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給王公子灌了幾副湯藥,從午後開始,那公子的氣色恢復了不少,等黃昏時又吃了些粥飯,卻能下地走路了。
看著孩兒日漸好轉,員外夫婦自然對李伏千恩萬謝,可這公子一臉麻木,看不出一點感激之情。和這公子相處了幾天,李伏卻也沒和他說過幾句話,等到員外夫婦走了,卻聽公子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救我?”
李伏本來不想和他搭話,但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且隨便應付了一句:“是你爹出錢請我來的。”
公子微微笑了笑,低聲道:“你就那麼愛錢麼?”
李伏不耐煩道:“我要是不愛錢,你就沒命了。”
公子道:“你覺得我怕死麼?”
李伏道:“世上有誰不怕死?”
公子道:“我不吃不喝,就是為了尋死,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
李伏沒作聲,公子長嘆道:“我真是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術,一個多月我都能熬過來,我就想把自己餓死,可自從見了你,終日飢火中燒,卻一刻也忍不住。”
李伏嘆道:“既是遇見了我,想你還是不該死。”
公子點點頭道:“天意,這就是天意。”
說話間,丫鬟梅香走了進來,公子對她道:“你扶我再到園中走走。”
梅香點了點頭,剛來到床邊,公子就把一隻手搭上了梅香的肩頭,整個身子卻也貼在了梅香的身上。梅香偷偷看了看李伏,又覺得害怕,又覺得羞愧,看這場景,李伏也覺得尷尬,起身說了聲:“告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清風拿著筆墨,正在紙上勾勾畫畫,李伏上前一看,卻是東跨院周圍的詳細佈局,尤其是那院牆,周圍的一草一木卻都畫得清楚。
“嫂夫人好畫工。”李伏讚道。
清風道:“許多年不畫,技藝卻也生疏了。”
李伏看著那堵院牆,嘆道:“我今天到牆下看了看,那牆基固若磐石,就算我借來天兵天將,恐怕也拆不動它,更何況這院牆陰氣刺骨,百尺之內,我連法術都施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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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聞言,一笑道:“李兄不必擔心,我家先生自有辦法。”
李伏搖搖頭道:“卻怕白兄只想著銀子,卻沒想要剷除奸惡。”
清風收了筆墨和畫卷,對李伏道:“李兄想是累了,且好生休息,我還要再探一探宅院,李兄自己小心。”
清風化作一陣陰風,轉眼不見了,李伏搖頭嘆道:“白兄好手段,卻能讓個厲鬼死心塌地。”
……
王員外和夫人正在臥房裡商量事情,看著公子一天天好轉,二人自然歡喜,可夫人卻又擔心家裡的事情走漏出去,跟員外商量道:“齊兒的病卻也好了七八分,我看也是時候送這兩個術士上路了。”
王員外皺眉道:“要不說你婦道人家就是淺見,此番是把齊兒治好了,倘若舊疾復發,又該如何?”
夫人道:“那依你的意思,卻還要等他做法?這兩個術士可都不是吃素的,那個姓白的不好說,那個姓李的絕對有真本事,要是讓他們作法,只怕把咱們家裡的事情都看透了。”
“咱們齊兒就是病了,不是被邪祟害了,要他們做法又有什麼用?”王員外道,“他們就是想藉著做法的由頭多騙一點錢財,我之所以不殺他們,卻是為了騙他們手裡的藥方。”
夫人道:“這可不容易,那個姓白的賊的要命,下人想跟他都跟不住,哪是那麼好騙的。”
王員外道:“一個江湖術士,能有多少伎倆,叫兩個懂藥理的下人寸步不離的盯著他們,只要能看出關鍵的幾味藥材,今晚就送這個兩個短命的見閻王!”
兩人正商議對策,卻聽童僕來報,白冉回來了,老員外趕緊出門迎接,夫人也跟了過去,藏在屏風後面,偷聽兩個人說話。
但見白冉扛著一個大香爐,手上夾著一大捆香燭,身後還揹著一大袋黃紙,氣喘吁吁的坐在前廳。
“罪過,罪過,”老員外趕緊上前道,“這些物事叫下人置辦便是,何勞先生親力親為。”
白冉擺擺手道:“員外有所不知,這可不是尋常的物事,卻是白某跑遍全城,花了重金求來的,這香爐是張天師親自鑄就的,這香燭是撼天道尊用祖傳秘法煉製的,連這黃紙都是青雲大師畫過符咒的,只恨白某囊中羞澀,這些東西卻只夠今晚法事所用,到了明晚,卻……”
白冉看了看王員外,王員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這是什麼話,既是為小犬費心,哪能讓先生破費。”
老員外命下人封了一百兩紋銀,對白冉道:“先生且先用著,不夠老朽再添,等做完了法事,另有重酬。”
白冉接了銀子,嘴上稱謝,心裡卻不大痛快,沒想到這老東西恁地吝嗇,卻還不把銀子一次給齊。又說了些客套話,白冉拿上東西要去後園,卻見兩個僕人接過了東西跟在了左右,白冉一怔,回頭看著王員外,員外笑道:“先生辛苦了一整日,這等碎屑之事,讓下人去做便好。”
白冉知道這是叫兩個僕人來監視他,他也沒有多說,帶著僕人便往後園去了。見白冉走了,員外來到屏風後面,對夫人道:“他說的撼天道尊是哪位?青雲大師又是何人?”
夫人搖頭道:“我從來沒聽過什麼撼天,也沒聽過什麼青雲,莫非是藏在這雨陵城裡的高人?”
員外哼一聲道:“想必是他在城裡的同夥,我立刻叫人在城裡打探,既是要動手,就得斬草除根!”
員外叫人四下打聽撼天道尊和青雲大師,他哪知道這都是白冉隨口亂說的,至於那香燭黃紙,也是他在街邊隨手買來的。等到了後園,白冉讓兩個僕人看管好香燭黃紙,自己先回了房間。
見到白冉,清風甚是歡喜,剛想上前,卻見白冉神色凝重,不住的搖頭。清風察覺到有生人跟隨,趕緊藏到了床下,李伏也明白了白冉的意思,拿出了符咒,念起了遁形靜音咒,房間的門窗立刻緊閉,從外面看不到屋裡的人影,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確係李伏做好了法術,白冉才敢開口:“這老員外動了殺心,若是得了機會,只怕今晚就要對我們下手。”
李伏冷笑道:“狂徒!班門術士不善鬥法,就憑他那點手段,還敢在我面前逞兇!”
白冉搖頭道:“李兄,你可真是個正人君子,這是王員外的府邸,他殺個人卻像踩死個螞蟻一樣,卻還跟你鬥什麼法?叫來些強人把你我亂刀砍死便是。”
李伏一驚,對白冉道:“光天化日就敢殺人麼?”
白冉扶著額頭嘆口氣道:“李兄,莫再說什麼光天化日了,你我能活到今天,只因為那公子的病還沒治好,我已經從老兒手裡騙來了一百兩銀子,你要想就此收手,我們現在把銀子分了,各自遠走高飛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