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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離家

傅雲蒼艱難地將饃饃嚥下,這饃饃又幹又硬,噎的傅雲蒼捂了嘴狠狠地咳嗽了幾下,於他來說實在有些狼狽。

李小六從未見過這麼無用的人,吃個饃饃都能噎嗓子。

李小六不再理他,撿了樹枝往簍子了放。

傅雲蒼緩過來了,想著不能這麼走偏下去,從乾坤袋裡拿出一顆洗髓丹,一手鉗住小六下顎,將丹藥丟進了他嘴裡。

李小六還未嘗出啥滋味,丹藥就滑進肚子裡。

"你給我吃了什麼?"李小六問,滿臉戒備。

傅雲蒼難得打趣他道:"給你治腦子的藥。"

李小六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要給自己治腦子,就感到腹部升起一陣陣暖意,向著四肢百骸流去,頭被這股溫熱蒸的昏昏沉沉,李小六身子歪了歪,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傅雲蒼守在一旁,等著李小六脫胎換骨。

脫胎換骨的過程並不輕鬆,李小六雖然昏睡,卻覺得渾身似火在燒,汗水一陣一陣的往外冒,傅雲蒼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喂了幾滴玉液給他,玉液入口清涼,火熱的感覺漸漸消退了下去。

李小六醒來時,全身溼噠噠的如落水雞,他坐起身來感覺身體輕盈了許多,聽到鳥雀振翅的聲音,抬頭就見一隻麻雀從頭頂飛過,李小六聽得那只麻雀嘰嘰喳喳的似乎在說傻小子吃了仙丹了,而後一堆麻雀嘰嘰喳喳的回應說傻小子以後可不傻了。

原來,這白衣道人給他治腦子是覺得他傻。

李小六將目光鎖在傅雲蒼身上,見他身上衣著不凡,腰封似有金絲銀線,頭頂玉簪碧綠通透,根本就不似自己所想的窮酸道人模樣,再看他眼裡滿是揶揄,李小六一下子就怒了,起身就將傅雲蒼撞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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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笑我傻!"

李小六發完火,轉念就想起自己說的那些話確實傻,也就閉緊了嘴不吭聲了,提了竹簍,隨便塞了幾把乾柴,揹著就走。

傅雲蒼起了身,隨意揮去身上的雜草,慢悠悠地跟在李小六身後。

李小六止了步,轉身瞪著傅雲蒼問道:"你說我與你有仙緣,是什麼緣?"

傅雲蒼一愣,暗道這孩子聰明了似乎更不好對付,前世那些事肯定是不能告訴他的,該說個什麼緣法好。

見傅雲蒼答不出來,李小六又眯起了眼,盯著傅雲蒼的目光變的銳利。

"天機不可洩露。"傅雲蒼回了這麼一句,難得的心裡有點發虛。

李小六沒有再追問,繼續往家走,這一路沒有再理傅雲蒼。

李小六回了家,晚上與家人圍著木桌子吃晚飯,李大牛開著汗褂子露著肚皮獨坐一方,一手端著碗喝酒,一手啃著豬蹄子,李小六看了他一眼,就聽得他咀嚼食物、酒水入肚,腸胃哄鳴蠕動,本該聽不到的聲音似雷鳴入耳,吵得李小六頭疼,再看李大牛,就見他臉上橫紋更加深刻,身上鼓起橫肉,門牙也脫落一塊,慢慢變成一個面目兇狠,目光渾濁,大腹便便的老頭模樣,李小六內心驚慌,閉了眼再睜開,李大牛還是先前模樣,五個兄弟圍在桌邊就著米粥吃饅頭。

"我吃飽了。"李小六放下碗筷,出了屋子,來到院子了好好冷靜了會。李娘子吃完了飯從灶房裡出來,就見李小六傻愣愣地站在院子裡,問道:"你咋不去吃飯,你兄弟欺負你了?"

李小六看著李娘子向自己走來,身體越走越萎縮,頭髮花白,滿面皺紋,嚇得脫口喊了一聲娘。

李娘子被他聲音裡透出的驚惶嚇到了,快步上前抓著他肩膀,一邊檢視李小六身上***傷,一邊問道"是李大牛又打你了?那個畜生,遲早喂他耗子藥。"

李小六聽得李娘子聲音未變,再看還是年輕模樣,一顆心平靜下來。李小六不信剛才所見是幻覺,估計是那白衣道人喂的那顆丹藥在作祟。

見李小六身上沒傷痕,李娘子也放下心來,拉著小六進了灶房。

"鍋裡還有點豬肉,你給我多吃點,吃了好長個。"

進了灶房,李娘子端了一碗豬肘子給李小六,李小六看著碗裡油膩膩的肉,一點食慾都沒有,之前的粥和饃饃,他也沒吃幾口,倒是分外想念昏睡時喝的那幾口清甜的水。

李小六將碗放在桌上,悶聲道:"我不餓。"

"你這孩子是要愁死我啊,不吃不喝的,是要昇仙去麼!"李娘子抱怨。

李小六心想我若跟著那白衣道人走了,或許真就成仙了。

這天入夜之後,李小六等幾個兄長都睡熟了,悄悄下了床,摸出仙劍,偷偷出了門。出了院子就見那道人站在樹底下,身上白衣似有微光,竟比天上那月亮還亮些。

李小六走到傅雲蒼跟前,將劍遞給他。

"我不跟你走了,你是仙人,神通廣大,再去找其他有仙緣的吧。"

傅雲蒼未料到李小六會拒絕自己,畢竟他傻的時候還說要再想想,想給他養老送終,現在聰明了,反倒拒絕的這麼乾脆。

傅雲蒼不接劍,開口道:"你吃了洗髓丹,已非常人,凡間食物你吃不下去,飢餓了身體會自動吸納四周靈氣。"

難怪晚飯沒吃,到現在都不覺得餓,李小六暗自想,又聽傅雲蒼道:

"凡間非靈氣充盈之地,靈氣皆由萬物生靈相生相惜而生,千萬年維持著平衡,你滯留凡間,吸納靈氣打破平衡,周邊生靈皆會因你受損,我說的,你可明白?"

