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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父親

宮川裕司家的客廳裡。

氣氛詭異。

宮川裕司在客廳裡面,依舊跪在地上痛哭。

而阿月則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可憐的父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好。

"先把櫻子埋了吧,不要信可以復活死人這些鬼話了,這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

憋了許久,阿月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不敬?"宮川裕司抬起頭,瞪了阿月一眼,隨後站起身來到桌後,從墊子底下拿出一把菜刀。

"不,這不是不敬。"

宮川裕司現在的樣子很狼狽,鼻涕眼淚還在臉上,眼窩深陷,看起來似乎很久都沒睡了,拿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但他的語氣很堅決。

"我要讓我女兒活過來。"

"木童先生說了,只要有人代替櫻子去受苦,代替櫻子去死,明天迎神節部矢奈徂徠大神就能讓她活過來!"宮川裕司病態的臉上帶著激動,"櫻子就能活過來了。"

"沒有血緣的人要五個,有血緣關係要三個,是直系血緣的話,就只要一個就可以了,比起沼田大樹那個殺了三個人的瘋子,我只要你一個人的血和五官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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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血緣關係外,根本配不上母親這個詞,剛好可以用來復活櫻子,你死得值!"

"櫻子肯定也能原諒我,畢竟我是為了你,對吧?"

宮川裕司說著,回頭看來一眼桌上的人頭,神色溫柔。

隨後扭過頭看著阿月,又是另一幅表情,帶著歇斯底里和一絲激動。

"我已經看著碟片學了一晚,每一步都記清楚,不會讓你痛苦很久,只要割下你的耳朵,鼻子,嘴巴,再挖出雙眼就可以讓你去死了。"

"你忍一忍不就解脫了嗎?你這兩天不是一直幻想女兒還在嗎?你不是在懺悔嗎?那就真正讓她活過來吧,只要櫻子活過來,我可以原諒你。"

"然後我會回去宰了那個殺了我女兒的畜生,再找四個同樣的混蛋,三年後再來把你復活過來,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

宮川裕司越說越激動,並逐漸逼近阿月。

看了一晚上的殺人影片,又一直沒睡,看起來讓宮川裕司真正崩潰了。

或者說瘋了。

阿月沒有挪步,盯著這個似乎已經瘋了的中年男人,問道:"你怎麼確定櫻子能活過來?你就沒想過被騙的可能?"

"不會的,不會的。"宮川裕司雙手拿著刀,拼命搖頭,"他帶我去看了,小玉鄉祭神死去的人都活了。我在報紙上看過他們的遺照,他們本來都已經死了,但全都活過來了!櫻子肯定也能活過來!肯定能!"

"..."阿月輕輕嘆了口氣。

內心五味雜陳。

一半是因為小蘿莉,一半是因為這島上什麼部矢奈徂徠大神。

先不論能復活死人這件事是真是假。

單單能讓人一直找到殺人的理由這一點,所謂的部矢奈徂徠大神,真的是惡毒到令人髮指。

就比如面前的宮川裕司,殺了自己妻子是為了復活女兒,三年後還要殺人去復活自己親手殺死的妻子。

這什麼鬼邏輯。

"你做這些,考慮過櫻子的感受嗎?"阿月看著宮川裕司,小蘿莉可憐的父親,之前阿月對他的偏見早就沒有了,他只是被妻子的背叛和女兒死亡這件事,活活逼瘋了而已。

他還沒有殺人,還能回頭,阿月有些不忍心看著這個中年男人沉淪下去。

雖然...這似乎都是假的。

"她要活過來,才有感受!"宮川裕司大喊著,持刀衝向阿月。

但他實在太久沒有休息了,眼窩深陷,腳步踉蹌,破綻百出。

阿月側身很輕易就躲過了刺來的刀,右腳一絆,就將宮川裕司放倒在地。

踢開他手中的刀,阿月膝蓋頂在宮川裕司的胸前,不讓他起身,隨後提起菜刀,正要架在他的脖子上。

"媽媽。"

一道身影驀然出現在旁邊,伸出小手擋在了菜刀前方。

阿月身軀一震,停下揮動菜刀,緩緩抬頭。

小蘿莉櫻子正站在側邊,臉色蒼白得甚至有些可怕,身上不停冒著鮮血,將那身本來應該是白色的無袖連衣裙,染紅了紅色。

跟平常的她相比,這幅模樣真得讓人心疼。

阿月直接愣住了。

趁著阿月看到小蘿莉失神的一瞬間,宮川裕司一把推開阿月。

正用膝蓋壓著宮川裕司胸口的阿月被推得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刀也掉到了旁邊。

宮川裕司幾乎是爬著撿起了地上的大菜刀,隨後慢慢站起身,雙手拿著菜刀對著阿月,喃喃道:"不要掙扎了!沒時間了!迎神節就快要開始了!我要讓櫻子活過來,讓櫻子活過來..."

他就這樣一邊唸叨著活過來,一邊逼近阿月。

"爸爸!"小蘿莉衝他大喊了一句。

但宮川裕司沒有半點反應。

小蘿莉擋在了宮川裕司前行的路上。

宮川裕司直接穿過了她。

小蘿莉不願放棄,又擋在了他面前。

情況依舊一樣。

小蘿莉越來越著急,宮川裕司再一次穿過她之後,她停在原地,雙手抱在胸前,彷彿用上了所有力氣一般,哭著大喊道:"爸爸!"

宮川裕司身軀一僵,緩緩扭過頭去,看向桌上的人頭。

"櫻子?"宮川裕司丟下菜刀,不再靠近阿月,轉身用幾乎算是手腳並用的方式朝人頭爬去。

小蘿莉怯生生站在宮川裕司面前,叫了一聲爸爸。

但宮川裕司還是直接穿過了她。

他來到桌前,拿起人頭看看,又低頭看看桌子,一遍又一遍呼喊著自己女兒的名字。

但櫻子,其實就站在他身前。

可惜他看不到也摸不到自己的女兒。

"櫻子,剛剛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你叫我對不對,爸爸就在這裡,你別怕,爸爸會保護你,再也不用怕了。"

流著淚的宮川裕司實在找不到女兒,只能抱起人頭,他動作很溫柔,就像對待最珍貴易碎的瓷器一樣。

"爸爸..."小蘿莉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低下腦袋,不忍再看自己的父親。

兩父女分別站在桌子的兩邊。

相隔不遠,彷彿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卻怎麼也不能見面。

阿月看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