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辛苦你們了。"
光影伸手拖住朱雀，散發著乳光的右手輕輕的撫摸著朱雀，語如聖音懷慰的呢喃著。
話落，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乳色光暈散去，迷你朱雀卻憑空消失。
而做完這一切，光影抬頭向某個方向看去，而後，渾身神聖的光暈轟然消散，露出了在光暈中之人，此人正是林楓。
不過，卻也不是林楓。
失去了每種媒介，從天空垂直墜落的林楓一雙眼中不再是之前的黑眸，而是一片熒熒的白茫，和之前覆蓋在其身上的聖潔光暈如出一轍。
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與之同時，在"林楓"身子失去支點開始墜落的那一刻，此間天地再次恢復了動靜。
"林楓！"千米之外，莫曉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墜落的林楓，當即奮力的掙開凌華的束縛，心裡交迫難安，不管不顧的跑來。
沒辦法，這個狀態的林楓她是第一次見。
在她的映像裡，林楓不管是何時何地，都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可想而知這一戰是有多艱難，所以她現在很擔心，深怕林楓有什麼三長兩短。
不過她反應快，有人反應比她還快。
就在莫曉雨喊出"林楓"名字的那一刻，無霜就已經動身了。
也就幾個眨眼的時間，便跨越千米之遠，來到林楓的身邊，伸出雙手接住，而後緩緩落地。
"無雙前輩怎麼樣，林楓他沒事吧。"莫曉雨剛一趕來，就連忙追問道。
看著林楓那副呆洩的面孔，她心裡焦急不已，可以說是熱鍋上的螞蟻也不為過。
無霜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而後抬頭看了看緊隨其後而來的東方戰，像是在確認什麼，而東方戰亦是和她一樣。
見此，無霜收回視線。
這一刻，莫曉雨頓時心如死灰，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她以為無霜搖頭是在告訴她林楓不行了。
"兩位老祖，林前輩的狀況如何？"隨後趕到的無天詢問道。
"我們也不清楚，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前輩的狀況我們完全探知不到。"東方戰絲毫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如實回答，"甚至，我們連前輩存不存在都感知不到。"
很荒謬吧。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躺在他們面前，然而東方戰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然而，他並沒有亂說，他和無霜是真的感知不到林楓的存在。
在神識探查的視角裡，完全沒有林楓的氣息點。
雖然以前他對林楓的感知也是時有時無，但卻不想現在這樣，哪怕一點的氣息都沒有。
以他的修為境界，感知不到一個人的存在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那就是這個人徹底隕落了，連神魂都泯滅蕩然無存，第二，就是這個人的修為已經完全超出他不知道多少。
對方刻意而為的遮蓋氣息以及和天地大道的完美融合下，他自然也感知不到。
第一點自然排除，雖然林楓如今陷入沉睡，但卻還有脈搏和悠長的鼻息，這完全隕落完全掛不上鉤。
可是，如果說是第二點又有點說不通。
因為，此時的林楓很明顯陷入了什麼難關之中，根本不可能自主的掩蓋自身的氣息，更別提和一方天地大道相融無二，要做到這一點，可是要調動法則抹除掉自身和天地之間的間隙。
所以，也正是因為有諸多困惑因數，東方戰和無霜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林楓有生命危險這一點，他二人可以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
為什麼？
開玩笑，有不死先天之靈朱雀守護的人，會這麼輕易的隕落？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朱雀的盛名可不是虛傳的，而是實打實的。
雖然他不是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沒有見過真切的朱雀，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既然這個說法相傳了這麼多代，怎麼也不可能是空虛來風。
"別擔心，林前輩應該並無大礙。"東方戰向莫曉雨開導道。
正是據於這個原因，他才敢這麼說。
不然這種情況換做在其他人或者他身上，他可能早就給那個人/自己下死亡通知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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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種情況著實太詭異了，顛覆了他幾百年了建立的三觀。
不過話說回來，在和林楓藉助以來的這段時間裡，他被顛覆的東西還少嗎？
細數之下，好像還挺多的...
