，林木一邊說。
只聽，姜洛卿咋咋舌。
“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臭小子！”
話音剛落，姜洛卿騰空而起，纖瘦的身體如同一片羽毛般輕盈。
“咿呀——”
當幽藍色的劍氣擊中女人的前胸時，女人發出刺耳的慘叫。
“喂！”
咣啷一聲，刀子掉在地上，就在林木跑過去摟住女人的肩膀時，一陣黑煙從女人的身體竄出來，速度很快。
肉眼剛剛捕捉到黑煙的殘影，又是一道劍氣。
黑影，碎了。
連殘骸都彷彿被幽藍色的鬼火蒸發掉一般，夜幕下手持干將的姜洛卿，猶如索命的死神。
魘的氣息，消失了。
至少這條街道的魘的氣息不再像剛剛那樣刺鼻。
這還是第一次，林木在別人的戰鬥中當個旁觀者。
“這就算是……解決了？”
總覺得和自己拼死拼活也要將宿主從負面情感中拉出來截然相反，姜洛卿的戰鬥乾脆利落。
林木不由吞了口口水。
伸出手輕觸女人的頸動脈，跳動雖然不是那麼有力，卻能感覺得到。
松一口氣，至少知道女人沒有死，林木高懸的心臟落了地。
這時，他才注意到，女人身上的傷，只有左肩膀的刀口，依然在流血。
“嗯？”
眨眨眼，林木蒙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挨了姜洛卿兩次攻擊，可為什麼，身上絲毫不見干將造成的傷口呢？
不自覺的，他回想起自己最初與姜洛卿的那次交手。
那時候好像也是，被干將的劍氣打飛到寫字樓上，還以為肚子早就皮開肉綻了呢，可實際上卻只有因撞擊到牆壁而造成的淤青。
怎麼回事？
摸著下巴，林木思考，可思考的時間卻所剩無幾。
魘的氣息，再一次撲面而來。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被他救了的中年上班族。
上班族撿起了那把掉落在地的水果刀。
“林木！”
話音未落，衝到眼前來的毋庸置疑是散發出櫻粉色光芒的輪舞之刃。
只聽清脆的一聲響，輪舞之刃替林木擋住了上班族劈下來的這一刀。
嚇得差點連怎麼呼吸都忘了，林木瞪大眼睛，聽到斜前方傳來姜洛卿的嘆氣聲。
二話不說，林木握住輪舞之刃漆黑的刀柄用力一彈——
那把水果刀應聲落地。
“這怎麼回事啊？魘不是已經消滅了？”
“還沒有。”
回答他的人是輪舞，不是在腦海中，而是在耳畔響起好聽的聲音。
“不僅沒有消滅，反而增多了……”
就在聽到輪舞這麼說時，林木這才發覺從昏暗的小巷子裡有什麼走了出來。
是人。
這附近不止一條小巷子，走出來的也不止一個人。
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握著一把水果刀。
刀刃鋒利，反射的光，晃瞎人眼。
扭頭朝四下看，四面八方都有人，粗略數數少說也得有三五十人。
每一個人都像被線固定好姿勢的人偶，一隻手或雙手持刀，一步、又一步地向他走來。
如同一個包圍圈，圈子在縮小。
心臟突突突地跳，跟開了機關槍似的。
林木握著輪舞之刃的右手，手心裡已經滲出了汗。
這開的是哪門子的玩笑？如果是夢的話求求老天爺了，就讓他在這一刻醒來吧！
內心祈禱著，可頭腦卻異常清醒。
林木知道，這不是夢。
是現實。
在成為器之後短短三個月裡，他的確獵殺了兩隻魘，不過可都是一對一，這種他要被輪的場面，怎麼說都有點太欺負人了。
“我說輪舞……”
冷汗順著鬢角流下來，林木強壓住拔腿就跑的衝動。
“什麼事？”
“你以前也經常碰到這種情況嗎？就是這種……一群魘打一個……”
“正確說來不是一群魘，魘的本體只有一個，但宿主之間卻出現了傳染。”
“不管是魘還是宿主啦！總之就是……這情況你以前是怎麼辦的？”
意識到手持兇器的“普通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林木有種在深山老林裡被一群餓狼盯著的錯覺。
“涼拌。”
輪舞回答了這兩個字。
都這個節骨眼了輪舞竟然還跟他開玩笑，林木也是醉了。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聲音微微發顫，林木沒信心能夠在幾十個人一同刺他的時候躲開，不用多，哪怕捱上一刀，估計他就英勇就義了。
“沒事的，不用擔心。”
聽到輪舞平靜的聲音，林木的內心卻如萬千草泥馬奔騰而過。
該說是像殭屍還是像人偶的男女老少已經把他圍在正中心，360°全方位無死角，最先進的監視器恐怕都沒這麼嚴密。
林木認為，他逃不掉了。
魔力甬道開啟，胸口的魔力源在向身體輸送魔力，就在林木做好和幾十人大打出手的準備時，腳下，突然亮起幽藍色的光。
似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