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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初入龍宮

晴兒是個心眼拐彎,腦袋靈光的角色,見風使舵,討好賣乖的功夫在龍宮超一流,彷彿那櫻桃小嘴專為哄人而生,什麼人都會讓她哄得團團轉。

妙珠挺欣賞她這點,時間長了,還真有點離不開。但也挺討厭。晴兒拍馬屁,有時候拍得過分,讓妙珠感到壓力,不對路時感覺渾身不自在。從她個性而言,喜歡簡單實在,心眼不多的下人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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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乖巧的晴兒感覺新的機會悄然降臨。憑來人射過來熱辣灼人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來頭非同一般,心裡哎呦一聲,心想,咱得趁人家初來乍到,立足未穩,搶在姐妹們前頭,同她套上近乎,落個好印象再說。說不定投之所好,弄得人家舒服高興,在夫人跟前美言幾句,給自己安個好職位,不再幹眼下地位低,薪水薄,責任大,把人累死的小領班。

細心的晴兒朝新主子又瞄了眼,發現她鞋幫子有個小黑點,立馬彎下腰身,耗子一般貼著地面梭過去,幾步就到了妙焰跟前,從懷裡掏出一方白手絹,準備幫妙焰去擦。這套動作突如其來,眨眼功夫完成,妙焰毫無思想準備,以為晴兒會對她圖謀不軌,嚇了一激靈,情急之中果斷使出一腿,只聽她哎唷一聲嚎叫,晴兒如同狂風吹折的樹枝,飛出一丈多遠。

晴兒撲倒在地,身上肉不是肉,骨頭不是骨頭,死耗了一般趴著動彈不得,任憑眼淚嘩嘩流,還不敢哭出聲來。

妙珠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轉眼去看妙焰,見她怒氣衝衝,看架勢還想施展拳腳才解恨。

妙珠再去看侍女們,她們面部表情好像挺複雜。

此時此刻,能不複雜嗎?

晴兒當領班,平日刁鑽刻薄,沒少給侍女們氣受。風水輪流轉,這回輪到晴兒受罪,她們心裡直呼痛快解恨。但也替晴兒鳴不平。畢竟人家並無惡意,充其量拍馬屁沒拍到點子上,說到底方法出了問題,不至於大打出手。就這個意義看,倒埋怨這個傲氣十足的野蠻女生太過張狂。

妙珠瞬息就明白什麼回事,自己這個魯莽好鬥的妹妹剛進門就給她惹事了。想想後,她面無表情道:“把晴兒扶起來,送到後院醫館瞧瞧。你們都長點記性,往後若對妙焰公主有什麼不敬,晴兒今日下場就是例子。”

這話,嚇得侍女們直吐舌頭。

其實,妙珠早就想收拾晴兒。

晴兒愛搞小動作,撒手段,仗著幾分姿色,或明或暗在東海龍王跟前賣笑臉,拋媚眼。龍王看上去不動聲色,憑女人特有感覺,丈夫對這個狐狸精不無好感。妹妹這一腳,來得快、準、狠,客觀上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惡氣,她心裡說不出高興。

夫人一聲吩咐,侍女們齊聲說“喏”,簇擁妙焰公主進了浴房。

捏胳膊搓腿腳,按摩脖子捶後背,侍女們忙前忙後。從來沒有享受如此高級別服務,妙焰感覺舒服極了。這才知道,沐浴的花樣原來還可以五花八門,當龍王夫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日子愜意幸福得快把人膩死。

妙焰閉著眼睛默默享受,不知不覺流下一溜淚水。

姐姐從小到大命一直都好。父親對她偏心眼,好吃好玩的,或新衣裳先讓姐姐來。小時候,倘若同姐姐打了架,父親不問青紅皂白,先打她一頓再說。最讓她痛苦的是婚姻問題。父親簡直太過分。自己也就小了姐姐半歲,父親一門心思考慮大女兒未來幸福,從未顧及她的感受,幫姐姐物色一個疼她愛她的如意郎君。想想自己,到今天形單影隻,孑然一身,無聊而落寞。