"那就好。"東方戰的話就像是定心丸一般，莫曉雨那顆揪著的心，也得到了一點舒緩。
不過卻沒有完全放下，這種情況也許只有等林楓真正醒來，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方才能徹底安心。
等待林楓甦醒的時候，東方戰等人也重新將目光頭像這座小島，這個猶如世外桃源，非常適合修者閉關修煉的寶地，看來並沒有他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美好。
相反，未知的危機四伏。
有了前車之鑑，在林楓沒醒來之前，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時間過的很快也很慢。
是夜，星光漫天。
距離林楓沉睡到今，已經有將近六個小時之久，可是前者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無奈，他們只能原地安營紮寨，生起篝火。
其他人分工明確，各守一邊警惕著四周，莫曉雨則是陪同在林楓的身邊，悉心照料。
整個小隊之間的氛圍有點沉重，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一點笑意，也笑不出來。
"楓，你別睡了快醒醒，別偷懶，該做事情了，我們不是還要找爺爺嗎？你怎麼中途就。"說道這裡，莫曉雨忍不住的輕泣了起來。
看著膝枕在自己腿上，一臉靜謐安詳的林楓，她心裡十分難受。
要不是為了找爺爺，林楓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早知道這裡這麼兇險，說什麼當初她也不會讓林楓來。
可是一邊是血濃於水，從小對她疼愛倍加的爺爺，一邊是陪伴自己一生心裡最記掛的人，兩邊她都放不下，都難以取捨。
她很貪心，兩邊都想有收穫。
但是，如今林楓落得個活死人的下場，她心裡害怕極了，哪怕此時就呆在林楓的身邊，兩人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她卻有一種林楓離她越來越遠的錯覺。
看他，哪怕是這樣了還是那副讓人安心的笑容，看她，則是很不爭氣的哭泣。
回想起二人一起的經歷，雖然端站，雖然沒有什麼動人心魄的過往，但是越是平凡越是讓人懷念。
想著想著，莫曉雨雙眼淚水打轉，豆大的淚珠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依著她秀美精緻的臉龐滑落而下，微冷的淚水一顆顆滴在了林楓的臉上。
這個夜晚，靜的讓她感到十分害怕，就像是大浪中的一葉扁舟，無助、孤獨，沒有依靠。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曉雨心心相念的原因，躺在她腿上的林楓終於有了動靜。
咳咳！
只見閉著雙眼的林楓連連咳嗽了兩聲，那雙微眯的雙眼也緩緩睜開。
"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在林楓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莫曉雨喜極而泣。
這一刻，她那顆不安定的心終於安定了。
一切的陰霾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豁然開朗。
"咳，能不醒嗎？"林楓露出溫柔的笑，調侃道，"再不醒就要用鹹水洗臉了。"說著，伸出手拭去莫曉雨眼角的淚珠和臉上的淚痕。
"臭貧，都這樣了嘴還沒個停。"莫曉雨笑了。
這笑，如夏花之燦爛，這笑，沒得不可方物。
"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就是身體有點虛弱，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嗯。"
......
林楓和莫曉雨這邊溫馨不已，無霜他們那邊也舒心了。
一干人識趣的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上前來打攪人家夫妻二人的甜蜜時光。
畢竟，人家剛經歷了那樣的離別。
待到一時三刻過去，林楓和莫曉雨這邊談話到達尾聲，早就心念林楓安慰的王雄三人再也忍不住，起身走來，"師傅，恢復得怎麼樣？"
三人一來，王雄和李可便迫不及待的詢問著林楓的狀況。
"沒事。"林楓有氣無力的回道。
其實他自己也很納悶，當他放空自身後，感知就完全沒有了，也不知道吸收穢氣刺激自己達成覺醒條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當他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只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感覺身體被掏空。
疲乏，十分的疲乏，就好像事一千年沒有休息了一般。
這種極致的孱弱感，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修為盡失，變成了凡人，要不然，以他聖體的極強體質，怎麼會像普通人一樣，用盡力氣後那種疲勞感。
聖體可是號稱接近永動機一般的最強體質。
只要體內還有能量，身體幾乎就不會有疲勞感。
然而，當他感知自己身體情況後，頓時明白為什麼了。
體內的靈能，包括龍淵以及靈犀之中儲存的量已經完全消耗一空，靈犀沉寂，龍淵餓的在哀嚎...
