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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意

眼前這個破爛的不成樣子的小茅草屋,是天意的家,走進去,屋內是乾淨整潔的,有一張下面是茅草上面鋪著席子的床,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天意緊張的去看了看男人,發現沒有受到傷害,頓時心都送了下來。張風華覺得男人醒來會餓,就出去買了一些吃食,回來時,天意在照顧著有些瘋癲的男人。男人臉上有一塊碗大的疤痕,倒是可以和自己手腕上的傷痕來作比了。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天意和面前這個毀容了的男人才是十足十的像,不過一個幼稚,一個滄桑罷了。

男人看到了張風華手上的食物之後,瘋了似的搶了過去。想吃,但是看了眼旁邊的天意,又把手中的食物分了大半給天意:“乖女快吃,別餓著了。”這一句話是從剛剛進門到現在聽的最清楚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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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風華有些不明白。天意安撫好男人之後把張風華帶了出去,說道:“姐姐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大人那邊不好交代。”

張風華點頭,但是她並不是很想要回去,於是牽著馬慢慢的走著。一邊走一邊想,天意的爹是怎麼瘋的,附近鄰里的人都說是突然就瘋了的,在天意三歲的時候就瘋了。於是天意小小年紀就拖著瘋爹生活,他的年紀太小了,人家不肯收他,所以他只好想出一些下流的方法,為了生活去叫外地人做爹孃。大家都可憐天意,他們可以收留天意,但是天意不肯丟下她的瘋爹,他們也不能一直資助天意和他爹,於是,他們就默許了天意的行為。

“小姑娘,我看你和天意他爹也是蠻像的噢,我們猜測天意他爹之前有個女兒,可能已經去了,說不定你多去他家看看,天意他爹能好呢。”說話的是一直幫助天意家的何大叔。

何大嬸也在旁邊附和:“雖然天意年紀小,但是懂得說不定比小姑娘你還多哩,天意可聰明了!我們也不想天意一直這樣下去,那些外地來的大人都說要麼讀書要麼修煉,不然是沒有出路的。”

夫妻倆說多了,又覺得有些對小姑娘不公平,無親無故的,怎麼平白的就要去幫人家呢。

“小姑娘,我們老兩口說的有些多了。就是這些年關心天意的人也不少,就是……唉,算了。”

兩人送走了張風華,又站在門口看著張風華的背影說道:“希望這小姑娘好好的吧。”

傍晚時終於到了客棧。進門就看見萬安在吃飯。

“回來了?吃飯。”

是一碗冷掉的飯,張風華看出萬安的意思,就是要把這冷飯給吃了下去。

萬安吃好之後才說:“下次可不要回來的太遲了,你看,飯菜都涼了。”

“是,大人。”

萬安沒有看張風華一眼,徑直上樓道:“倒是溫順了不少,休息個一兩天,該走了。”

張風華也跟著上了樓,像一個傀儡娃娃一樣。但是,張風華卻意外的覺得習慣,彷佛自己從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有生機,人家要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突然覺得的,天意特別勇敢,這麼聰明的一個小孩子,怎麼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裡面呢?可是不管怎麼樣,天意仍然活著,帶著他的父親,一起活著。

“看看。”萬安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上。

張風華開啟信函,上面是五毒派掌門的一些資訊資料。任務是讓這個人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你去做。好了,我要休息了。”

沒有給張風華說話的機會,但是有說話的機會又怎麼樣。張風華徹夜未睡,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只是一大早就出了門。並不是去做任務,而是帶了一些吃的去了天意的家。

“天意,一起吃吧。”張風華把食物擺放好。天意拉著父親的手到了餐桌上。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天意有些捨不得。

張風華點頭。天意的爹歡心的吃著,這滿桌的悲傷似乎與他無關。末了看到一塊雞腿,瞧了瞧張風華,又瞧了瞧天意。最終夾給了天意:“乖女快吃,吃了才能長高高,才能不生病。”

“我可能從前有一個姐姐,但是她可能夭折了。”

“嗯。這是我寫了一晚上的策劃書。都是一些小本經營的生意,你拿去看看。”

天意有些尷尬的說道:“姐姐,我不識字。”

張風華愣住了,她原以為天意至少還識得一些字的。沉思了一會又說道:“你儘管去讀書。我會給錢給何家夫婦,讓他們幫忙照顧你爹的。”

天意悶悶的回答了一聲好,就不再夾菜了,原來是吃的是眼淚拌飯。張風華沒有點破這,吃完了之後就說:“你好好讀書就是報答我了。以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張風華不知道為什麼,對著天意總是很容易心軟,原來自己母愛這麼氾濫的嗎?

“乖女別走別走,爸爸知道錯了。你別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天意的爹跑了出來,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但是沒有一個字是聽得清楚的。天意不好意思的抱歉,然後安撫自己的爹,讓他鬆開手。

“天意,多練武,別讓人欺負了去。”這是張風華囑咐的最後一句。同時送了一把小匕首給天意。

張風華漸漸走遠,天意漸漸哭的大聲起來。他終究還是不敢為了關心他的人邁出一步。

萬安從屋後走了出來:“做得很好,這些錢夠你這一年的生活了。”

“大人,姐姐她……”

“你既然已經選擇了錢,就不要問其他的了。”

是的,昨天晚上,萬安來找過天意。問他,是要張風華平安還是要錢。天意沒有辦法,他只能選擇錢,沒有錢治病,天意和他爹都會死。萬安要抓住天意的軟肋,實在是太簡單了。

不,任何人想要抓住天意的軟肋,都很簡單。不答應,就是一頓暴揍,連帶著用身體護著他的父親一起。他一直都在拒絕,但是,身體終究還是撐不住了。特別是他那瘋瘋癲癲的父親。他本來就已經打算好今年之內父子倆一起死了的,可是突然之間有了生的希望,天意實在是不願鬆手。所以他妥協了。所以他把帶給自己光的人親手推進了深淵。

萬安走了。天意也收斂了自己的哭聲,他怕,他怕父親擔心,他怕,鄰里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