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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收徒

縛雲宗,宗派內務堂。

當內務弟子衝進內務堂,告知大公子出現在收徒大典上時,李雲清正在整理本年宗派進項,各州府藥堂、法器店、靈田收成等等,算盤打的啪啪響。

聽到訊息,李雲清呆愣半響,細長的手指無意識了撥了幾粒珠子。

多少年來,宗派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弟子傅雲蒼和四弟子李雲清從來不收徒,前者是因為資質太好,天賦太高,全身心地投入修仙大業,從不沾染俗事,連弟子那也是不收的。

至於李雲清,說的好聽點,於打點派內大大小小的事物更精通一些,修仙一途資質平平,當初能入得縛雲宗也是因為俗家的權勢和地位,即便他願意收,也是無人會拜入他門下的。

細細思量片刻,李雲清扔下賬冊,扯平捲起的袖袍,匆匆往停雲峰議事殿趕去。

入得議事殿,宗主,長老以及三位師兄已在殿首各自就坐。

入了修仙門,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保持容顏不老,殿首各位年紀不同,輩分有異,各個都是青年容貌,相貌出眾,尤其是傅雲蒼,英武不凡,周身似有靈氣外溢,十分吸引人目光。

李雲清見了禮,在左側末位坐了下來。

大師兄傅雲蒼坐在他對面,目不斜視地看著殿下站的數十名外門弟子。李雲清看了他一會,未得回應,也就收回了目光,審視殿內,也不知誰會入了大師兄的青眼。

宗主莊風吟目光從四位弟子身上掃過,最後定在了得意弟子傅雲蒼身上,笑道:

"難得雲蒼有了收徒意願,這次就讓雲蒼先選自己中意的,兩位師弟可有意見。"

右首位長老道:"雲蒼年紀雖輕,修為境界確是本門最高的,收徒也是門派一大幸事,老朽無意見"

左首位長老也搖頭表示無意見。

"即如此,雲蒼,你便先選吧"

"是。"傅雲蒼起身,向兩位長老躬身行禮後,才走向恭候的外門弟子。

能站在這裡的,均是在外門修習了一年有餘,經過層層比試篩選的精英,傅雲蒼欣長挺拔的身姿在青年弟子間慢慢移動,李雲清的目光也緊隨著他慢慢移動,過了些許功夫,傅雲蒼在一位弟子身前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傅雲蒼輕聲問道,聲音低沉,緩慢優雅。

"晚輩晏清。"

被問詢的弟子抱手見禮,聲音清亮,細看他身姿清雋,面容清秀,一望便知根骨不錯,資質不凡,是個好苗子。

傅雲蒼道:"清字,重了師弟的名諱,往後你叫晏無塵,入我洞府修習,如何?"

晏清掀起道袍,屈膝跪下,"弟子無塵拜見師尊,謝師尊賜名。"

晏無塵規規矩矩地拜了三拜,傅雲蒼受完拜師禮,便帶著弟子上得殿前,給師祖師伯們行禮。

待晏無塵行禮完畢,簡單的收徒儀式便結束了,傅雲蒼帶著晏無塵離開議事殿,回了流風洞府。

李雲清默默回了內務堂,渾身似失了氣力,癱在椅子上,盯著一桌子的賬冊發了好一會呆。

流風洞府以前只有他會常去,原本也就是為了傅雲蒼才入宗門修仙。

藉著掌管內務之便,李雲清時常會去流風洞府,給傅雲蒼送些水果點心,上好的靈草丹藥,陪著他手談幾局,說些俗事閒話,末了討教一些修**法,只要傅雲蒼不閉關修煉,李雲清每日都會跑去流風洞府,儘管傅雲蒼從不多言,也沒個熱情顏色,也因早已辟穀很少吃五穀,李雲清從來熱情不減,樂此不疲。

一直以來,李雲清都覺得在性情冷淡的大師兄眼裡,自己是特別的,如今,傅雲蒼有了弟子,還是唯一的,瞧晏無塵那小模樣,也是個能討人喜歡的...

