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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保羅

從整個地球的角度出發,死氣的積累是個即使以萬年為單位也相當緩慢的程序,因此死氣首次蔓延至地表,也並非最近幾百年的事情。早在人類以文字記錄歷史以前,地表就出現了亡靈活動的蹤跡,有時候某片區域還會出現亡靈數量突然增多的事件,如今的科學家們認為這很可能與地殼運動或者火山爆發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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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們儘管不知道什麼是地殼運動,也不知道火山爆發與地幔有什麼關係,卻也明白地下有著更多的死氣和亡靈。而原始的宗教信仰則大多是基於對未知的恐懼,古人們恐懼那個深埋於在地下的“地獄”,因此便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宗教信仰。

“地心教會”,就是這麼一支延續至現代的宗教團體。

他們相信,在越過地殼與地幔以後,存在著一個死氣密度最高的終極領域,那就是地心。

而在地心中則沒有其他任何亡靈活動,獨獨孕育著一頭史無前例強大的亡靈,被地心教會視為至高神,名為“凋零”。

假設這頭亡靈真實存在,並且真正成形,甦醒過來,就會像打破蛋殼的雛鳥一樣破碎整顆星球,從中脫胎而出,遨遊於宇宙之間。

地心教會認為凋零早已成形,僅僅是尚未甦醒而已,因此這群瘋子千方百計地找尋某種行之有效的方法,企圖喚醒凋零,將人類社會連同星球一起送入破滅的結局。

他們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有著自己的動機,但若是要全部解釋,未免過於累贅,因此這裡就暫且擱置。

總而言之,先不論凋零這一存在是否確有其事,地心教會這麼一個邪惡宗教集團僅僅是存在,就已經對社會構成了威脅。

聯盟自然不會聽之任之,一旦有地心教會活動的跡象出現,降魔局便會像發現了蟑螂的屋子主人一樣立刻出動,將其信徒悉數滅殺。

回到前任搭檔的話題上。

我與他終究是合作了很長時間的搭檔,知道他本質上是個對身邊人滿懷熱忱的善良青年。這種人即使因為某種不得已的目的而欺騙我,甚至是出賣我,也絕不至於與地心教會那夥人聯手行事。

他到底是被人抓住了軟肋,在威脅下不得已出賣我;還是遭到了心靈控制,才會作出與自己本心不合的事情;亦或是我錯看了他,他其實就是個別有用心的人這些我全部不得而知,但在殺死他以後,我從未將這個問題當成這個世界上無數個未解之謎的其中之一,然後理所當然地接受;也沒有把當初帶人圍殺我的特級靈能者當成罪魁禍首,以為自己既然已經反過來將其殺死,那就算是幫前任搭檔報仇了(前提是他真的是不得已才出賣了我)。

為了揭開謎底,我必須調查地心教會。

只不過,或許這麼說,會顯得我不念舊情,但是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是個自己必須拋棄現有生活中的所有,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為此付出性命也無所謂的任務。

我甚至對前任搭檔的死也沒有太多感傷。因為黑色地帶就是這麼個地方,每天都有人去死,下一個或許就是自己。我們不是故事世界的主人公,沒有一定會活到最後的道理,甚至因為我們仇人太多,所以反而比其他人更加容易死去。而既然早已對死亡做好了心理準備,那也不至於撕心裂肺,無非是等待傷口痊癒,同時默默把仇記下,準備齊全以後再動身而已。

我的“準備齊全”,就是成為靈能者。

在與徐盛星分別以後,無人機打了電話過來。

“情報我給你發到郵箱裡了。”他說。

“多謝。”我說,“等下就把報酬轉給你。”

結束通話電話,轉完報酬以後,我檢視起了這份情報。

這次我委託他調查的情報,是調查河狸製藥的技術顧問就是那個被發瘋的井上直人襲擊的老人的藏身之處。

我最近才知道,這個名叫保羅.馬丁內茲的老人,在受到襲擊以後便不知去向。按理說他身為參與了人體實驗的研究人員之一,也肯定受到了催眠,但他之後甚至連河狸製藥都沒有回去,這就很成問題了。我決定先找到他,再撬開他的嘴巴,看看他是否知道某些秘密。

另一方面,我也有了啟動第二輪血祭儀式的念頭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既然靈轉藥方面的線索已經難以指望,那麼我自然就只能繼續鑽研血祭儀式了。

