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死不死人，直接決定了他們一群人今後的日子是在“暴風雪山莊”還是在“度假島”。
肩負著最大限度引起恐慌責任的第一位死者的最佳人選無疑是海倫。於情於理，今晚他都不應該離開海倫半步。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蘇璟很清楚戰術上的成功永遠無法彌補戰略上的失敗。
有些事本應該是交付給海倫的。
慕涼撿起手機離開客廳時自以為所有人都已經上樓回房了，其實不盡然。那會兒楚墓正倚在大門一側，注視著薄霧之中的森林——理論上來說他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漫無邊際的黑暗。直到他聽見了他等待著的那聲悶響，才挑了挑眉，轉身走回客廳。
楚墓清楚所有物體的擺放位置，因此他毫無障礙得就走到了旋轉樓梯邊。
他立刻意識到，黑暗之中，並非只有他一人。
另一人就站在離他不到半米的位置，掐準他要抬腿邁上臺階的那一刻，一腳踹上樓梯扶手，擋住他的去路。
當楚墓意識到來者何人時，他無聲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抬手揉了揉肩上的米婭。
“他開了什麼價，我可以出兩倍。”
“如果你只是特意過來告訴我你很有錢，那麼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楚墓當然很清楚蘇璟不差錢。他稍感意外得是蘇璟竟然一開場就把談判的底牌翻了出來。
“我希望你已經把收件箱清空了。”
殺死海倫的任務簡訊在楚墓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既沒有驚慌也沒有停頓太久。
“你什麼意思？”
“看來是還沒有。”
蘇璟不可能知道自己收到了什麼任務簡訊，但他肯定發現了某些異常。他只是在套話，反正無論他猜對與否他都沒有損失。只要他現在大喊一聲把其他人招惹過來，當著眾人的面質疑我收到殺人任務，促使其他人陷入他一早預設好的邏輯——“如果你是清白的那把簡訊給我們看也無所謂吧”。
這一天下來誰沒收到過幾條不大擺得上檯面的簡訊，何況那條簡訊我確實沒刪。
這種推理自然挑不出半點毛病，但楚墓不會這麼想。
楚墓只是把眼神一沉。
只要他敢喊，楚墓毫不懷疑自己能提前一步把他摁倒在樓梯上，在他吃痛的瞬間呃住他的喉嚨讓他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等了半響。蘇璟毫無動作。
楚墓才把眼神稍微舒展開幾分，他剛要問“你這是在威脅我？就被蘇璟搶先打斷了。
“我不打算威脅你，相反，我想收買你。”
楚墓默默吐槽談判順序顛倒了，“我怎麼知道你一定會給我錢”。
“一樣的。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一定會給你錢，說不定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之中的誰活著離開這裡。”
楚墓很清楚這一點，他更清楚雙方勢力的差距。幕後給不給他錢是一碼事，他違背幕後的指令會不會提前惹來殺身之禍又是另一碼事。只窺見一絲表象而對本質一無所知，充其量也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小鬼而已。
“你只要在與自己利益不相關的事情上給予我一定程度上的配合就好。”
楚墓差點冷笑出聲。這和白送他錢有什麼區別。他不幫忙蘇璟也沒有途徑查證此事是否與他利益相關，更不要說如何考量配合到哪種程度。正當楚墓這麼想著時，蘇璟毫無徵兆地握住了他的手，楚墓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給了他一拳。
楚墓沒有出拳是因為他瞭解自己佔了絕對優勢。蘇璟近乎挑了一個對自己最不利的場景來談判，與其說他在示弱以表誠意，還不如說他只是單純得在賭。
楚墓能感受出蘇璟是在有節奏地按壓這摩斯密碼——可他又沒背過密碼表鬼知道是在按什麼。意識到這一點的蘇璟改成了寫字。他倒著寫下了三個字。
竊。
聽。
器。
這一點輪不到他來提醒，楚墓不會不知道攝像頭和竊聽器所在的位置。
“這裡以前是軍工廠吧。繩索，化學試劑，或者是子彈槍械那種東西總會有吧。”
待兩人踏上天台，蘇璟一折身捂住楚墓的口——這次輪到挑戰讀唇。
竊聽器。手機。
蘇璟眼神一飄，復而補了句：說不定會炸。然後鬆開了手，低頭給繩子等間隔地打結。
“要是我明天早上七點還沒回來。你就讓他們立刻動身前往西南方的另外那個小島，走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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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那裡還有個小島。”
“高中地理。”
他差點摔下去的那個瀑布入口不應該有那麼多灌木——起碼不應該有足以擋住入口的數量。灌木是不可能長時間在水中浸泡還能存活的。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這個水位不會長久停留。等水位降下去，另一個小島就會現身。
……以上都是他瞎編的。但他很肯定西南方肯定有一個小島——還不如說哪個方向都有小島。反倒是他懷疑即將被淹沒的小島就是他們現在踩著的這個。他看出了颱風眼正緩慢而有條不紊地侵佔天空。很快這裡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島，他們都會被囚禁在狂風暴雨的中心。
"Slain Water"（死水）群島。他默默回憶著海倫在失神之際塞給他的地圖。第三天的中午就是最後期限。如果那時他們還沒有離開這個群島，他們就用不著惦記著還有機會逃。
什麼手機任務簡訊，什麼身份經歷記憶信任，那些統統無所謂。現在根本還沒到要互相殘殺的地步。問題本身很簡單，只不過大家都在努力把它搞複雜。
他把結好的繩子放下，給槍上膛。對準別墅與塔之間的那叢灌木開了一槍。強勁的後座力讓他一個趔趄。
也不知是出於自信還是自大，蘇璟甚至沒有把繩子固定在腰上，卡好位置直接晃到塔的牆面上，拽住繩結一路往上走，翻進比別墅還要高好幾米的塔的天台。
這個天台要升降直升機就太勉強了。不過吊個人上下還是綽綽有餘的。
果然有閣樓，天台只有一個通道，就是下去閣樓的路。閣樓也有一個可以掀開的板子，不過已被水泥封死。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塔有幾層，少了一米兩米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先前進來的時候就懷疑塔有夾層，可當時來不及細看。
這裡的機器明顯儲存得比樓下要好得多。海倫的訊號根本沒有發出，估計樓下所有的訊號都必須經過這裡的同意才能往外傳送。而在此之前，得把頭上那個UAV給打下來。
只要能收發訊號，他就有把握把天上那個惹人嫌的UAV弄瞎。然而事情並沒有如此順利。UAV和一個程式聯結在一起。初步估計這個程式會永久損壞電閘。
他現在陷入了一個兩難境地。先擊落UAV因而斷電，或者先破解程式但又可能會聯動到UAV再次空襲。
本章作者：折戟
作品：《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