傅雲蒼說完,拿了劍放回乾坤袋,轉身就走。

"你站住。"李小六喊住他,"你去哪?"

傅雲蒼腳步不停,回答道:"去找其他有仙緣之人。"

李小六急了,幾步衝上前去抓住傅雲蒼的衣袖,道:"你將我變正常了再走。"

傅雲蒼停了步子,低頭看著他。

"吃進肚子可就吐不出來了。"

到底是七歲孩童,聽到自己變的不正常,還會害周邊生靈,早就嚇住了,這會傅雲蒼不想管他了,李小六又急又怕,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一雙小手將傅雲蒼的衣袖牢牢抓住,邊哭邊道:"你害我的,你不能不管我。"

"別哭。"

傅雲蒼出聲,聲音裡透出幾分威嚴,李小六收了哭聲,漸漸止住淚花。

傅雲蒼蹲下身子,直視李小六:"你在人間是留不得了,我帶你去東海瀛洲仙府修煉,好好回答我,你可願意去?"

"我爹孃不同意怎麼辦?"

"只要你同意,我自有辦法讓你爹孃同意。"

"好。"李小六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傅雲蒼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淚花,溫聲道:"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李小六一晚上輾轉反側,夜間各類私語從四面八方而來,如洪水般湧入他耳朵裡,李小六被傅雲蒼強行提升了五感,又不會控制的訣竅,可謂受盡了折磨。李小六心裡恨透了傅雲蒼,覺得那道人真是壞到芯子裡去了,今日在他面前哭了這麼一遭,一點顏面都沒了。

第二天天剛亮,李家人坐上桌準備吃早飯,傅雲蒼就登了門。

傅雲蒼站在院子中,也不進屋,稍微釋放一點仙威,李家人就被唬住了,李大牛常年跑去鎮裡送豬肉,也算是見過點世面的,見這人衣著華麗、儀態不凡,絕非三教九流之輩,不由自主的就諂了媚態,知道自己家裡寒磣,也不敢把這仙人往家裡迎。

"您來我們家,不知有何事啊?"

傅雲蒼正眼都不看他,開口道:"貧道於山中修煉時,窺得天機,李家福澤深厚,生下有仙緣的孩子,我此次下山來,便是帶他回山中修煉,保李家世世代代福澤綿長。"

聽得傅雲蒼這般說,李大牛大喜,怪不得他李家一個接一個生兒子呢,原來是有福澤的,祖宗保佑啊。

"不知您說的有仙緣的孩子是我家老幾啊。"

"李家六子。"

"六娃子?"李大牛內心狐疑,不敢表露出來,小六那衰樣,哪裡像是個福澤深厚的。

傅雲蒼拿出一個白瓷小瓶,遞到李大牛面前。

"這瓷瓶裡有七顆回春丹,大病將死之時服用,有起死回生之效。"

李大牛眼裡放光,欲伸手去拿,傅雲蒼手微微一動,李大牛就抓了空。

"李小六仙緣頗深,凡間靈力稀薄,無法順利成長,貧道欲將其回山門,李施主,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李大牛將一旁神情懨懨的李小六拉上前,推到傅雲蒼面前,"您帶他走是他的福氣啊,是我李家的福氣啊。"

李大牛一雙眼睛又盯住那白瓷小瓶。

傅雲蒼爽快將瓶子扔給了他,李大牛雙手接過。李娘子躲在灶房了看了半天,見著情況不對,衝了出來問李大牛:"你這是要做什麼,你要將六娃送人?"

"你個婆娘懂什麼,仙人在此,你不要唐突了仙人,回你的灶房去。"李大牛將李娘子推到一邊。

"女施主。"傅雲蒼開口道,"六娃隨我回山門,與我一道修習道法,將脫胎換骨,一生平安順遂。"

傅雲蒼神情堅定,李娘子也就信了他的話,可到底有些不捨。

"娘,孩兒走後,會每天為您祈福,願您平安長壽。"

"還是六娃懂事,還要給你爹,你兄長祈福,一個都別落下。"李大牛抱著白瓷小瓶喜笑顏開。

李娘子進了屋,收拾了一個包裹出來,塞到李小六懷裡。

"這些衣物、吃的,你都帶著。"

李大牛一把搶過包袱道:"你這婆娘好沒見識,六娃跟著仙人,吃香喝辣的,錦衣玉食,哪裡需要這些。"

李娘子心裡氣恨,可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做不了主,摸了把眼淚就進了灶房。

傅雲蒼道:"李施主,天已大亮,不耽誤施主勞作,就此別過。"

"仙人慢走。"

傅雲蒼帶著李小六離開了李家,走到無人處,召出仙劍,御劍帶著小六往東海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