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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遍佈骸骨的怪物

待帳篷立好,那群傭兵都開始煮飯時,聞到飯香的索蕾慢慢醒來。

自從把她變成嬰兒後,索蕾就一直很安靜。尋常嬰兒會有的哭鬧從來都不會在索蕾身上發生,就算是餓了,她也只會用小小的拳頭輕輕打一打坦德。

和往常一樣,索蕾醒來以後,先用靈動的翠綠色眼睛觀察了一下四周,在確認自己是坦德抱著的時候,用小拳頭打了坦德兩下。

坦德點了點頭,吩咐斯圖坦拿出自己從地下城裡帶出的麵包,先是自己咬了一口,待在嘴裡含化後,給索蕾喂進了嘴巴。

索蕾也非常聽話,換做一般的嬰兒聞到肉湯的味道,是不會吃沒有滋味的麵包糊的。但索蕾不同,她總是乖乖的,坦德喂什麼她就吃什麼。

一旁的西撒看見如此場景,也是感慨一聲暖化了自己飽經風霜的心。

“馬克,你說說,要是我在我家姑娘身邊該多好啊……”西撒有些惋惜,“可惜我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計,說不定那一天,我就見不到姑娘咯。”

旁邊被稱為馬克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是整個傭兵團裡的智囊,此時的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對著西撒翻了個白眼。

“淨說些屁話,你一個萃靈級別的傢伙,能死在哪裡啊?”馬克攪和了一下面前的那鍋湯,繼續說道:“只要不是遇到了六級魔獸,我們隊伍也是都可以解決的。”

“萬一,那個傢伙就是六級呢?說不定是精銳,史詩,傳說。”

“錘子!”馬克用勺子狠狠地敲了一下西撒的頭,“你咋不說那個東西是神話魔獸呢?”

“哈哈哈,馬克你可真他媽的會開玩笑。”西撒輕笑幾聲,“神話魔獸據我所知,只有龍。可是龍早就在一千八百年前就滅絕了,似乎經過龍文化學者考究,目前也就只有一條龍母還活著,而且也沒有人給她受精。也就是說,等龍母死了,龍就徹底滅絕了。”

“別說了,快開飯!然後安排誰守夜!”老禿這時候湊了過來,對正在嘮嗑的兩人催促道,“強仔和老薩都餓了,你們他媽的再不開飯我可就要掀鍋了!”

馬克這才將湯盛到碗裡,分發下去。

幾個傭兵圍坐在篝火前,開始商討守夜的計劃。

幾個人沒有邀請坦德,也沒想邀請坦德一起用餐。早在一天前幾人相遇時,西撒就曾邀請過坦德一起用餐,但坦德拒絕了,堅持用自己帶著的麵包作為食物。

不過,就算坦德和斯圖坦的食量再怎麼小,一天也要喂索蕾吃很多東西。眼看著斯圖坦裝麵包的揹包日漸消瘦,西撒相信,那個冷的和冰塊一樣的富家少爺一定會放下自己那毫無用處的尊嚴的!

想到這裡,西撒就開心的喝光了碗裡的肉湯。

不過。

西撒看向坦德,眉頭皺了皺。

這個傢伙真的是個闊少嗎?雖然身邊帶著女僕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太老成了吧?就像是……一個已經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武者一樣。

西撒晃了晃腦袋,看著索蕾抓住了坦德粗糙的大手,發出咯咯咯的輕笑。

沒錯,那雙手,一定是用劍的高手才有的手!

在確認了自己的直覺後,西撒才滿意的轉過頭來,但他想要低頭再填一碗肉湯的時候卻發現,這鍋湯已經見底了……

“你們這群餓死鬼!就不能給老子留點!”西撒笑罵著,把碗丟進鍋裡,用兩隻粗壯的胳膊摟住吃的最兇的老禿和強仔。

名叫強仔的年輕人嘿嘿一笑,“老大,我這不還在長身體嘛!多吃點怎麼了?反倒是老禿,那家夥說什麼自己多吃點長頭髮,就給全吃了!天地良心,你不信可以問老薩和馬克!”

“喂喂,你可別瞎說啊!”老禿舔了舔嘴角遺留的肉絲,從西撒胳膊肘裡掙脫出來,“明明是老薩吃的最多嘛!是不是啊馬克?”

“……別扯上我。”

看著傭兵團打打鬧鬧,斯圖坦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參與進去。

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孤獨的人,但現在的他身負保護坦德背後的任務,如果現在湊過去,可能會被揩油不說,他在坦德這邊可能也會受到冷落,甚至被拋棄。

想到這裡,斯圖坦不禁往坦德那邊靠了靠。見坦德沒有反應,又得寸進尺地站在了坦德肩旁。

被坦德逗弄了許久的索蕾打了個麵包味的哈欠,又睡著了。

“主人,今晚您去睡覺吧,我來守夜。”斯圖坦輕聲對坦德說道。

坦德搖了搖頭,“不,你要和我一起守夜。由於不知道那只魔獸有多強,我不能保證索蕾的安全。你去和西撒他們交涉一下。”

斯圖坦點了點頭,走到正在打鬧的傭兵那邊,把坦德的意思說了一下。

西撒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不過為了保障二位的安全,我要安排強仔和二位一起守夜。”

年輕的小夥子站起來,把手上的油漬往盔甲上隨便一抹,憨笑道:“坦德先生,我叫強尼,你叫我強仔就可以了!”

