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裡只有兩張床,加上藥房裡的一張小床,也只能安頓三個人,其他傷勢較輕的三個,被送去了旁邊的旅館,旅館老板很高興,儘管他這裡的床鋪也很緊張。
由於公路被封,很多人滯留在村裡,旅館已經沒有空床位了,可是旅館老板,專為這三個傷者硬生生的騰出一間屋子,能說什麼呢,除了老闆滿懷雷鋒的奉獻精神外,可能就是對王姨的愛慕之情作祟!
他大概比王姨大幾歲,不過也算是儀表堂堂,和王姨年紀相當,有個兒子在山城讀書。老婆前幾年得了癌症死了,他和王姨的關係是路人皆知的。孤男寡女舞風弄月,屬於正常交往,你情我願即使不結婚也說不上誰騙了誰。
林洋幫著王姨把這些傷者身上的傷,都仔細的檢查和包紮了一遍,每個人都打上點滴。一個個唉聲嘆氣,對事故的恐懼還心有餘悸。
傷重的曹經理,和那個腿動脈斷了的侯傑,自然留在醫務室,王姨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們。侯傑時不時地哼上幾聲,恁個截肢的曹經理,安靜得像死人一樣。
到了第二天,縣城裡的醫院真的來車接他們了,只不過救護車不能開進村子,停在離村子十幾裡路外。
王姨組織了十幾個身強體壯的村裡人,把這些病號一個個弄到擔架上抬出去,本來林洋也想跟著去的,可是救護車的空間有限,已經沒有容得下他和佳佳的空間了。
儘管不捨,焦急的林洋也只能留下,在醫務室又住了一晚,林洋心亂如麻,他主要是為那個自己截肢的曹經理擔心,不知道他現在醒了沒有,有沒有脫離危險期,如果他真的死了,他感覺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畢竟他的腿是他卸下來的,他對這樣的後果是要承擔責任的。晚上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佳佳睡在他旁邊的床位上,王姨睡在藥房裡的小床上。
林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旁邊的佳佳好像還睡著,他偷偷的下了床,躡到門的位置,趴在門上的玻璃上,聽了聽,王姨大概睡得正酣,這兩天她都沒怎麼閤眼。一直照看著這幾個傷員,今天總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了。自然一覺難醒。
他轉身回來剛要叫佳佳起來,她早已在床上坐著。她剛要開口說話,林洋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佳佳不解的小聲問他,“你在幹什麼呢?為什麼不睡覺?”
他輕輕的走到佳佳旁邊,小聲的說:“我急著想進城,實在睡不著!”
她不以為然的看著他,“路都封了,你要怎麼進城?”
林洋示意她再小點兒聲,佳佳乾脆不說話了,穿了鞋子從床上下來。
林洋輕輕的抓著她的手腕,“你跟我來!”
佳佳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跟著他偷偷的從屋子裡出來。
林洋一直拉著她走出醫務室,拐到旁邊的大路上,佳佳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林洋鬆開她的胳膊,笑了笑說:“我們去找交通工具,去靠山鎮坐車,醫院的人說了,去城裡的車現在的終點站設在那裡。”
夜幕下,佳佳雖然看不清林洋的臉,但是她知道林洋不是在和她開玩笑。問道:“幾十裡路,我們要怎麼去?走路去嗎?”
林洋神秘的搖搖頭,“我有現成的交通工具。”
佳佳不解,“路已經不能通車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
“你有交通工具,有什麼用?”
林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囉嗦什麼,跟我來就是了!”拉著她進了山口村。
一片低矮的平房,高低不平的坐落在山丘的斜坡上,每兩座房子都不在一個水平面上,階梯式的石頭房屋,匯聚在一起,看上去還算是一座比較整潔的山村。
雜亂的幾條街道,雖然不是很工整,地面上倒也鋪了些青磚。這些青磚同樣是在山頂上的城牆上扒下來的。
村口的地方,難得的一片幾十畝的空曠平地,這就是山口村的集市了。集市的一角豎著幾根粗大的木杆和柵欄,這就是王柺子和他的驢子工作的配種站。
白天的時候這裡應該很熱鬧,場地的周圍堆滿了各種生鮮水果的垃圾,現在已經散發出黴變腐敗的氣味了。
星星點點的幾家燈火,零零散散的幾處犬吠。讓人感覺這一處幽暗的山坳裡,還富有些許的生機,不至於那麼恐怖。
林洋拉著她,徑直來到王柺子家院外的一座小門,靠近門口,一股牲畜糞便的騷臭味衝進鼻孔。
聞不慣這種氣味的佳佳忙用手捂住鼻子,她倒也知道應該偷偷的在林洋的耳邊小聲嘀咕。
“這是什麼地方啊!到這兒來幹嘛呀!”
林洋神秘的衝她一笑,“這是驢圈,我們來找我們的交通工具!”
“啊!驢圈……你來偷驢!”
林洋很不情願的拉了拉她的胳膊。
“這怎麼能叫偷那,我們是來借驢的!”
