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墨十三躺在真紅蠍羽分配給他的地下室中,苦思冥想,脫離之計。
真紅蠍羽強硬地,將他作為酒館的夥計,留了下來。
他本打算離開,奈何找不到好的方法。
……
地下室內,厚重的塵埃,瀰漫著泥土的氣息。
被墨十三當做枕頭的木盒,有些硌腦袋,讓他難以入睡。
回憶著克勞蒂雅溫嫩的嬌軀,墨十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
當即,再次嘗試開溜。
……
而就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與正打算進來的真紅蠍羽撞了個滿懷。
“哎呀……疼疼疼!”
真紅蠍羽扶著額頭,似乎撞得不輕。
“你,你幹什麼?”墨十三奇怪的問道。
“哦,我,我想起來,我有件東西放在這裡了,我想找一找……”
“哈?都這麼晚了?這裡灰這麼大,你明天再找吧!”
“呃……也是,那你就先在這裡,將就一晚上吧。
明天等我們把樓上的房間分配好,再讓你上去住。”
“果然還是很不方便吧?
你看你們都是女孩子,一起生活會有很多問題的!還是讓我走吧!”
“不行哦,你不能走!
現在【墨】的勢力那麼大,你的處境其實很危險的!”
“唉……”
墨十三一時竟想不到如何反駁……
……
真紅蠍羽離開後,墨十三再次躺下來,枕著木盒煩躁不已。
思忖再三,他還是決定等到午夜時分,再做嘗試。
不知過了多久,輾轉難眠的墨十三被腦袋下方的木盒硌煩了。
他起身,狠狠的將木盒摔在地上。
砰——————
木盒被摔壞,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感覺,就像是在摔一本厚重的典籍。
果不其然,隨著木殼裂開,一本線裝小說映入了墨十三的眼簾。
墨十三皺著眉頭拿起,卻發現——————
“咦?《近墨者》?這是一本……小說?”
“筆名……花十三?”
墨十三一愣……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這丫頭,還真是個小說家啊……都已經有人買她寫的書了麼?”
回憶起,花柒未來拿給他看的,那些充斥著壯漢的故事情節。
墨十三有些頭皮發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總不可能是本書,就是寫我的吧……”
墨十三隨手翻開了小說的扉頁————————
【本作所有的世界、人物均為虛構。】
“還真是那丫頭的筆跡,但是怎麼這麼煞有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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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聽師父說,
從前的修仙界。
有個目中無人、品質惡劣、道德敗壞、喪心病狂、十惡不赦、渴望暴力、追求刺激、做飯難吃、根本不在乎他人感受、根本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比惡棍還要惡棍的男人!
印象裡,每當師父咬牙切齒的講起關於他的事情,總是會不停的捋著自己光潔異常的下巴,似乎那裡曾經生長過茂盛的鬍鬚。
是的,這個比惡棍還要惡棍的男人,說的就是【墨蒙劍觀】的主人墨遠山最小的弟子,他位列十三,江湖人稱【墨十三】。
那時,不論是威名遠揚的異才散修,還是平庸無奇的凡夫俗子,毫不誇張的說,只要你是用劍的,就一定聽說過他的名字。
師父說,墨翎山脈坐擁十二峰,墨山的劍術便有十二系,只是這墨蒙劍觀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誰可以掌握兩種以上的劍系,包括,墨遠山他自己,窮盡一生,也只修得一系。
以劍傍身之人,對來自墨翎山脈的劍術,可以說得上是,嚮往之極,信仰之巔,甚至,對那深邃的劍意,變化莫測的劍招,銘鼎朝拜,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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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時至今日,墨蒙劍觀依舊是劍術的權威,是修仙界實力雄厚的龐然大物,在名門宗派中地位舉足輕重。
墨遠山座下的十二個弟子,各掌墨峰十二系中的一系,實力深不可測,江湖之上,他們皆為名號震懾一方的劍仙。
而精通十二系全部招式的墨十三,恃才放曠,不拘小節,卻是最具爭議的話題人物。
他的存在,改寫了墨蒙劍觀的歷史。
師父說,那個人真正意義上詮釋了,劍術,何為巔峰造詣。
但是,他作為修仙者的臨門一腳,渡雷劫,卻有著駭人聽聞的失敗次數。
有人說,劍仙是劍修一生的夙願,那個境界便為登峰造極。
也有人說,劍道一途是無盡的荒野,劍仙不過是駕馭劍術的開始。
不過這兩種說法對於墨十三而言卻都不適用,他在這個門檻上駐足了萬載有餘,縱然他有著公認的劍術天賦,卻還不過是一介劍修。
————————————」
……
墨十三呆住了……
這正是他僅剩的、為數不多的、較為清晰的記憶之一。
這樣的細節程度,讓他訝然,讓他驚恐。
……
他感覺全身墜入了冰窖。
墨十三回憶起了,面遮黑紗的女子,給予他的提示。
「真紅蠍羽」、「珍貴之物」這幾個關鍵詞,在他的腦袋中縈繞不止。
……
這一刻,他意識到了,自己最不願意承認的那份違和感。
每次出手,他的招式,沒有一招是有名字的。
他的記憶,是被人替換過的,亦或者說,是編造的。
既然修仙界都是小說中虛構的,那麼自己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存在過!
墨十三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
那麼自己真正的記憶去哪兒了呢?
“我到底是什麼人?”