入得宗門幾十載,從未見傅雲蒼有收徒的心思,如今突然收徒,必有緣由。

思及此處,李雲清挺身而起進了內殿,提著小籃子,挑挑揀揀的拿了些最新鮮的水果、靈田裡出的上品靈草、抓了幾瓶適合初修者用的丹藥,滿滿當當一籃子提著就往流風洞趕去。

行至半路,又折返,喚了兩名內務弟子,再次整理被褥,內門弟子衣物等日常用品,塞了一箱子,一行人再次往流風洞而去。

流風洞府位於縛雲宗峰群后方位,山泉流水潭,綠蔭籠罩、鳥獸閒居,薄霧縈繞,處處皆是好景緻,此處僅傅雲蒼一人居住,獨享一片福地洞天。

沿著山腳石階曲折往上,穿過石柱牌坊,半柱**夫,行至半山腰,一方平臺上坐落著一個小院,院內主屋居中,偏房分佈兩側,主屋中間一條青石通道連線山洞,通道門牌上流風洞三個草體字剛勁有力,彰顯風流氣韻。

一行人行至院中,李雲清喚了一聲,無人回應,便讓內務弟子將東西放下,讓他們先行回去。

李雲清穿過青石道,進入洞府,來到後山平地,就見傅雲蒼和新收的弟子晏無塵坐在山崖邊的石臺邊輕聲交談,斑駁的陽光順著上方葉縫灑在兩人身上,仿若天上仙人。

留神聽得幾句,應是晏無塵在告知一些前程過往,無要緊事物,便上前出聲打斷兩人談話。

"師兄!"

李雲清滿面得體的笑容,細細打量了晏無塵片刻,笑道:"無塵師侄新進內門,流風洞府以往是師兄一人居住,便送了一些日常所需過來,放在了前院,師兄要不要先去看看,若有短缺我再行添置。"

"勞師弟費心了,"傅雲蒼道,"無塵,你且去前院收拾,偏房隨便選一間住著吧。"

"是。"晏無塵起身,"多謝小師叔,師尊,徒兒先告退。"

待晏無塵離去,李雲清便落座,將隨身籃子放在了石臺上,拿出在井水裡放置了一宿的水果,去了皮的山竹、荔枝各一盤。

"嚐嚐吧,昨兒個特意冷藏的,清熱解暑最好不過了。"說著拿了一粒荔枝果瓤送到傅雲蒼嘴邊。

傅雲蒼嘴唇輕抿,往後退了幾分,開口道:"你無須每日操持這些。"

被拒絕了李雲清也不在意,收回手自己將果子吃了,順手將果核扔到崖下的碧水潭中。

"師兄為何要收徒了?"李雲清問道,今日來意本是為此。

"飛昇在即,給流風洞府另尋主人。"傅雲蒼爽快答了。

"飛昇!"李雲清吃驚重複,一顆心似那顆入了水潭的果核,沒了底。李雲清不言語了,將果盤放回籃子,蓋上帕子,好生地整理。

傅雲蒼天資卓越,肯定是要飛昇長生的,自己資質平庸,靠著丹藥勉強維持不老,時至今日都未結丹,終有一日是要死去的,想到此處,李雲清臉上一絲笑意都不見了。

"這果子留著給無塵吃吧,師兄飛昇之日在什麼時候?"李雲清追問。

"待無塵出師。"傅雲蒼答。

出師時日可長可短,像李雲清這類,老死也出不了師,傅雲蒼選了個根骨極佳的,加之他悉心教導,估計不出百年晏無塵就能獨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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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心裡難過的很,往後仙凡殊途,我可就見不著你了。"李雲清苦著臉道。

"嗯。"傅雲蒼簡單應了,無任何寬慰之言。

李雲清內心恨著這人心如鐵石,嘴上卻還是溫聲軟語。"師兄,往後我勤加修煉,有飛昇的可能嘛?"

"根骨有些差,"傅雲蒼老實回了,望著李雲清失望的臉色,緩了緩繼續道,"不過,天下之大,或有其他飛昇法門。"

"師兄可願為我去尋"李雲清面露喜色,滿眼期待。

"我會留意。"

得了答覆,李雲清似是滿意了,提了籃子起身。

"我去看看無塵拾到的如何了,新進了大批內門弟子,還得回去整理需派發的物品,空了再來找師兄。"

李雲清代莊風吟掌管宗門事物,張羅派內上下,打點與各大門派間關係,聯絡俗世間往來,為人謙和有禮,加之俗家權勢地位,不管在俗世,還是在修仙界,人脈不可不畏不廣,接觸事物也多,其他的飛昇法門李雲清早已尋得,唯獨缺了傅雲蒼這一東風。

修仙界有一門派名無極門,滿門皆是女修,深諳雙修功法,借與男修交合時吸取靈力改善自身資質,提升靈力。前些年李雲清外出歷練,因衣著不凡,相貌俊美,身帶法寶丹藥無數,被無極門一位女修看中,贈他雙修功法,一求提升靈力,二求得一世姻緣,誰料李雲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女修失望而去。

自從得了這功法,李雲清盯著自家大師兄愈發的緊了,想著天長日久的磨得兩情相悅,便能得償心中所願。如今,傅雲蒼飛昇在即,另有晏無塵隨伺身側,眼見著滿腔期望化作東水流去,一連好幾日,李雲清內心皆是愁眉不展,寢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