"朱雀，朱雀！"林楓原本想詢問朱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試圖呼喚了兩下，也沒有得到絲毫回應，識海中朱雀的身影也消逝不見。
見這情況，林楓心裡有點小謊。
因為，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成功了倒還好，但如果失敗，被穢氣汙染的後果，他可是十分清楚，若真是後面這種情況，他將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要麼寂滅自身，投入新的輪迴。
要麼硬扛著穢氣的汙染走下去。
兩個選擇有利有弊。
選擇前者的話，身體內的穢氣會在他寂滅的那一刻消耗靈魂本源，徹底將其消弭，但因為穢氣的原因，他轉生的那一刻，靈魂本源不足，這方宇宙會自行補充。
重新收集萬物的魂印進行填充，然後才讓他進入輪迴，成為一個全新也可以說一半新一半舊的人格。
可恰好，這是林楓最不想面對的一點。
他不管自己的前身，前前身，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但他就是他，如果轉生會變成這樣的境地，他寧願不轉生。
萬物蒼生？
別跟他提這些，那個慈悲為懷以普渡眾生為己任的人皇不是他。
大義，自私？
那又如何。
他就是他，不想活成別人心目中的樣子。
但，麻煩就麻煩在這裡，如果，他選擇繼續夠活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穢氣完全汙染，變成那些異物的同類，從此自知道殺戮，沒有七情六慾。
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人偶，披著人皮，內心卻是惡魔。
難道這就是之前他心中那分不安的來源嗎？
猶記得，在來巴爾島的前夕，林楓還跟莫曉雨說過一句話。
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變成了一個惡魔，那麼他希望終極他，給予他最後一擊的人是莫曉雨。
至於為什麼不是茵茵和莫曉雨兩人，是因為，林楓自從知道了穢的危害，就不敢嘀咕它們的汙染力度，如果被汙染了，林楓是沒有一點信心能夠支撐到抵達茵茵和師傅所在的那個世界。
想到這裡，林楓心中突然有些悲慼。
眼看一切都要撥雲見霧，走上正途的時候，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越想，林楓越感覺睏乏。
甚至有那麼一刻，他很想就這樣閉上雙眼，然後長眠不醒。
無霜等人見林楓閉上眼睛，也不再多說，都悄然離開，留給他一個靜謐的休息環境。
閉上眼沒多久，林楓難得的再次陷入沉睡中...
這一刻，他感覺無比的放鬆，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過問，拋棄了自己的一切，渾身輕鬆無比。
然而，有些人天生就是勞累命，有些事你越是想逃避越是逃避不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結果。
"你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未知的昏暗空間裡，一道詢問聲響起。
"我好累。"在上一道聲音落下片刻，另一道聲音疲憊的回道。
"是啊，這條路很累。"前者回應，而後繼續說道，"但還是要走下去不是，'我';從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那你就不想任性的為自己活一次？"疲憊的聲音不解的問道。
"任性？"第一道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疲憊聲音所說的這兩個字的含義，僅僅是思緒了一個眨眼的時間，第一道聲音堅定的回答道，"不，我不能任性，也不應許我任性。"
"不能任性啊..."疲憊的聲音拖長音，話語中帶著無奈的問道，"你是誰？"
"我就是我，我也是你，你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