“……嗯。”

坦德依舊是那麼的沉默寡言,彷彿在他的世界裡,整個世界的中心都是他懷中的那個女嬰。

夜晚逐漸降臨,強尼和坦德圍坐在篝火旁,而斯圖坦則站在坦德的背後,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篝火噼啪作響,溫暖的火光照耀著三人。

坦德低著頭,黑色的劉海遮住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正巧也是只有索蕾能看到的角度,那雙原本冰寒刺骨的瞳孔裡,流露出的盡是溫柔。

但強尼是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的性格也並不是穩重,作為一個年輕人,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玩耍和聊天。

但是現在,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冰山一樣的富家少爺,更何況自己的老大和自己說過,這位富家少爺可能非常強,讓自己對他尊重點。

尊重,什麼是尊重?

可能在年輕人的心中,所謂的尊重就是不苟言笑,什麼事默默的去做就好了。”

年輕人那能受得了這些?!但也總不能去調戲別人家的女僕吧?

終於,耐不住寂寞的強尼還是開口了:“坦德先生,可以給我講一講……馬爾城嗎?”

坦德抬起頭,又低下頭。

“馬爾城,沒什麼可講的了……都已經變成死城了。不如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坦德深諳聊天的藝術,在此種情況下,年輕人和自己搭訕的目的就是為了聊天解悶。而自己對馬爾城實則一無所知,不如順了強尼的心思,讓強尼自己講講他的故事,也正好為這漫漫長夜增添點樂趣。

這句話算是徹底開啟了強尼的話匣子,他興高采烈的從胸前的皮包裡掏出一個日記本,翻開第一頁,開口說道:“我是在兩年前才開始跟著老大幹這一行的,那時候我還是個和家裡鬧僵了的毛頭小子。”

強尼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東西。

“那時候吧,我跑進了一個森林裡。你猜我遇到了什麼?”

“……”

“一隻三級魔獸!幸虧老大帶著老禿他們把我救了下來,於是我此生就認準了老大做我的老大!你是不知道老大揮劍的時候有多……”

正當強尼興致勃勃的時候,坦德突然伸手打斷了他的故事。

斯圖坦附到坦德耳邊,輕聲說:“主人,我感覺到了一個有點詭異的氣息……”

“……你能解決嗎?”

斯圖坦皺著眉頭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個東西好像不是活物……因為我感受到了獨屬於亡靈的生命之火,而且不止一個。”

“……你去解決一下。”

“是……”

斯圖坦滿懷歉意的抬起頭,略帶羞澀的對強尼說道:“不好意思啊強尼先生,我要去上個廁所。”

“去吧去吧!坦德大哥,我繼續和你講哦……”

稱呼已經從先生轉變成大哥了嗎?

坦德看著懷裡安穩睡著的索蕾,用手把襁褓緊了緊。

斯圖坦走到森林深處,從裙底掏出了一杆亮銀色的長槍。隨後便一頭扎進了森林裡。

伴隨領域的加強,斯圖坦逐漸感知到了這片森林裡的所有生物,包括……那個被數十個生命之火團團圍住的東西。

坦德朝著目標方向前進,最終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隻巨大的怪物。

這只怪物的樣子令斯圖坦感到了驚詫,驚詫的地方不在於它有多麼巨大,而是在於這只怪物的身體上居然掛滿了胸口閃爍著生命之火的骷髏。

這些骷髏痛苦的掙扎著,喉嚨裡不斷發出刺耳的咔咔聲。那是亡靈語,在斯圖坦耳中,這些骷髏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救,救命……”

“誰來……救救我們……”

這只怪物並沒有理會身上這些亡靈的哀嚎,它只顧著低著頭啃食著地上野獸的屍體。

斯圖坦將長槍舉起,如同迅雷一般衝鋒,將長槍透過那群骷髏刺進了這只怪物的身體裡。

“唔?”

這只怪物被長槍刺進身體裡,卻沒有發出痛苦的嘶吼,反而轉過頭看向將長槍插進它身體裡的斯圖坦。

“吼!”怪物低吼一聲,身上的骷髏居然在蠕動著吞噬斯圖坦手中的長槍!

斯圖坦用力拔了一下長槍,發覺自己居然根本拔不出,便只能放棄,回身逃走。

這只怪物並沒有再回頭啃食屍體,它的眼中已經有了更好的目標。

那個令它垂涎欲滴的身體……

怪物嘶吼一聲,朝著斯圖坦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斯圖坦在林間竄逃著,時不時回頭看看那只怪物有沒有追上來。

因為他的輕敵,令他丟掉了武器,而失去了武器的他就像是一個廢人。在沒有人類的情況下,斯圖坦論肉搏能力也只不過是一個魄氣級別的武者,而這個怪物,極有可能是精銳的魔獸。

斯圖坦本來想回到營地報告情況,但再一思考,放棄了這個念頭。

如果把怪物引回營地的話,雖然坦德可以將其擊潰,但這樣就無法確保索蕾的安全,主人也可能因此遷怒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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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頭一看,這只怪物雖然身上掛著數目不菲的骷髏,但它的速度居然很快就趕上了他。

斯圖坦咬了咬牙,將這只怪物朝著另一個方向引去。

“要把他,引到獠牙城去……”斯圖坦心想。

但是這只怪物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繼續追逐他。反而在一個岔路口站住,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一邊是一個人,一邊是七個人,還有一隻香甜的嬰兒……

如此容易取捨的選擇,讓這只沒有腦子的怪物朝著營地的方向跑去。

“遭了,主人!”斯圖坦見大事不妙,急忙扭轉身體,反過來追逐那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