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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9章 流浪歲月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鄭元都沒能撿起塑造食物鏈的事情。他在樹蔭的世界中徘徊的時間太長了。他就像是一隻勤勞的蜜蜂,或者說發光的幽靈,不斷在濃密的樹蔭間穿梭。這個"聖誕節"似乎特別漫長,他送出的禮物實在太多了,多到他已完全記不清。大約每隔幾個月,就有一種全新的物種從他那裡得到好處。

樹蔭間的食物競爭日趨焦灼起來。

兩千年間,有超過五千種物種得到了提升,其中動物佔據六成。在這些動物之中,它們那一張張傳承古老的食譜裡面,經常就會有食物品種重疊的現象。在出色的消化能力的驅動下,那些動物中的絕大部分都成功走上了種族大繁榮的道路。但是很快,食物危機就初現端倪。不同物種之間,對於食物的競爭,正在以一種看似溫和,但本質殘酷的方式日益加劇。

高高在上的樹蔭世界,已然不復昔日之寧靜。

如今的鄭元,已經是一團大如排球一般的璀璨光團。他的光芒,即便是在繁茂的森林中,也能照亮方圓百米,懸停在樹梢的時候,就好像一枚白色小太陽。

全方位、大範圍的立體感知,讓他能夠清楚洞悉光芒籠罩範圍內的一切,明察秋毫,耳聽八方。

對於這兩千年來所做的一切,鄭元自覺非常滿意。自身的成長,讓他清楚意識到自己兩千年的成果是多麼豐厚。

"...這才是效率!"

他的光華開始沿著一條樹枝鋪開,將之整個兒包裹其中。在那條粗如兒臂的樹枝之上,有著一群類似螞蟻的存在,正從雪白宛若米粒一般的卵中孵化。

鄭元將這些喜歡集體行動的小家夥命名為元蟻。它們簡直就是地球上螞蟻的翻版,只不過成年的體型要更為碩大,雄壯者的軀幹能有五釐米長。

看到這些終日忙碌不休的元蟻,鄭元有理由相信,在地球上的時候,核桃妹肯定對螞蟻這種生物有過深刻的觀察與研究。也就是說,螞蟻很可能是核桃妹在地球上收集成功的為數不多的生命樣本。

看看這些螞蟻,它們簡直就是天生的寵兒。比起大黑暗時代裡其它那些單純無知的物種,它們簡直不要太優越。它們不但能夠群體行動,而且居然懂得囤積食物。當然,它們所囤積的食物,僅僅只服務於初生的小元蟻。

縱然如此,這依然堪稱是了不起的事情。只要稍加引導,它們就很有可能開掘出"囤糧"這一習性的巨大潛能。

不過,鄭元暫時卻不想這麼做。元蟻現在已經足夠優越,他不想給予它們更多。不出一個月,這批新生的元蟻,就能在族群的"糧站"中長大。它們多達三百只,全部得到新一輪升級,擁有著比其先輩強大一倍的消化能力。

基於這一切,元蟻的種族大繁榮完全是指日可待。

大規模提升。這便是如今鄭元的能力。

然而鄭元沒有太多的欣賞這些"傑作"。事實上,他的心思早已飄遠。時隔兩千年,他忽然有些想念小飛龍、元蠶和元吸蟲了。

這些年來,自從當初為了追尋小飛龍而來到樹上,他離開了地面,走出了山谷,然後在樹蔭之間輾轉流浪,已經離開那個最初之地太遠太遠。

早在好幾年前,他就開始嘗試著迴歸,只是一直進展不大。兩千年漫無目的的流浪,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來時的路了。

好在,並非沒有蛛絲馬跡可以追尋。

早在三年前,他就開始在這一帶發現元草的身影。它們擴張的腳步走的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堅定。

