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武玄達從河東回來,何謙達早已熄燈上床。故而當晚武玄達沒能瞭解何謙達在林暮生處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既然去到的都是實地探查科的據點,想必兩人的經歷不會差到哪裡去。若是被安排了同一般的盯梢,胖達估計是吃不消的——這個事實上的學術兼技術肥宅,哪能有什麼運動和反偵細胞。
“可以給panda瘦個他媽幾十斤了。”
第二天一早,武玄達就被胖達床下的鬧鐘吵醒。胖達很快下床關了鬧鐘,武玄達下一秒才意識到他的鬧鐘實際上還沒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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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麼早?”他裝作沒有醒,繼續睡了下去“可能是什麼鍛鍊人的安排吧。”
可以看出,他對暑期實踐活動實際上並不甚上心。畢竟兩人是一樣的實習點,胖達提前也不可能比他提早多少。
約摸20分鐘後,武玄達懶洋洋按掉了自己的鬧鐘,才姍姍下床準備。
直到上了路,武玄達的思緒還是一片混沌,身處於7月6日,但眼裡看到的卻是7月5日。
咫阜經濟博物館中游人的閒言碎語,彷彿昭示著接下來在不明領域的大洪水,而自己似乎就是其中的參與者。
而今當政,作為崎州國元首的第五代將軍,所執行的“大陸紐帶”經濟計劃和“思想鐵拳”強軍計劃,不可謂不是使得武玄達在思政課上必睡的罪魁禍首。
經濟博物館裡有人談論這些倒也正常。
五代將軍上位的第六個年頭,也就是今年,在經濟和強軍計劃取得初步成功(“funnymudpee”武玄達如是想到)之後,他計劃著“根除腐敗”的權謀計劃,要對一大批一代、三代將軍遺留下的老臣動手,將崎州國各大可能有害於他的政治派系連根拔除。
提到這個,武玄達頓時精神了,“張雨洺的父親是政府職員來著”,他跳躍的思維瞬間就將此和手中的任務掛上了鉤。
“會不會對金家和武家下手?”
“金、武兩家在三代將軍時就是敏感的‘太孫黨’……”
“僚佐機關要大洪水啦……”
“何止僚佐……”
突然間睏意襲來,武玄達在單車上打了個哈欠,中斷了紛亂的思緒。迷糊間他就到達耀光公司樓下,鎖了單車,帶著二十多歲男性困頓間常有的無端奇妙春思,走向了工作室。
“你昨天怎麼沒來?”
方進門,武玄達耳邊就飄來了輕柔嬌聲,“噢,是……”,隨即他過電般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可不能說這是他奇妙春思的物件。
慣於應對的他非常自然掏出林暮生開給他的假條,然後作一副得意樣對他思緒中的“物件”說道:“目睹了一起刑事案件,被叫走了。”
“哇,這個請假理由。”
他很享受這種驚訝。
“副班長閣下,請幫我把這張假條上交導員吧。”武玄達優雅地低頭躬身將A4紙印就的假條對摺遞過。
“呀,今天吃春藥了呢!”對方面不改色,引得旁邊一陣鬨笑。
武玄達措手不及愣在原地,似乎能感受到幾個方向投來的殺人目光——投出者男女兼有。
“春藥沒吃”這呆愣的瞬間,可以用淡定而挑釁的語氣緩緩掩飾過“倒是嗆了一肺槍藥,可以化身槍神噢!”
武玄達旋起頭顱,目光狡黠,似笑非笑,一面淫靡與副班長對視,周遭又是一陣鬨笑。
“呵!用滴定管實現您的槍神夢罷!”
哎,還是太年輕,這就不玩了……等等,副班長是?
“沒錯,張雨洺。”
武玄達暗中見她將對摺的A4假條看都不看就放進了書包,確認第一步達成——圖釘也有僅有大頭帽款的,他用暫時膠將其粘在假條裡。一上午的實習加上炎熱天氣,到中午時暫時膠早已失效,無釘款圖釘也就會落進張雨洺書包了,為保險起見,武玄達還粘了好幾個上去。
這天實習時,武玄達一直都十分老實,但親自帶實習的池主任還是明顯不懷好意地衝他走了過來。
“高就啊哼?”池主任湊近他耳邊,哈著涼氣,武玄達的脊背頓時涼了半截。
儘管聽不到池主任說什麼,周圍的同學竊笑不已,因為實習早幾天時候武玄達得罪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再加上昨天沒到,大家都懂的。
“別做了,過來。”
武玄達停下手中的滴定管,默默跟在了池光秀身後。
路過張雨洺時,她輕聲嘲諷:“槍神怎麼不勇啦?”
武玄達不作聲。
“說說,怎麼跟林暮生搭上的。”關、鎖門,拉簾,一氣呵成後,池光秀說道。
“這……池主任,我很難做啊”武玄達大方坐下後,將相關證件擺到池光秀辦公桌上,作難色。
“我也是你們合作伙伴。”池光秀直接亮明身份“瞭解下我可能的合作伙伴,有何不可?”
“池主任,那實習分數,您可要照顧照顧我們呀!”
“會的。”
於是武玄達略去化大探險部分,將清雲路目擊到定位鹿神公司八真兩假陳述了一番,“圖釘是繞不過去了。”但他將圖釘說成了只有定位功能“野外探險愛好者必備呀!”
池光秀全程支著頭,以一種不可名狀的表情聽著。
“姑且認為你沒有在騙我吧。”
“為了成績,我哪能騙您呢!池主任!”
“你接下來做什麼我就不過問了,但是你聽我說一番話,也算是林主任要跟你說的。”
“嗯。”
“上面的話,不能全聽,多想想自己。”
“我不會去當炮灰的。”
“三、四代將軍留下的中庸之盤,早晚毀在五代手裡!”池光秀突然嚴肅。
“!”
“多為自己想想,多在黑暗中學習,崎州國的僚佐系統早就爛透了,不值得為它賣命。”
“池主任,可否說清楚。”
“當年的帝國議會,僚佐打架是為了國家走向,卸任後回家種田,而今的帝國議會,打架卻是為了撈更多錢。
至於那口口聲聲稱自己聖明的五代將軍,也不過是個精於權謀的貪功之尤罷了,你且看他接下來的革新如何作為。”
“池主任不也算是僚佐制內之人嗎?”
池光秀霎時間笑出了聲:“呵,誰說體制內就沒有內鬼的?僚佐,就真的個個安心舒適嗎?年輕人,少安毋躁,眼光看闊了,也就能沉靜下來了。上了這條路,還相信崎州國的所謂盛世,盛如所願嗎?這才是最最不應該的。”
“我似乎懂了。”
“你不懂,我和林主任,只不過是要跟你們一個提醒罷了,有些反動的事物,須得自己去判斷真假。”
“……”氣氛沉寂了下來,武玄達頓覺發毛“林暮生,他也是個主任?”
“暗處是實探科的隊長,明面上是信監部某辦公室主任,你不也有個信監部身份麼?”
“這池主任,也是個反賊?!”
當晚在宿舍裡,何謙達驚呼。
“也?”武玄達捕捉到了關鍵詞。
胖達點頭:“我們林隊長也是個緩則,昨天他跟我講的,跟池和你說的基本一樣。”
緩則,是“反賊”二字的文讀。
“有趣。他媽的,國家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