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上元麼？這個名字還不錯。"
"只是不錯嗎？"
病床上的女人裝出氣鼓鼓的樣子。
"哪裡哪裡，老婆大人起的名字，就算是狗蛋那也是別有寓意！"
"就知道貧嘴！"
儘管女人的臉上滿是嗔怪，可語氣中卻包含著些許寵溺。
男人和女人繼續抱著孩子說說笑笑，一旁的裴上元則有些頭暈目眩。
這個長著三隻眼睛的孩子，難道就是自己？
這個疑問一經出現，莫名的恐懼如潮水般將裴上元緊緊包裹，令他喘不過氣。
我...真的是個怪物？
男人又說了一會兒後，將孩子交到女人手上，隨後走出病房。
鬼使神差的，裴上元跟著他走出去，剛來到走廊，卻發現這裡並不是想象中的醫院。
冰冷的金屬牆壁，數臺監控探頭來回掃視，攔截機槍關閉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害的吊飾。
不遠處，一隊裝備整齊的士兵經過，為首的只是瞥了眼男人，隨後繼續向前看去。
這個"病房"居然在一處戒備森嚴的基地內！
來到門口，一個軍人打扮的大漢正站在那裡，見男人回來，詢問孩子的情況。
怪物。
男人的臉色很平靜，沒有激動，也沒有恐懼，彷彿早就預料到了般。
軍人聞言，也沒有詫異，只是點了點頭，拿出黑色的門禁卡，在門旁的儀器上刷了一下。
黑色門禁，大華軍區最高級別戒備。
金屬門開啟，門後卻是一片漆黑。
兩人魚貫而入，只留裴上元一人站在門口，看著裡面的漆黑，不知所措。
跟上去嗎？
跟上去吧。
一腳邁出，天地隨即旋轉，待他穩住身形，已是來到一片枯寂之地。
腳下是灰色的沙土，天上是黯淡的星辰，一輪血月高懸於天際，上面還有古怪的花紋。
風，吹來時間的氣息，千萬未曾揚起的沙土，被闖入者的腳步帶起。
就在這時，裴上元感受到大地在震動。
這震動不但搖晃人的身形，更是震撼人的內心，裴上元只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震動中顫抖，發出痛苦的呻吟。
不一會，震動停止了，一道身影遮住了血月的光，在地上投射出大片的黑影。
裴上元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狗頭人，正高高在上地看著自己。
"生，或死。"
聲音震耳欲聾，雖不是在發問，卻讓人忍不住去沉思。
生死之間究竟存在何種聯絡？
太陽從東方升起便不斷向西方靠攏，即為日出之時便開始日落；人如太陽每過一刻就向死亡靠近一刻，即為出生之時便開始死亡。
那麼人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亡？
正思考著，一個醜陋的怪物突然從塵土中竄了出來。它看著裴上元，用黏糊糊的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裡發出咕嚕咕嚕類似開水翻滾的聲音。
裴上元從未聽過這種語言，但卻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話中的含義。
你是一個怪物。
"我不是怪物。"
裴上元很冷靜，儘管他的拳頭已經攥緊。
你是一個怪物，你是一個怪物，你是一個怪物！
"我不是，我不是！"
裴上元一把推開這個怪物，不料這一下推搡竟是直接撥拉開它那發皺的表皮，露出了內在。
那是一個額頭長著眼睛的年輕人，其樣貌與自己無異。
金色的眼睛不停翻轉，當看向裴上元時，裴上元只覺有一股極其邪惡的氣息籠罩著自己。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全球幾十億人，那些神明偏偏選擇了你？"
"我..."裴上元說不出話。
沒錯，混沌之前說過自己是整個計劃的關鍵，可具體為什麼祂並沒有說清楚。
三隻眼見裴上元不能回答，又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好巧不巧的，你曾祖父的學生，一個普通生物學者會得到外星基因？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父母明明之前毫無交集，卻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閃婚並且懷上你？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夠了！"
裴上元怒吼一聲衝上前去，一拳打向三隻眼。可當拳頭觸碰到三隻眼的身體時，三隻眼陡然化作一團煙霧，又在他的背後凝聚。
裴上元的憤怒，似乎正是三隻眼的目標，他笑著指向裴上元，繼續大聲道："答案只有一個啊，裴上元！這一切都只是眾神的局罷了，你就是為了對抗門後面的事物而研發出的戰爭機器！你，就是最終的惡魔！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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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聲中，頭痛欲裂的裴上元跪倒在地，他的意識一片混亂，雜亂的記憶碎片從腦海深處一擁而出，整個大腦即將進入宕機狀態。
"如果你真的要對抗那個人，就不要猶豫了，擁抱我吧，擁抱真實的自己，放棄那些偽神的力量，以惡魔的姿態駕馭整個世界吧！"
囂張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裴上元只覺耳邊一陣嗡鳴，那些雜亂的記憶碎片走馬觀燈般從他眼前飛過，同他現存的記憶融合。
記憶，變得完整。
現實中十八年的記憶，蜃域中兩百多年的記憶，都被歸納在一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記憶是他不曾見過的。
那是外星基因攜帶的記憶碎片。
從零星的記憶中可以看出，那個星球似乎和三戰前的地球類似，交通工具還在使用化石能源。
這段基因的主人似乎隸屬於某個部門，並且參與了一項實驗計劃，他的身體也因那次實驗計劃發生了異變，並且在一次太空戰鬥中死亡。
期間，這段基因的主人似乎還經歷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不過這些都只有隱隱約約的印象，並沒有具體的記憶。
將所有的記憶梳理了一遍後，腦部的劇痛消散，意識也逐漸清醒。
狂笑中的三隻眼突然停下，他差異地看向裴上元，滿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居然沒有收到影響？這不可能！"
"抱歉，這沒什麼不可能的。你也不是我，你只是個喜歡乘虛而入的可憐蟲罷了！"
說完，裴上元一把抓住三隻眼的頭顱，只是稍微用力，便將其捏爆。
三隻眼的屍體迅速轉化，變成了一隻蟲子。
這便是它的本體，一種能迷惑人的蟲子。
"好了，現在該談談你了。"
裴上元看向半空中看戲的狗頭，臉上帶著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