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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患者(二)

潘樹看了那人一眼,“你怎麼就能確定是這兩樣東西?”

不等物業人員說話,這位魏大姐已經氣沖沖的回身進了自己家,從門裡面提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往地上狠狠的一擲,裡頭叮叮噹噹的一陣響,散開的袋口,直接就能看見兩個玻璃方瓶,另外還有點兒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

“我回家的時候,這袋子就這麼明晃晃的掛在我家門把手上,囂張吧,這是跟我這兒示威呢?”她說著氣不打一處來,朝著對面的防盜門又狠踹了一腳,“跟我玩兒陰的是吧?你個家裡少教的玩意兒,一天天藏頭露尾的和我打游擊,以為我就抓不著你了?等哪天讓我抓了現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讓你臭大街!”

秦歡樂彎腰撿起那個塑料袋,就和著在聲控燈底下看了看,見裡頭明明白白的兩個商店裡賣的臭豆腐罐子,別說,還是挺好的牌子呢,呵,大概這人買的時候也是為了力求“品質”有保障吧。

罐子裡頭還有點兒淋漓不盡的湯湯水水,那股子惡臭,真是讓人窒息。

旁邊一個長條形的透明塑料袋,裡面還有沒倒乾淨的暗紅色液體,想來大概就是用來增加效果的動物血,但是不是生豬血,還得化驗一下才知道......

但用得著嘛,要是這種鄰里之間的鬥法全都拿來上綱上線的,他們這一天天的也不用幹別的了。

“有監控嗎?”潘樹又問。

物業人員的臉上就有點兒掛不住了,吭哧癟肚的說:“這也巧了,大堂裡邊沒有監控,但是電梯裡有,我們剛才已經幫著業主查過了,住對門的這個小夥子,他昨晚上就沒有回來,還是昨天中午出去的,而魏業主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切還都好好的,所以......所以......”

所以這麼言之鑿鑿的把這頂“噁心人”的帽子扣給對門鄰居,其實是一點事實依據都沒有的。

秦歡樂看這位魏大姐的神色又變了,他故意拎著袋子,在她周圍晃了晃,魏大姐避著氣味,又嫌髒,只能跟著他的方向不住的左右閃躲著,最後被逼進了牆角,才反應過來對方是有意的惡作劇,“嗷”的一嗓子叫起來,“你要幹什麼!”

“咱們說點兒實在的吧,”秦歡樂看她,“遠的不說了,上次報警鬧了那麼一場之後,你們之間是不是又有過其它的不愉快?而且據我推斷,多半是你主動挑釁的,是不是?所以一出了這事兒,你才會本能反應,是這位鄰居動的手,因為你已經下意識認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已經惡劣到會足以引起對方的報復了,是不是?”

魏大姐眼神閃爍了一下,卻輸人不輸陣,嗓門拔的更高了,“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你這是汙衊!警察也不能隨便汙衊人!誒,你們到底是哪頭兒的啊,瞧瞧我家的大門,瞧見了嗎?你們不是來解決問題的嘛!怎麼光往我身上扯啊!”

隔了兩戶的房門開啟了,裡頭出來一個頭髮全白的老大爺,弓著腰拉著個小推車,看起來應該是要出去買菜的。

他一邊回身鎖門,一邊說:“鬧得差不多得了,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街坊,怎麼住進新樓裡還不如從前和睦了。”

秦歡樂原本還以為魏大姐依然會向如同“瘋狗”似的撲上去懟人,沒想到她卻只是低聲嘟囔了一句,“劉叔兒,你不知道......”

劉大爺都沒看她,微微搖了搖頭,“專趕著半夜十二點去砸門的不是你?連著多少天了,我兒子都給你數著呢!還借了樓上小五兒他們家的金毛狗,專門上對門門口去拉屎,你能說不是你幹的?差不多得了,沒完沒了的幹嘛呀。”

外頭鬧騰了這麼長時間,再耳背也能聽見個一句半句的,還能猜不出是咋回事來?不過這位大爺也就是實在看不過去,捎帶腳勸了一句,並沒打算深入摻合,說完這幾句話,就拉著小車去買菜了。

留下被揭穿了老底的魏大姐,咬牙切齒的說不出話,最後只剩下轉移矛盾來撒氣一條路了。

“你們物業幹什麼吃的?啊?以前我們老房子沒有物業也過的挺好,現在可倒好了,天天物業費交著,工資給你們發著,到頭來屁事不頂!監控呢?嗯?問你們監控裝哪兒去了?電梯裡看見他沒回來就是沒回來了?他要是走的是樓梯呢?你們能看見個屁啊!”

