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雪莉一愣。橋松一向悶著不溝通，這答案超出預料。
"沈氏的財務情況到底怎麼樣？"
"資不抵債，股票都是廢紙，不做空實在浪費，可惜我們部門禁止做空，你可以試試。"
雪莉把螢幕轉過來，橋松盯著顯示屏上的蠟燭圖隨便看了看，沒看懂。在老師傅的影響下，他對金融方面的東西心存偏見，他覺得這就是賭博，做內幕交易也是欺負散戶。這個市場的本質是零和博弈，不吃分紅而是炒作價格就是貪婪。他見慣了這兩年的客人都在說自己賺了多少錢，可錢是那麼好掙的嗎？吃進去的恐怕都要吐出來。他情願掙踏實錢。
然而雪莉對此不以為然，最近惡補了這些知識，也請教了一些金融大佬後，她對市場的理解已經堪比職業投資者了，只是缺少實踐而已。
不管春夏秋冬，不管漲跌，改變不了投機賭博的本質，然而利用這一點，利用人性，也能穩定地賺到錢，她掌控的小基金進步很快，正在嚴謹地遵循右側交易原則，在外匯市場略有起色。
"雖然說資不抵債，但沈氏的市值還有十億刀，市場在等待礦市回暖的可能性。"
"就是說在賭未來？"
"對，"雪莉點點頭，"當下的資不抵債不等於未來不會復活，現在的資金過剩，都開始賭未來，而且這段時間和沈老爺溝通下來，我們發現沈氏瞞報了很多灰色收入，還有很多礦需要重新評估存量，因此破產工作比想象中複雜。"
"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嗎？"橋松對這個結果有些不滿，他巴不得沈氏的問題早點結束。
"反正和你女朋友無關了唄，她現在只負責簽字。"雪莉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
橋松沉默。果然雪莉早就知道了。
"紅塵滾滾，身不由己，能理解，我要忙會工作，給你看些資料，你慢慢看。"
雪莉起身去拿資料本遞過來，橋松看了不久，看不懂，心裡忽然生出個大膽甚至荒唐的念頭。
但這念頭越來越強烈，最後終於忍不住伏案工作的雪莉。
"你能控制的資金有多少？"
"啊？"雪莉驚訝，旋又想了想道，"一共五個基金，十二億RMB，三千萬刀，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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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松思忖片刻說，"如果借貸給私人，全面做空沈氏呢？"
"怎麼了？想賺錢啦？"雪莉察覺他愁眉不展，關懷地問，又指了指螢幕上的盤口資料說，"買盤也很強勁的哦，別玩脫了。"
"買盤再強也不會超出基本面。"橋松剛剛翻了翻資料，現在現學現賣。
"還是別想了。出金要好幾道稽核，就算成功了也叫挪用公款，是犯法，你呀先好好看，看完再跟你說，否則說起來費勁。"
橋松努力平靜下來，低頭看著。
雪莉控制的資金屬於特別國資基金，用於戰略軍工和秘密方面的資金操作，雪莉負責其中五個子基金，所有子基金每年的盈虧彙總後進行經理人總評估，決定下一財年的基金額度分配，盈餘則分出一部分用於補貼十九局。
另外，該部門也髮型特別債券用於特別防務工程...
看完資料，橋松恍然大悟，他覺得之前一直誤解了雪莉，旋即抬起頭，"所以你們是沈氏的買方？"
"潛在買方，我們分了十幾個戶頭，收購了幾個股東的母公司股份，一級市場也在盯著，至於上市的殼公司部分，一直在等待ADR跌到合理區間。"
"抄底？"橋松完全沒聽懂，試著問。
"算是，資金戰情報最重要，現在在買盤和我們競爭的是夏威夷的賭業巨頭洪氏基金，也就是當初和沈氏對賭的那家，不過商務部準備放出關鍵資源能源企業海外資產並表的法案，這可是個重磅利空，他們不出意外要撐不住了，有訊息說是所羅門基金會將要接盤，洪氏降格為牽頭基金。"
"所羅門基金會？"橋松沒怎麼聽過這個名字。
"當今世界最大的國際金融財閥集團，有上萬個基金，和伊索、軍火商、各國礦業、中央銀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財產可以說是無法計算。"
橋松愕然。
超級金融寡頭這種陰謀論橋松不是沒聽說過，他只是意識到沈氏背後的暗流確實比想象中複雜很多，沉默不語。
如果真的是財產無法計算的所羅門基金會出面，那麼沈氏被盯上的原因就不僅是賬面財產了。
"現在明白問題嚴重了吧，來，有什麼事瞞著我都說出來吧。"雪莉試探道。
"他們是不是也在找一號晶石？"橋松問。
"我們也在找。"
"如果找到了，十九局會怎麼處理？"
"會把事態控制在良好的狀況。"雪莉遞來一根煙。
橋松無法說服自己把所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此刻也不能理所當然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雪莉把話說穿，橋松顧左右而言他，抽完煙再也呆不下去，放下資料就走。
"有空隨時聯絡。"雪莉一笑。
離開對外投資銀行大廈後，橋松突然有種無處可去的茫然感。
他不確定是否被人跟蹤，不管是哪一方，他都不願意直接回去。不願意暴露真如領的存在，不願意暴露沈伊。
他能去哪裡？
打車前往火車站，到了錢塘市後，漫無目的地在車站廣場站了一個多小時，越發踟躇起來。
想回麵館又不知如何面對扶蘇，不願打擾她的日常生活。上學對此刻的他來說更是可笑的事。
他坐在廣場的長凳上，餓著肚子茫然地看著天空。
他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兩年，但僅僅是麵館周邊的方寸之地，並且覺得在他的人生終途前都將繼續麵館老闆的單調生活。
他不知道出了麵館之後，自己該往何處去。
而今遭遇了這一切之後，甚至連回去的動力都沒有。
一個乞討的老人走來，橋松遞出去一塊錢，老人行了一禮，隨即也朝著迷茫的方向邁出腳步。
橋松站起來，去便利店買了個玉米棒，一邊吃著一邊朝著回家的方向，漫步起來。
他為突然出現的女孩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