好在自己心裡還有一個人,雖不敢聲張,偷偷想起來的時候卻感到無比的溫暖。

那日,為了給姐姐幫忙打探,有幸見了未來姐夫一面。女人直覺告訴她,姐夫對她這個小姨子不乏好感。每當回味姐夫那幽幽眼神,含蓄笑意,她就感到滿足。在她心裡,姐夫已然屬於自己,一輩子相親相愛之人。這份情感就像門前新栽的那株柳樹,不停地長大,日見日的茂盛,轉眼間長成參天巨木,將她心眼填充滿滿當當,以至水域幾家豪門大戶前來提親,她一概回絕。說這輩子堅決不嫁,一個人孤獨終老。

父親拿著倔強的丫頭一點辦法都沒有,勸了幾次,不聽,也就只能由她了。

姐夫接她過來同姐姐團聚,她求之不得。但也猶豫了一小會兒。擔心自己情不自禁,成了姐姐與姐夫之間的“第三者”,搞得大家糾結不清,彼此痛苦。可是,一見到姐夫,她先前發下這輩永不與姐夫往來的誓言拋到爪哇國去了。確切說,當聽到姐夫要來接她訊息的時候,興奮得三天三晚沒有睡覺,在家裡又蹦又跳,鬧得父親頭疼欲裂,要她快滾,這輩子不要回妙府了。

走就走,有啥了不起,還以為我留戀這裡不成。即使日後流浪野外,絕不回頭。

於是,她照著姐姐出嫁時的模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心裡美滋滋說,本姑娘也把自己嫁一回。

幾個時辰過去,妹妹還在裡面洗浴,妙珠懶得等了,獨自回房。她感覺好累,胸口悶得慌,右眼皮不停地跳。不是什麼好兆頭,妙珠心裡通通打鼓。

“哪裡不舒服,讓我看看。”

東海龍王進來,見坐在床頭的愛妻臉色蒼白,無精打采,用手去摸她額頭。

“唷,好燙你這是怎麼了?”龍王驚異地問。

妙珠推開夫君的手,倒下就睡。

“飯菜已經上桌,吃飯去吧。”東海龍王用手去拉妙焰。

“我沒胃口,不想吃了。”妙珠扭了下身子,側向了裡邊去睡。

“我的乖乖(龍王私下裡這麼叫妙珠),妹妹剛到咱家,這第一頓飯,你怎麼得盡地主之誼吧。快快請起,妹妹已在餐廳等我們呢。”

東海龍王這一說,妙珠就不再說什麼了,懶洋洋爬起來。

果然,精神煥發的妙焰等在餐廳。

見姐姐來了,妙焰連忙走過來,攙住她,矯情地說:“姐姐,萬年海紅花真香,明日我還要用。”

妙珠淡然一笑,用手點了下妙焰額頭:“你從小就貪,以為能天天用?這稀罕之物,用一葉就少一葉。告訴你,姐姐半年才用一回呢。”

“是嗎?”

妙焰吃驚地看著姐姐。

“萬年海紅花,顧名思義,一萬年才開一次花”妙珠笑道。

“不好意思,妹妹孤陋寡聞。”

妙焰悄悄在姐姐胳肢窩撓了一下:“進門就見你板著臉,看你還會不會開懷大笑!”

“哎喲,呵呵,嘿嗬嗬……”

讓妙焰一撓,妙珠全身有種酸溜溜,麻酥酥的感覺,忍不住大笑起來。

幾下鬧騰,妙珠來了精神,食慾也提了上來。“妹妹,別鬧了,我們吃飯吧。”

一張長條形飯桌,三人各坐一方,擺了一桌的山珍海味。

妙珠不停給妙焰夾菜,介紹每道菜餚營養。妹妹跟前碟子堆滿了,妙珠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青菜,正準備往嘴裡送,喉嚨咯嗝一聲,一股氣流直往上衝,她急忙同手捂住嘴巴,朝外衝去。

東海龍王不知發生什麼事,準備起身去照看妻子,卻被妙焰一把拉住。

“姐夫,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妙焰舉起了酒杯,要同敖廣乾杯慶賀。

“當爸爸?”

敖廣晃了下腦袋,木然地看著妙焰光芒閃爍的眼睛不知所措。

“傻瓜,別緊張,姐姐害喜了,一會兒就會沒事。”

妙焰端上酒杯,繞過桌子,向前邁出幾步,鼓鼓的胸部離敖廣就半寸距離。

目光熾烈,火一樣烤人,濃郁的馨香撲鼻而來,敖廣喉嚨乾澀,呼吸急促,腿腳發顫,手掌心冒汗,猛地舉起杯子,將滿杯酒喝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