這些元草,為鄭元帶來了迴歸的重要線索。

經過這幾年耐心的探察,鄭元差不多已經確定了元草擴張的方向。只要逆著這個方向,朝著元草越來越密集之地而去,終有一天,定能會回到那片元草天堂。

循著元草給予他的大方向,在這批元蟻出生後不久,鄭元再度踏上了歸鄉之旅。

他不怕沒有路,濃密的樹蔭便是他的路。

有的時候,他為了追求速度,甚至會從樹上下來,在濃密的草叢間遊走。璀璨的光芒點亮一株又一株野草,然後如水一般向著一個方向蔓延。

最近幾年,為了提升速度,他行進的方式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改變。通常,他會將一部分光質軀體拉長,順著某一株植物向前延伸,然後再將絕大部分軀體逐漸流淌過去。最壯觀的幾次,他甚至將自己的光質軀體拉伸至幾公裡長。

只不過,自從有一次,他的身體因為草葉之間的接觸鬆動而產生斷裂,從而直接損失了接近六分之一之後,鄭元就再也不敢如此冒進了。

那種斷裂的感覺說不上痛,但是感覺上卻很是毛骨悚然。那種割裂之感,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鄭元依然記憶尤深,每一想起,就會忍不住心生悸動。

當時他曾試圖找回失去的部分,可惜對方卻消失了。他懷疑,那些與他分離的部分,應該是出於本能一般的回縮成為一團,然後被一陣風吹走了。

被風吹走這種事,他也不是沒有遭遇過。曾經有一次,他來到一座山峰之上,心血來潮之下,整個兒轉移到樹蔭的最上層,然後將自己團成圓圓的一團,掛在一個高高的梢頭。

對天發誓,他只是想模擬一下記憶中的月亮罷了。好像有句詩叫月上柳梢頭什麼的,感覺意境很美。然後悲劇就發生了。好在那次被風颳走,飛去並不太遠就他就被卷到了樹蔭中。不然的話,恐怕他永遠也不可能歸鄉了。

所有這一切,都只是這兩千年來的一些小插曲。

若說趕路,其實鄭元還有更快的方法,只不過那種方法弊端太大,鄭元實在不太喜歡。沒錯,其實地下才是最安全迅疾的行路之地。在地下那些交錯盤結的樹根,簡直就是高速公路網。不用擔心那些根鬚的連線忽然斷裂,也不用害怕一不小心被風吹走。

只可惜,地下太黑了。如果走地下,鄭元除了路本身,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因為他實在怕黑,其實很少嘗試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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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在歸鄉之路上,鄭元依循著元草的指引,很快就感受到了世界的種種變化。最為直觀的感受便是,生存於草木之間的很多動物變得比過去活躍了許多。這些活躍分子,尤其以小型動物居多。

"看來小家夥們已經很有些長進了!"

看著這一切,鄭元心下生出感慨。多年來,他一隻致力於推動小型動物的進步,如今已是初見成果。至於那些難度較大的大型動物,他始終沒有插手。

小型動物,因其體型所決定的移動速度,在食物的壓力之下,變得活躍勤奮乃是必然。生存本能的驅動下,飢餓之鞭的鞭笞下,它們必須變得更加迅捷。如果還像過去那樣懶洋洋的,那完全等於是自尋死路。

"看來是時候讓那些大個子也動起來了!"

心中這般想著,鄭元回鄉的念頭不禁變得更加急迫。他很想知道,在自然之力的驅策之下,兩千年間,元蠶和元吸蟲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小飛龍在遭遇食物危機之後,到底是頑強奮進,活了下來,還是一蹶不振,就此消亡了?

目前他只敢肯定,元蠶和元吸蟲應該過得很不錯,兩千年來,種群勢必已經非常龐大。

在他的印象中,元吸蟲的體型足有七八釐米長。能夠以它為食的動物,體型最起碼要是其三倍。這一次,他可是要造就一種真正的食肉動物,而不是像元吸蟲這種吸食體液的變態。

這樣趕路,大概過去了七八年的樣子,鄭元終於看見了元蠶的身影。它們看上去變化不大,依然是白白胖胖的,蠢萌蠢萌的。

看到這一幕,鄭元就知道,它們這些年來的日子應該過得很不錯。同時,他也清楚的意識到,目前距離最初之地已經不遠了。

在元草和元蠶雙重座標的指引之下,鄭元更加明確了前進的方向。

鄭元可沒有近鄉情更怯的感覺,內心反而是益發炙熱,心頭一橫,果斷順著一株元草來到地下,不顧地下的黑暗,毅然決然的踏上根系高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