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來啦！"
發出一聲幾乎淒厲的嘶吼，哨兵隊長再也顧不上被凍得麻木的四肢，發瘋一般跑向了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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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五十米的路程，出來時他用了將近十分鐘，回去時卻連十秒鐘都沒用上。
一是來時逆風，回去時順風，順風總歸是比逆風要好走很多的。
二是因為心境，人類是一類奇怪的生物，通常情況人類的潛力都是被限制的，但一遇見緊急狀況，瘋魔一般的人卻能爆發出遠遠超過平常的自己的力量。
"快...快發通訊，就說暗潮來了！"站在哨塔的鐵門前，隊長來不及開門，就先扯開嗓子朝裡面吼了一聲。
他的臉色一片蒼白，看起來比外面那些隨風亂飄的雪還要慘，他的嘴唇一片烏紫，看上去就像是中了最猛的毒。
他明明可以選擇先開門走進去，先放下長矛，再脫掉外套，之後再蹲在火爐邊烤烤身體，等著暖意在身體裡化開，最後再把這個訊息說出來。
但他沒有這樣做。
哨塔的鐵門很厚，很結實，門上的鎖很大，所以鑰匙也很大。
哨兵隊長的雙手早就凍僵，此刻還能握住長矛完全是因為長矛和他的手早就凍在了一起，這時候他要從衣服裡掏出鑰匙，再準確地插進鑰匙孔，不是不能做到，但花費的時間必然不少。
而現在卻是分秒必爭的時刻，每晚一秒整個不列顛的未來都有可能不同！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叫裡面的同伴開門。
但這樣還是比較慢，遠遠沒有像現在這樣直接傳遞信息來得快。
他不想耽擱，也不敢耽擱。
哨塔內部的士兵聽見隊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立即沒了烤火的心情，每個人都面色嚴肅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其中一位士兵轉過身去，從牆壁上的暗格裡拿出了一個上鎖的黑色盒子，然後拿出鑰匙小心翼翼地開啟了盒蓋。
盒子裡面是一顆珠子，約莫拳頭大小，靜靜地躺在黑色的絨布上，表面時不時地閃過一道橙色的光。
珠子被士兵從盒子裡拿了出來，珠子表面時隱時現的光立即變得無比明亮，朝陽一般的光輝裡出現了一隻冷漠的豎瞳。
這竟是一顆魔龍之眼，而且從它表面的顏色來看，它的功用必然和以往在維多利亞常用的那些不同。
給重要的前哨站分配用來傳訊的魔龍之眼是不列顛一項歷史悠久的傳統，所以這些哨兵在拿出魔龍之眼，被那只豎瞳凝視時才沒有絲毫的慌張。
"報告，報告，33號哨塔發現暗潮，33號哨塔發現暗潮！"
以極快的語速重複了兩遍之後，哨兵把魔龍之眼放回原處，灑滿整座哨塔的光輝霎時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如果不是它的表面是不是還會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任誰也會把它當成一顆普通的珠子。
收好魔龍之眼後，這名士兵朝著另外一名更靠近鐵門的哨兵使了個眼色，這名哨兵猛地一個激靈，如觸電一般。
"哎呀，剛剛太過緊張，所以忘記給隊長開門了！"這位哨兵一拍腦袋，尷尬地笑了笑。
"還笑？再不快去給隊長開門，小心隊長以後會好好'照料';你！"另外一名哨兵笑著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這位哨兵一邊朝鐵門小跑過去，一邊回過頭笑著說："不會的，隊長人這麼好，怎..."
嘎吱——
鐵門被開啟了，卻不是裡面的哨兵開的門。
難道是隊長自己拿鑰匙開的門？這是裡面三個哨兵此時的共同想法。
然而，事實卻與他們的想法大相徑庭。
鐵門是被開啟了，但是開啟的方向卻和一般情況下完全不同。
這扇厚重的鐵門不是沿著合頁那邊開啟的，而是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彷彿一名全速奔跑的壯漢被一塊石頭給絆倒了一樣。
"啊——"準備開門的士兵驚叫一聲，想要閃開卻已經來不及。
重量接近一噸的鐵門把這位哨兵壓了個正著，將他的身形完全掩蓋，殷紅的液體從門下面緩緩流出，在寒冷的空氣裡冒著淡白色的霧氣。
同伴的突然死亡沒有讓另外兩名哨兵發出尖叫，但當他們的目光望向門外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
這一年的12月17日，不列顛西海岸第33號哨塔上報了暗潮出現的訊息，但在此之後這座哨塔就被魔龍找上了門，連上之前失蹤的，五名哨兵全軍覆沒。
...
...
不列顛情報閣是對國王直接負責的組織，掌管全國情報，但由於走了軍方的渠道，卻又不得不讓沃森插手其中，並且把控了幾個最重要的環節。
情報閣裡的聯絡中樞就位於軍部之中，此時正值魔龍來襲的季節，除非有要事，不然身為防衛大臣的沃森都會一直坐鎮在軍部。
沃森是一位勤勉的將領，雖然做不到事必躬親的程度，但精確掌控自己下屬的每一個分部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
下午三點十分，沃森匆匆用過下午茶，便又開始在軍部巡視起來。
當他撐著傘路過聯絡中樞的那棟樓時，發現樓內忽然光芒大作，陰暗的堡壘式建築內部彷彿升起了一輪初升的太陽。
這是有前哨站用魔龍之眼傳遞信息。
一般情況下，不列顛的哨兵只需要透過信鴿或者驛站傳達訊息，緊急程度再高一級的訊息可以使用黃金烏鴉來傳信，只有緊急程度最高的訊息才會用魔龍之眼傳遞信息。
今天是12月17日，往年的這個日子差不多是魔龍來臨的時間。
所以當沃森瞧見了獨屬於魔龍之眼的光芒時，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陰沉。
儘管他知道這個時候遲早會來，但他的心還是難以抑制地狠狠顫抖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沃森站在聯絡中樞的門前，開啟了門上用來和內部通話的通道。
沃森的嗓音整個軍部上下所有人在就爛在了心裡，在這裡，這位右公爵的聲音有時候比國王的還要更有效。
吱呀一聲，聯絡中樞的門被人開啟，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男青年走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之後才說："半個小時前33號哨塔發現了暗潮，剛剛76號哨塔觀察到了魔龍的蹤跡！"
魔龍...終於還是來了！沃森嘆了口氣，揮揮手示意青年可以回去繼續工作，而他自己則撐著傘走向了軍部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