這說來說去,又成了一筆糊塗賬,而且都是前有車後有轍的事兒。

最後幾番勸說之下,倒黴的收尾工作還是落在了物業頭上,一來承諾馬上把監控修好——其實是一直偷懶沒啟用,二來會派一個保潔員負責幫魏大姐把門徹底清洗消毒,三來還會全權負責和對門住戶的溝通協調,尤其是門被砍壞了的問題,總之物業再三保證,絕不會再讓他們兩邊矛盾升級了,也儘量不再麻煩警察同志了。

但這樣的保證是沒有任何效力的,相反,要是真遇上什麼事兒,他們藏著掖著不報警,才反而會壞事呢!

魏大姐算是勉強被安撫住了,主要是對門人不在,她再作出大天去,也沒有實際作用,火氣撒的差不多了,理都不理眾人,摔著裡面的木門,就回家了。

往樓下走的時候,秦歡樂悄悄扯住了一個物業人員,探詢的問:“我聽到你們一直稱呼這大姐為業主,但是從來沒有這麼稱呼過她對門那鄰居......”

“哦,是,”物業人員點點頭,“那是個租戶,剛住過來沒多久,但從這人搬過來開始,這魏業主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鬧騰了,我們也是頭疼的厲害,不瞞你說,以前這樓裡關係都挺和睦的,因為大部分是回遷的住戶,以前都是幾十年的街坊,知根知底的,見面也就都留著三分客氣,誰想到......”

秦歡樂打斷她說的這些沒什麼營養的抱怨,只問:“你們有這租客的聯繫方式嗎?他具體什麼情況,做什麼工作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物業人員搖搖頭,“原來的業主搬走了,我們之前打過留底的電話,是空號,可能是換手機了,那就沒辦法了,聯絡不上了。”

“那你見過嗎?那個租客,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秦歡樂不死心的問。

物業人員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嗯......寸頭,中等個兒,有點兒瘦,帶個黑框眼鏡,挺文靜的,像個讀過書的,但不太說話,嗨,不太說話也沒什麼,人都有內向的外向的,別的......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做什麼工作還真不知道。”

秦歡樂點點頭,又對她笑了一下,“剛剛說不麻煩警察的話可不能當真啊,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可得機警點兒,尤其遇到有潛在危險的事兒,得趕快報警。”

“知道,知道,我們那也是說給魏業主聽的。”她笑眯眯的一直把秦歡樂送到了樓下。

潘樹先下來的,已經坐回車裡了,看秦歡樂回來時,還提著那個黑塑料袋,不解的問:“你怎麼把它拿回來了?那樓後頭有垃圾桶。”

秦歡樂五官擠在一處,飽含嫌棄的用兩根手指頭紮緊了袋口,“這上頭估計有'嫌疑人'的指紋呢,萬一以後倆人再因為這事兒對著撓起來,撓破了相,有了糾紛,這東西也算個證物,反正也不佔地方,我尋思著別再有個什麼後續節目,先拿回所裡,留一段時間看看再說吧。”

潘樹無可無不可,看他坐穩了,就啟動了車,“這就像一條鯰魚鑽進了泥鰍堆兒裡,原本這魏大姐的生活環境比較安定,大家也維持住了表面和諧,磕磕碰碰的事兒能沒有嘛,肯定也有,只是大家的忍耐度因為熟人效應呢,就會相對高一些,現在來了個完全陌生的新人,打破了大家共同遵守的那些隱性默契,當然,這魏大姐可能就會有了一種被陌生人打破邊界入侵進來的恐慌感,所以心理上可能就會需要除錯,不過慢慢的也就會好了。”

“沒有這麼簡單吧,”秦歡樂不大認同他的說法,“潘哥你人好,就總是把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我這人心理陰暗啊哈哈哈,我就覺得,這魏大姐怎麼看,怎麼像是刻意的在表演無理取鬧,甚至借題發揮的只是為了......把這個租戶攆走啊?潘哥,你覺得像不像這個套路?”

