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的眼光很獨特，這但見這水妖模樣很是特別，臉上紅一道，青一道，也分不出哪裡是肌膚，哪裡是水草，一雙水汪汪的死魚眼，雖然沒什麼生氣，轉動之間也別有一番情致。鼻子長得又高又尖，鼻孔一開一合好似魚鰓一般，嘴唇生的又窄又薄，把嘴咧開再看，裡邊環環相套，上下各有兩排鋸齒鋼牙，牙上帶著些許血絲，吐息之間還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和尚盯著她看了許久，不禁皺起了眉頭，轉身對白冉道：“你真覺得她俊俏？”
白冉點點頭道：“難道你覺得她不俊麼？”
和尚默然良久，忽然臉一紅，露出了笑容。
“俊，當真俊！”
“我就說麼，你也是個明眼人。”
別說，他倆的眼光還真搭調，白冉道：“這麼俊的水妖，你還捨得殺了麼？”
和尚嘆口氣道；“是有點捨不得，你等等，我先問她幾句話。”
白冉道：“水妖會說話麼？”
和尚道：“有的會說，有的就不會，且碰碰運氣吧。”
和尚蹲在水妖身邊，問道：“你有名字麼？是這山上的水妖麼？”
水妖瞪圓了死魚眼睛，看著和尚，怯怯的後退了兩步，喉嚨裡“嗚~嗚~”哼了幾聲，白冉嘆道：“看來你運氣不好，她不會說話。”
和尚道：“你胡說甚來，她剛才不是說話了麼？”
“她說話了？”白冉一怔，“哼了兩聲就算？”
和尚沒理白冉，繼續對水妖道：“你叫五兒，對麼？”
水妖點了點頭。
和尚道：“你既然是這山裡的水族，吃些魚倒也沒什麼，可你為什麼把我那麼多魚兒都糟蹋了！”
水妖又嗚嗚叫了幾聲，和尚皺眉道：“你受傷了……原來這事還得怪他……你受傷了也不該如此……你是沒辦法麼……”
白冉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們的交流方式，他不確定和尚是不是真的聽懂了水妖的鳴叫，也不確定水妖是不是聽明白了和尚的訓斥。
“罷了，也是個苦命的妖精！”和尚回身對白冉道，“你用汲水之術把溪水取來，趕上她黴運，正在水中獵魚，卻被你一併給取來了。”
白冉道：“一併取來了又怎地？”
和尚道：“汲水術是搬運法的一種，她既然被你搬運了，這一路上先上天再入地，可當真吃了不少苦，身上的骨頭斷了一大半，掉進這池塘裡，卻也無法捕獵，只能靠妖歌來魅魚了。”
“什麼是妖歌？什麼又是魅魚？”
和尚道：“妖歌是水妖之歌，唱出來能奪眾生魂魄，她在水裡偷偷唱歌，一池子魚就被她害死了一半，她一天至多吃下個兩三條，剩下的魚就白白死了。”
白冉道：“那這歌也能奪人魂魄麼？”
和尚道：“那要看這人的定力和水妖的造化，像她這樣的水妖還魅惑不了人，若是遇到了千年水妖王，像我這得道的高僧的也難逃一劫。”
“得道的高僧？”白冉嗤笑一聲道，“得道的鬼僧吧，你可別讓這水妖給騙了，我當初施展汲水術的時候，連一條魚都沒有吸過來，這麼大的水妖怎麼會掉進池子裡？”
和尚道：“水妖有靈性，哪是魚能比的，你盯著她的眼睛看，是不是覺得越看越美？”
兩人又仔細端詳這水妖，不住的點頭稱讚，至少在這一點上，兩個人能達成共識。
和尚道：“這水妖吃了不少苦，應當是嚇壞了。”
白冉道：“你且寬慰她兩句。”
和尚覺得有理，上前對水妖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水妖嚇得放聲哀嚎，扭轉身軀就要往水裡跳，和尚取下一串念珠，一下套住了水妖的脖子，水妖雙眼一翻，舌頭一吐，眼看要沒氣了，和尚鬆開念珠，道：“還跑麼？”
水妖拼命的搖著頭，她想把念珠從脖子上拿下來，念珠卻像長在了皮肉裡，動不得分毫。
和尚道：“你受傷很重，這串念珠能保住的性命，還能治好你的傷，今後我叫你，你要立刻現身，否則念珠就要絞斷你的脖子，記下了麼？”
水妖嗚嗚的應了兩聲。
和尚道：“這麼大個魚塘卻也不好打理，我今後給你魚吃，你要幫我照看魚苗，刮風下雨你要提早告訴我，生病鬧災你要小心防備著，配種下崽你要小心照料著，一日間你可以吃三條魚，只管找最大的吃，但若是吃得多了，可別怪我手下無情，都記下了麼？”
水妖又應了兩聲，和尚點點頭道：“甚好，你且去吧！”
水妖剛想回到水裡，忽聽和尚喊一聲道：“且慢！”
水妖戰戰兢兢趴在岸邊，一動不敢動，和尚上前，摸著水妖的臉蛋，輕嘆一聲道：“長得真是俊，讓我親一口。”
水妖皺著眉頭，雖不情願，可還是讓和尚狠狠親了一口，等把水妖放了回去，白冉跟著和尚又去河裡抓魚。
這一次，兩日用法術一共抓了一百條魚，全都扔在了池塘裡，白冉對和尚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水妖？”
和尚道：“興許吧。”
白冉道：“你覺得她說的是真話麼？”
和尚道：“誰曉得呢？”
白冉道：“你不怕她害你麼？”
和尚笑道：“我不怕她害我，我怕她害我的魚。”
白冉道：“養魚到底是為了什麼？”
和尚笑道：“此間自有樂趣，不日便有分曉。”
還別說，這水妖真是聽話，不分黑白，精心的照料著魚兒，和尚拿著魚經，日夜鑽研飼料和病害，池塘裡的魚兒越發精壯，到了初夏時節，竟然產下了一批小魚。
看著小魚，和尚笑得合不上嘴，清風也跟著歡喜，帶著麗娘她們不時幫著照看魚塘，人手多了，事情就少了。和尚漸漸閒了下來，又跑來跟白冉商量：“東牆外面有塊地，看著不錯，咱們把它開墾出來，種些果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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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冉皺著眉頭看著和尚，半響道：“長老，你又憋著什麼壞水害我？”
和尚道：“好端端的，我害你作甚？”
白冉道：“你不惦記奪回寺廟，為何卻當起了農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