他說著,悄悄的開啟驢圈的柵欄門,輕手輕腳的摸進去,她畏懼裡面的味道本不想進去,可她更害怕外面街道上的黑暗,和時不時的幾聲犬吠。
林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手電,並用手側擋著手電,儘量讓手電的光線暗一些,慢慢的靠近驢圈的深處。哪裡閃著兩隻像燈泡一樣,發著綠光的眼睛。
佳佳看去,木頭的食槽後面,兩頭烏黑的大叫驢,正警覺的瞪著燈泡一樣的眼睛看著他們,林洋剛想過去解開驢子的韁繩。
“啊!”
身後的佳佳發出實在無法壓制的尖叫聲,摔倒的同時抱住了林洋的右腿,再杵到地上,林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一激靈,趕緊縮回伸出去的手,回頭看她。
“你幹嘛?怎麼了?”
她險些都要哭出聲音來。
“阿!……啊哼!我抓到東西了,嗚嗚……!”
顯然是忍不住了,林洋用手電照了照。
“啊!不就是驢糞嗎,至於的嗎!”
她的雙手沾滿了,滑到她的,也是黑不拉幾黏糊糊的新鮮驢糞,看他的樣子似乎有想吐的衝動。
看了仔細他伸手過來扶她,剛把她扶起來,沒想到一頭驢子好像認出了它的救命恩人,從食槽後面繞過來,伸出大舌頭在林洋的臉上呱唧呱唧的舔了起來。滿嘴的乾草味和粘稠的唾液弄了林洋一臉。
林洋沒有制止,知道這畜生的行為是討好和感恩的表示。
可是這頭驢子舔了林洋還不夠,冷不丁的伸出大舌頭,在驚魂未定的佳佳臉上用力的添了一下。
她更加的驚恐,忙用手捂住臉,開始沒有任何舉動,可能是被嚇到了,稍等了片刻,看清了偷香的怪物,這可能就是林洋和她說的驢子吧!
本小姐的臉你也動得?該打!她用力的一巴掌摑在驢子的嘴巴上。
林洋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一幕會發生,驢子扽的了幾下韁繩,倒是沒有伸過嘴巴來咬她,可能驢子也知道憐香惜玉吧!或是把她當成白天沒有掛上號的小草驢。
驢子被打了表示不服,揚起腦袋張開大嘴巴,“……”
還沒等驢子叫出聲音,林洋手疾,一把將驢子的腦袋抱在懷裡,並用手友好的拍打驢子的腦門,驢子開始不依不饒的掙扎,最後,在林洋的輕撫下慢慢的平復下來。
王柺子的這兩頭大叫驢,他說是純種的,來自天宮,曾經是王母娘娘的座駕,他還給它們起了個很有詩意的名字——踏雪,他們通體烏黑,腦門上有一撮像角一樣的白毛,四個蹄子上的白毛更奇妙,它們跑起來,像踏著雲彩一樣飄逸。
林洋知道他在扯淡,王母娘娘的座駕不是一隻大獅子嗎!要不,人面獅身像是從哪裡來的?
白天的任務,它們只是提供高質量的小蝌蚪,半點原始的感受都體驗不到,王柺子的一根管子,完好的代替了它們的傢伙。
在人類的認知裡,我們已經掌握了驢子的起源奧秘,由人工代替,不管從準確度還是存活率上,都要優於讓兩頭驢子親自來。
上帝一樣的人類,甚至還開發出驢馬,馬驢混搭,字面上只是把兩個字前後調換一下,實際上是驢和馬上下的調換一下,得到的產物,一個新的優於驢馬的物種——騾子。
開始的時候,她不敢靠驢子更近,見林洋跟它們這麼友好,漸漸的對這兩頭全身烏黑,四蹄雪白,比遊樂場裡的大白馬還要高大威武的驢子,產生了濃厚興趣,從林洋的手中搶過手電開始慢慢的欣賞他們。
林洋在一旁的草堆上抱了些乾草放在驢槽裡,總不能讓驢子餓著肚子駝著他和佳佳進城吧!臨走了吃頓飽的還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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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活在城裡的高科技環境裡,對這種只能在百度網頁上才能找得見的東西,產生興趣是可以理解的。時間久了,她習慣了驢圈裡的騷臭,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生物的新奇和喜悅。
她不敢用手直接去摸驢子,隨手從一旁的柱子上面,摘下給驢梳理毛髮用的鐵刷子,在驢子的身上碰來碰去的,驢子也很享用他的碰觸,一邊吃草一邊抖動著脖子上的鬃毛。
她看來看去,最後目光落在驢子的後腿之間,目光炯炯表情驚訝!
這是什麼呢?會是尾巴嗎?只聽說過有九尾狐,九命貓,九頭鳥,從來沒聽說過有兩條尾巴的驢子呢!嗯!粗粗的,長長的,應該是一條腿,只是這條腿稍微的與其他的腿不同。
“你騙我,這不是驢子!”
她的話,他似聽非聽,隨口反問一句。
“怎麼了,我哪裡騙你了?”
“這肯定不是驢子,驢子哪有這麼高大,還長五條腿的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鐵刷子去碰觸後腿之間,她認為的第“五條腿”
林洋雖然沒有馬上明白,但是他已經感覺到她的認知產生了偏差,可當他完全明白了的時候,她的鐵刷子已經觸到那所謂的第五條腿上了。
山裡人的反應就是慢人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