“這......會嗎?”潘樹一愣,從始至終壓根兒就沒往這方面想。

“但願是我想多了啊,”秦歡樂聳聳肩膀,“不過我倒是為那個租客覺得不值得,要說買房了吧,就算紮下根了,鄰居是什麼魑魅魍魎,也沒法子了,可租房不一樣啊,真遇上糟心不講理的,與其傷肝傷脾的置那口氣,還不如乾脆搬走了幹逑倒!”

潘樹忽然扭頭瞥了他一眼。

秦歡樂差點兒閃了舌頭,眨眨眼看回去,“咋、咋了?”

潘樹皺眉道:“你這是哪兒學來的說話方式啊,再糙也不能糙成這樣啊,咱們這兒雖然是基層,不是大機關,可越是直接面對群眾的視窗,越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和素質,我近來就發現你這個問題了,你身上怎麼突然添了一股這麼重的痞子氣啊,說話也衝,跟吃了槍藥似的,態度呢也不像剛下來的時候那麼耐心平和了,我這不是批評你,就是提醒你,照這樣發展下去可真不行啊。”

秦歡樂一哂,潘樹不說,他還真沒意識到,但仔細一想,確實......

這想起前塵往事還有這麼一點不好,兩下裡的性格或多或少就有點“混血”的趨勢,好像都是自己,又好像哪裡都別別楞楞的。

行了,從前他還有點兒狂傲的資本,可這輩子他有啥啊,除了還剩下一張愛吃的嘴,別的啥也沒落下,事事不如意,銀行裡沒存款,戶籍下頭沒房產,還被下放發配到邊塞勞動改造來了,就這還想翹尾巴啊,純屬沒事兒找抽呢吧!

“是,潘哥,你提醒的對,你一說我也發現了,最近是有點兒浮躁了哈,我改,我反省,再不這樣了!”

倆人也沒回所裡,開車開一半,又接到通知,去一家沿街小賣店門前解決糾紛去了。

等再回到所裡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晚上還得值班,秦歡樂掃了兩口盒飯,抽空蜷在行軍床上眯了一覺,夢裡還是會時不時出現那些熟悉的面孔:老姨兒在燈火旁納鞋底扎了手,糖糖站在丁香樹底下笑著問他,要不要吃松子兒,都是剝好殼的,一顆一顆,撿著最飽滿的松塔剝出來的......

還有清風明月的屋頂上,酒逢知己千杯少的......

“哎喲我的媽呀!顏清歡,不帶這麼嚇人的!”秦歡樂驟然睜開眼,好懸沒叫自己腦袋頂上那張清雋的臉給嚇出心肌梗死來,一骨碌的爬起來,貼著牆根兒躲的遠遠的,還不住的順著胸口,“這睡著的人不能嚇,你有沒有點兒常識啊,告訴你嚇出病來,小心我碰瓷兒你!”

“你說什麼?”顏司承微微蹙起眉頭,專注的看著他。

“我、我說什麼了?”秦歡樂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他說什麼了?

潘樹剛要抬腳往裡面走,一瞅這氣氛,生生定住了腳,就勉強探了個頭頂進來,飛快的說:“我看見顏老師過來,就讓他進來坐坐了,多長時間了,都是成年人了,小秦,成熟點兒,有什麼話說開了就得了嘛,啊,好好說!”說完還順帶著把門從外面給關上了。

秦歡樂瞄了一眼敞開的窗戶,很想再次上演跳窗逃生的戲碼,但背地裡犯慫和當面犯慫,畢竟還是兩回事,當面的時候,他多少還是要點兒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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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司承眼神中清明不再,冷峻漸增,頗有幾分“逼視”意味的向前走了幾步,“你叫我......顏清歡?”

“啊?是嗎?沒注意啊?”秦歡樂翻著白眼,望著掛灰的天花板,“我是說楊千嬅,我做夢正夢見楊千嬅呢,你就給我嚇醒了......呃......你離我遠點兒啊,授受不親啊我說,誒,誒,你要幹嘛,你再這樣我要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