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教堂門前,雷恩享受了回高規格待遇。
向助祭通報身份後,沒過一會兒便有一位牧師出來迎接。
雷恩記得這位牧師,之前在會客室內向安瑟主教述說遭遇奪眼魔的詳情時,正是這位牧師侍立在主教身旁。
雷恩猜想他是安瑟主教的親信,便微微頷首向他行禮,口中祝頌:“讚美聖光。”
“讚美聖光,主教已將你們的來意告知於我,請隨我來。”
牧師側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接著揮動衣袖,驅散身旁的衛兵和助祭。
看來他有話要說,而且不想讓無關人等聽見。
雷恩豎起食指立於唇間,示意葛利亞和琥珀不要出聲,隨後跟在牧師身後,緩步前往傳送門。
途徑一道長廊時,牧師前後看了幾眼,帶著和煦的笑意對雷恩說:“主教吩咐過我,這次傳送無需收取費用。”
“感謝主教大人的慷慨。”雷恩真摯道謝,等著他道出後文。
牧師果然低聲說道:“主教還說,他願意收購魔核,價格一定會讓你滿意。”
雷恩腳步稍稍停滯,隨即恢復正常。
顯然,安瑟主教已識破他的謊言,而“喪心病狂的法師用黑魔法召喚深淵惡魔”的說法,也是為維護地區穩定而編造的謊言。
可安瑟主教非但沒有為此追責,反而指使心腹告知雷恩他願意高價收購魔核,並免去傳送費用。
由此,雷恩得到兩條非常重要的資訊。
第一,安瑟主教是個睿智且大度的老狐狸。
第二,希拉教廷對魔核的重視超出他的預料。
雷恩思忖片刻,微笑著回答:“請代我轉告主教大人,如果之後我還能取得魔核,我會直接向他提供,並對其他人保密。”
牧師點了點頭,笑容更加親切。
雷恩與他保持著默契的沉默,直到抵達長廊盡頭。
長廊的盡頭是一面寬十五法尺、高四十法尺的巨大立鏡,鏡面朦朧,彷彿鍍了一層灰霧。
牧師摘下頸部佩戴的圓鏡,不知施展了什麼法術,立鏡鏡面的灰霧頃刻間消散,顯現出鏡中繁鬧的街巷景色。
雷恩恍然,原來這面立鏡便是教堂內部的傳送門。
這倒也不算太讓人意外,畢竟希拉教廷被人們稱作“鏡子上的教廷”。
再次向牧師表達感謝後,雷恩率先走向立鏡,當他的身形沒入其中,鏡面蕩起層層漣漪,隨後鏡中的景色裡多了個人。
看到雷恩在鏡子裡朝自己招手,琥珀深感驚詫,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閉著眼睛邁進鏡面,緊接著便有各種吵鬧的聲音湧入耳中,她睜開眼,下意識地轉頭,看見身後懸浮著一排深灰色的橢圓。
葛利亞的小腦袋從其中一個橢圓傳送門裡鑽了出來,接著是他的肩膀、手臂和整個身軀。
走出傳送門後,葛利亞歡快地蹦了幾下,一邊蹦跳一邊歡呼:“萊珈城!法師之城!我到法師之城啦——”
附近行人各自過路,沒有一個人往這兒看。
這裡是法師之城,每天都有各種新鮮事兒在這裡發生,這裡的每個人都很忙碌,沒有誰會在意一個孩子的喊叫。
琥珀盯著橢圓看了一會兒,疑惑地問:“為什麼我們在教堂裡面能看到這兒的景色,在這兒卻看不到教堂的長廊?”
“因為這是單向傳送門,就算七色高塔和希拉教廷沒有紛爭,教廷也不可能允許七色高塔建立直通教廷腹地的傳送門。”葛利亞替雷恩做出解釋,說完不忘嘲諷一句,“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嘁,鄉野之輩。”
琥珀沒跟他計較,她扭頭看向雷恩,問:“希拉教廷不允許七色高塔建立前往教堂的傳送門,為什麼七色高塔會允許教廷建立通往法師之城的傳送門?”
雷恩豎起三根手指,說:“首先,萊珈城也有通往巴特利地區的雙向傳送門,只不過離教堂和樹洞旅館有些路程;其次,我們使用的傳送門位於教堂內部,七色高塔同樣不會允許希拉教廷建立直達塔內的傳送門;最後,希拉教廷只有兩位傳奇,而七色高塔有十三位,明白了麼?”
“明白了。”琥珀怔怔望著身後連成一排的傳送門,發自內心地感慨,“一百個金幣,一個眨眼,就能省去幾個月的長途跋涉,來到遙遠的城市……魔法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雷恩點了下頭,儘管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傳送門,但他內心仍然會對魔法的偉大力量感到震撼。
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記得甘道夫說過,地球人類仍未掌握空間技術,對深海、地底與虛空的探索也都停留在淺層。
想起這一點,再看到遠處那座直達雲端的巍峨高塔,雷恩心中鬱結的失落感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他激昂的驕傲。
兩個世界的人類只不過是在不同的道路上前進而已,沒能讓平民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並不意味著七色高塔的智慧落後於地球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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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七色高塔的成就絕不會落後於任何人!
內心再次重塑信仰,雷恩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得到昇華,他無比恭敬地朝著心中的聖地深深鞠躬。
琥珀朝著雷恩鞠躬行禮的方向望去,遙遙望見一座恢宏雄偉的法師塔,塔身如法杖,外壁有紅、藍、黃、青、紫、白、黑七種顏色呈螺旋狀交替,覆蓋整座高塔。
她仰著頭想要看清塔頂,但塔身大半淹沒在雲海中,過了一會兒,她揉著微微發酸的脖子低聲喃喃:“那就是七色高塔?我還以為七色高塔的‘七色’是指紅、橙、黃、綠、青、藍、紫呢。”
“那是沃恩聯邦的彩虹極樂塔,你這個無知的蠢貨!”葛利亞憤怒地用法杖敲了下地面的青磚,而後滿懷敬畏地說,“紅、藍、黃、青、紫、白、黑分別代表火、水、土、風、雷、光、暗七種元素,這也是人類發現並掌握這七種元素的順序,我說的對嗎,導師?”
“完全正確。”雷恩輕輕點頭,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還有一點,構成那些色彩的不是塗層,是有色魔力水晶。”
“嘶——”
葛利亞和琥珀不約而同地深深吸氣。
雷恩笑著欣賞他們臉上的表情,然後帶他們來到傳送陣旁的鋼鐵軌道,坐上一輛傀儡車。
“這是傀儡車?我在南境從沒見過。”
貴族出身的葛利亞在法師之城像個鄉鎮毛孩,對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他激動地在馭車傀儡的身軀上摸索一陣,接著按照雷恩的指示,朝傀儡背部的線形孔槽投入一枚銀幣。
傀儡腦後亮起綠光,這是等待指令的訊號。
雷恩稍微調整坐姿,對傀儡發出指令:“七色高塔,立即出發。”
綠光轉變成紅光,底部車輪開始向前加速轉動,經過兩次轉向後,傀儡車駛入前往七色高塔的軌道。
“呀呼——耶——”
葛利亞頑皮地站在座位上,劉海被風吹得高高揚起。
“真幼稚。”
琥珀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過了幾秒,她也忍不住把手伸出車廂,感受手指縫隙間掠過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