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咎由自取？"
我蹙眉道，緊緊握緊拳頭，沒有憤怒，心中只有傷痛，只有愧疚。
張老頭瞪大眼睛："這還不算咎由自取嗎？都給他說了，不要找你，越是早找到你，就越會早死，他就是不聽。"
也就是說，我不回來，父親就不會死。
張老頭搖搖晃晃，喝醉酒走進人群中。
他邋遢的身影，很快就被四周絢爛彩燈、喧鬧人群給吞噬。
不見蹤影。
我遲遲的站在那裡不能動，心口一陣陣疼痛，望著喧鬧的燈會，五顏六色，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低垂下頭，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不知什麼時候，王小二跟哥哥走了過來，我行屍走肉般的跟著他們一起逛燈會。
王小二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見到哪裡熱鬧就跑到那裡去；哥哥始終是穩重飄逸，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回去的時候，夜已經很深，王小二告別了我們，臨走前說明天要去聚仙樓請我們吃大餐等。
走到家門口時，哥哥停頓下來："妹妹，你是不是找過活神仙張老頭了？"
"是。"
我沒有否認，只想讓哥哥罵我一頓，讓哥哥怨恨我。
如果不是我回來，父親就不會死。
也許被哥哥罵一頓，我心裡頭會好過一些。
哥哥開啟摺扇，清風徐來："當年尋你的人，不光是父親，還我有跟母親。神運算元袁守城不願意佔這一卦，只有活神仙張老頭才會不顧什麼天命、天機，給我們卜卦，說你跟父親緣分已斷，可你想過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我低沉問。
哥哥坦然一笑："你跟父親緣分已斷，父親壽命已盡，也就是說，不管你到底回不回來，父親都會死。"
剎那間，我腦子裡彷彿清醒一些，想到一些，不過很快就否決道："可不是能煉偷渡輪迴丹，幫助父親躲避輪迴？"
哥哥轉過頭來，月光照耀在他臉頰上，白的晶瑩聖潔："觀世音菩薩也說過，煉成偷渡輪迴丹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
"那總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低垂下頭，再一次跌入到無盡黑暗愧疚中。
哥哥將摺扇和尚，眼睛在笑："若父親這一世就是盡頭呢？"
"什麼意思？"我再次驚訝。
哥哥說："假如父親根本沒有下個輪迴，即便煉了偷渡輪迴丹，也不會起死回生。"
"你怎麼會知道？"我心猛地跳快，緊張得很。
哥哥說："是空渡師傅這兩天又去了一趟地府，地藏王菩薩告訴他。我才明白，為何狐美人寧願是死，都不會將仙狐紅借給我們。"
很多年之後，我才知曉，這個世界上，只要是人，就會說謊，即便是一心向佛的人。
只不過邪惡的人利用謊言，滿足自己的慾望；善良的人，利用謊言，讓別人放下心中包袱。
也許，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謊言，只存在心善或心惡。
那天夜裡，我又問了下母親，母親也是這麼給我說，希望我可以放下父親的死。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還是要向前走，向前看，因為死的人，不願看到活著的人因他的死，而不快樂。
過了那一夜，我心情也好了很多。
長安城中發生了變化，多了很多的傷者，這些傷者有好人，也有壞人，有仙族的天兵，也有魔族中妖怪，甚至連欺男霸女、作惡多端的土匪，都跑到長安城中躲災難。
當他見到長安城巡邏兵後，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官差大爺，求求你們抓了我吧，我，我就是長安城外土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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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是那個幹了好幾件綁架的土匪頭？"一位官差皺眉。
"是，是，官差大爺，趕緊把我抓到牢獄中吧，外面真的是太危險了。
幾位官差相視一眼，便將這土匪頭安在地上，五花大綁，吼道："就你這樣十惡不赦的人，抓起來後，也是砍頭。"
這一幕的確讓我驚訝不已，也間接的告訴我，長安城外有一個很厲害，也很邪惡人存在。
哥哥正在給傷者治療，不管是好人，壞人，在哥哥眼中，他們都是傷者。
王小二看到這狀況後，高興不已跑過來："泠泠，看到了嗎，外面有壞人，我們去將他給消滅掉。"
"等一下，我們還不瞭解狀況，不妨先問問他們。"我蹙眉謹慎道，透過上一次跟痴情鬼大戰，我瞭解到，若不知己知彼，很容易敗陣下來。尤其是我們太過於輕敵，才會差點全軍覆沒。
"那你慢慢打聽，等你打聽清楚後，我就將那個壞人抓回來了。"王小二是一個衝動，沒有耐心的人，丟給我這一句話時，便已經跑走的很遠。
從這些傷者口中得知，他們本來是一起消滅那土匪窩，結果不知道從哪來冒出來，一個身穿紅衣，手撐紅傘的妖嬈女子，二話沒說，就將他們跟土匪一起給打傷，最後這個紅衣女子當上土匪頭。
整個山寨中，也只有那個紅衣女子一個，土匪們都被她打死的打死，打傷的打傷，沒能力的在等死，有能力的就跑到長安城中，希望得到長安城中的大唐官府庇佑，保住他們一條小命。
紅衣女子，手撐紅傘。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難道說，是她？
這下麻煩。
那紅衣女子的實力，就連地藏王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還是半吊子水平的王小二。
想到這裡後，我匆忙尋找哥哥，發現哥哥已不見蹤影，應該是回到化生寺中拿什麼丹藥，救治這些人吧。只能讓其中一個人幫我帶信，也務必讓他帶著化生寺空渡禪師跟大唐官府程師傅一起去。
否則，就算他去了，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長安城外是一座山，山中有一個飛虎寨，就是那土匪頭的地盤。
我走進山寨中，看到地上橫七亂八躺著很多人，有土匪，有剿土匪的英雄，甚至連普通老百姓也有。無一例外，他們都死了，死在這裡。
一陣風吹來，冰涼的風，吹過，天地間一陣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