墨十三無法自控地,想在花柒未來的筆跡中尋找著答案,可越讀,就越是驚駭。
「讀下去吧,墨十三」
冥冥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迴響在他的耳邊。
墨十三異常混亂的掃視著,密密麻麻的娟秀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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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之上,一座周身被鐵索纏繞的高塔巍峨矗立。
滔天的巨浪自天海交接的邊際,奔湧而來,重重的拍擊在這尊塔身之上。那些因被海浪沖刷而留下的歲月痕跡,訴說著這尊鐵塔不凡的過往。
那兒,便是墨翎山脈的近海渡劫聖地-----------------------墨鎖雷劫塔。
【師父,十三準備好了!】
墨十三此時顯得胸有成竹,他盤坐在墨鎖雷劫塔的塔峰,束髮一絲不苟,雪白的雲紋道袍隨風湧動,有點仙風古道的意味,但更多的是,纖塵不染。
【注意力集中一點,不要講話!為師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位浮空在一旁注視墨十三的老者,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師父墨遠山了。他在這裡,顯然是為了徒弟的渡劫護法。
與墨十三的從容自信不同,老者的神色有幾分不安,有幾分異樣的警覺,亦或者說是忌憚。
墨遠山目光灼灼,他身著的道袍遍佈黑色金紋,氣度超然,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精悍。
【師父,放心吧!有墨鎖塔的加持,今日,十三定能突破!以告師恩!】
墨十三朝著老者靦腆一笑,似乎在安撫老者。
【你這蠢徒弟,在傻笑什麼!上次和上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給我專心一點!】
墨遠山皺眉,顯然,墨十三的話,讓他似乎變得更加不安了,目光也開始飄忽了起來。
他甚至覺得,冥冥之中,有種十分熟悉的倒黴之感,正向自己逼近。
黯淡的天空,雲層似乎正漸漸壓下來,雷電化作紫色的弧光,如狂蟒般在雲層中肆意遊走。
隱雷忽而炸響,塔峰之上,海風的律動都因此顫抖不已,更不用說峰下滔天的駭浪驚濤。
修仙者雷劫降臨的前兆,是自然中最具野性的盛景。
【師父,我領悟到契機了!我感覺到了!我行了!】墨十三扭了扭屁股,朝著老者的方向挪了下身子。
【你行個屁你行!離我遠一點!】墨遠山卻如臨大敵,浮空的身形竟後退了好大一段距離。
【師,師父!師父!】墨十三突然不顧一切的呼喊著。
【怎麼了?怎麼了?】
【我,我突然覺得一股真氣在屁股上放肆的遊走!】
墨十三猛地起身,有些發麻的大腿讓他身形一抖。
【什麼!真氣?在屁股上?】
墨十三的描述讓墨遠山大吃一驚。
真氣?難道不應該在丹田麼?在屁股上?還遊走?這怎麼可能嘛!
但是墨遠山可是經驗豐富的老仙了。
他不僅有著對突發狀況處理的強橫實力,並且早就做好了某種心理準備。
墨遠山定了定神,嚴厲的呵斥道
【小十三!說人話!】
【就是,就是,我想上廁所!】
乖乖,這塔峰上邊也忒涼了吧,涼的屁股都坐麻了,從早晨坐到現在,難怪剛才開始肚子就一直不舒服。
【啊?在這種時候?忍耐一下!坐下!快坐下!】
渡劫中突然想拉屎?
這,他墨遠山,還真是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球型電光已在墨十三上方的天空凝集,雷劫降臨!
九劫雷的第一劫雷破空而來,電光粗如盤根的古樹,轟然劈在墨十三的身上。
墨鎖雷劫塔呼應著雷霆的餘韻,盤繞的墨色鐵索因震顫而微微懸空浮起,沉悶的嗡嗡作響,卸去了不少雷電能量。
【啊啊啊!我靠靠靠!啊啊啊!哦哦哦哦!】墨十三的臉扭曲在一起,大粒的汗珠從面頰滑墜,卻被雷電燒灼過的熱量迅速蒸乾。
【鐵索懸空心不急,墨鎖塔上耐雷劈!耐雷劈!耐個屁!不行了!要出來了!】
墨十三嚎叫的話音未落,第二劫雷便瞬息已至,他雙手重重的拍在地上,整個塔峰都隨著猛然顫動了一下。
【啊啊啊啊,哦啦哦啦!不行不行,師父,我堅持不住了!】
【不會吧!小十三,你上次還堅持到第七劫雷呢,這次怎麼第二劫雷就不行了?】
墨遠山十分緊張,他緊緊地盯著他的徒弟,似乎有某種異變將要發生!
【我,我要上廁所啊,師父!這附近哪裡有廁所?】
【什,什麼?】第三劫雷伴隨的轟鳴聲過大,淹沒了墨十三的話語,害的墨遠山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只見,墨十三騰空而起,飛向老者,一邊捂著屁股,一邊大聲喊
【我說,師父,我說,哪裡有廁所!廁所!廁所哇!】
【啊?你說什麼,為師聽不到啊!別!別在靠過來了!】
望著墨十三面目猙獰的痛苦模樣,墨遠山終於按奈不住,按照自己預定過的逃離方向,使出了自己保命之用的畢生絕學「大位移墨翎遠遁術」
不料他的徒弟緊追著他不放!而且使用了同樣的遠遁絕招!速度竟然還不相上下。
墨遠山黯然一嘆,看來今日的皮肉之苦在所難免,還真是他娘的教會徒弟雷死師父!
最終,墨十三一頭扎進墨遠山的懷裡。
【快!師父!快快!廁所!啊啊啊,我不行了!我要上廁所!】
【難道為師能在空中給你變出個廁所來麼!你這蠢徒弟,害死我算了!】
後續的雷電粗如光柱,片刻不歇的砸落在師徒二人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