正好最近後遺症也消褪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拿一般人也未必是保羅.馬丁內茲去獻祭給哈斯塔,也不至於出什麼大事。況且這次我也並非毫無準備,具體如何,只能看看實際表現了。

當天夜晚,我在河狸市一區的某個居民小區裡,找到了保羅.xxxx的臨時居住點。

這是一戶小型獨棟別墅,裡面還開著燈,隱約能夠聽到屋子裡的電視聲音。我翻越圍牆到達後院,然後悄然潛入屋內,向客廳接近過去。客廳裡有兩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都在看電視機裡播放的體育比賽,而不遠處的廚房則傳來了做菜的動靜。

我認得這兩個男人,無人機的情報裡提過他們。

他們都是保羅花錢從黑色地帶僱來的護衛,同時也都是在河狸市小有名氣的靈能罪犯。雖然都不過是二三級的靈能者,但好歹也是有著靈能,僱傭費想來不菲。這說明保羅似乎在畏懼什麼,他畏懼有誰會來襲擊自己,而即便有著靈能者保護,他也依然不放心,在城市裡東躲西藏。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離開河狸市?

我一邊想著,一邊緩步走到沙發後面。

這兩個男人樂呵呵地看著電視機,全然沒有察覺到我的接近。以前也有提過,因為我是個毫無靈能的一般人,並且懂得隱藏氣息,所以靈能者也很難提前憑藉靈感提前察覺到我。而在不驅動靈能的前提下,靈能者也與一般人沒有差別。我一言不發地抬起雙手,握成拳,然後陡然砸下。

他們同時被我擊中了頭頂,腦組織隔著頭骨被擊碎,瞬間斃命。

看著他們歪倒在沙發上的屍體,我心中頗為遺憾,若是暫時無法解決血祭儀式的副作用,我倒是想拿真正的靈能者投入血祭儀式中。

我轉過身,走入不遠處的廚房,只見保羅正站在煤氣灶前做荷包蛋。他用餘光瞥到了我的接近,似乎以為是自己的護衛,便道了一句,“你也想吃雞蛋?我只能給你一個,冰箱裡的雞蛋只有這……些了……”說話的同時,他轉頭看來,並且看清了我的面孔,臉色頓時一變。

“怎麼,不是要給我做雞蛋吃嗎?”我問。

“你,你……”他戰戰兢兢地問,“你是什麼人?外面那兩個人呢?”

“都被我殺了。”我看著他,在肚子裡醞釀話語,然後決心試探,“至於我……”

我向他走近一步,而他則反射性地後退一步,“我來自‘教會’。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啊!”他害怕地大叫一聲,連連後退,然後腳一滑,跌倒在地。

他似乎真的知道地心教會的事情,很可能也知道地心教會在上次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我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他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我擺佈。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吐出來吧。”

“什麼事情?”他顫抖著問。

“地心教會的事情。”

“這種事情為什麼要問我,你不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嗎?”

“那是我騙你的。”我說。

“騙我的,騙我的……”他自言自語,似乎終於崩潰,忽然大喊大叫,繞過我,往廚房的出口奔逃過去。

我隨手拿起灶臺旁邊的生雞蛋投射出去。生雞蛋從他的身邊經過,徑直砸中了他正前方的牆面,但是沒有立刻碎裂,而是硬生生撞入牆面,嵌進去了一半投射暗器也是我的拿手好戲,或者說,但凡有意混跡於黑色地帶的武術家,總會那麼一兩手“暗器功夫”,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投射出去的暗器或許能夠攜帶某些巧勁,卻無法攜帶暗勁,這也就意味著無法對靈能者造成正面威脅,因此我用的也不多。

他驚愕地停止下來,看著嵌進牆面的生雞蛋,“你……你這傢伙幹了什麼……”

“扔雞蛋而已。”我說,“比起這個……”

“雞蛋怎麼可能砸進石頭裡?”

“只要用巧勁就可以。”我說,“一般人多加練習也可以做到。”

“一般人才做不到啊!不要小看物理學啊!”他像是要把積攢下來的恐懼全部爆發出來一樣大喊。

“如果你再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我就剪斷你的聲帶。”我說,“反正如果只是聽我的問題,只要留下耳朵就可以了,而回答的話寫字也好點頭搖頭也罷都可以,你說是不是?”

他驚恐地捂住嘴巴,點點頭。

“那麼,第一個問題。”我說,“你對地心教會有什麼瞭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