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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殺人魔(十三)

我們到達別墅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左右。而此刻,則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窗外已是一片黑暗,夜空又下起了稀稀拉拉的細雨,偶爾有車輛打著燈光經過。好在這棟別墅儘管其他地方普普通通,陳設也談不上有多少品位,卻唯獨隔音功能做得相當完美。我將窗簾重新掩上,然後回頭看向了後方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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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名四十多歲的親信被我用塑膠紮帶牢牢地困在了木椅上,他正在喘息著恢復精神。但他到現在都沒有吐露出來一句話。至於另外一個親信,則在隔壁房間,由井上直人負責處理。

上次我在別墅裡佈置的血祭儀式的殘餘影響早已消散了,所以井上直人就算進入這裡也沒事。但遺憾的是,他的靈媒技術現在也派不上用場了。就如同我現在預料的一樣,這兩個親信都有做過防備靈媒的準備。如果有靈媒企圖挖出他們腦中的情報,他們就會自動喪失與那情報相關的記憶。除非該靈媒相當高階,否則就無法克服這點。

此時,我正在負責拷問這邊的親信,他的手指和腳趾的指甲已經被我全部掀掉了,牙齒也已經被我拔掉了幾顆。

理所當然,無論掀指甲也好,硬拔牙齒也罷,這些都是相當膚淺的拷問技法。在我之前給他製造的所有痛苦裡,也屬於相當不起眼的類別。

我身為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武術家,又浸淫此道多年,對於人體自然是有著超越常人的把握。攻擊哪裡容易受傷,刺激哪裡的神經叢容易製造劇痛,全部瞭如指掌。先前我也在不留下外傷的前提下,為他帶來了絕對是生不如死這一級別的漫長劇痛。但要說真不愧是專業人士,他硬是一聲都沒吭,只是用諷刺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說:這些都是無用之功。

我也有想過是否要索性砍掉他的手臂和腿,讓他曉得違抗拷問的後果。但這就不是拷問的思路了,僅僅是折磨而已。在拷問中應該迴避會留下殘疾的手段,否則便會容易讓受刑者覺得自己更加無法迴歸本來的生活了,繼而自暴自棄,變得更加難以應付。

對專業人士的拷問本來就是長期戰,我也早已有心理準備了。但如果可以,我希望速戰速決。很多情報是有時效性的,時間一久,有些情報就會失效。我開始思考是否要用另一種手段。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想在井上直人的面前動用。雖然也可以在動用的時候先讓井上直人迴避,但他是靈媒,難保他不會回頭用靈媒技術,檢視我在拷問的時候做過什麼。

“怎麼了?沒招了嗎?”親信諷刺道。

我上前踢翻了他坐著的椅子,然後回頭從衛生間裡取來了浴巾和水。先把浴巾丟到他的面孔上,再將水緩慢地倒下去,讓浴巾變得溼潤。

溼潤的浴巾非但不會透氣,還會讓水滲進他的口鼻中。即使他想要呼吸或者把水吐出去,浴巾也會予以阻止。很快,他就會如假包換地產生被溺斃的感覺,而窒息則會將他的身心迅速地逼到極限。這就是所謂的水刑。原理簡單,容易操作,同時破壞力巨大。在我的前世,因為這種拷問技術過於非人道,所以被國際立約禁止了。在這邊倒是沒有這種條約,但並不影響其有效性。

在他到達極限時,我將浴巾拿開,然後反覆執行。數次以後,我問他是否願意提供情報。他臉色蒼白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點頭了。

我去隔壁叫來了井上直人,順便看了看他負責審問的人。顯然,井上直人不適合拷問的工作。被他拷問的人雖然遍體鱗傷,喉嚨上也有被掐過的痕跡,但也就僅限於此了。儘管他不會對殺死惡人這件事產生猶豫,卻對折磨一事有著太多遲疑的地方。專業性也幾近於無,我甚至看到他放在一邊的手機上顯示著“怎樣拷問更有效率”的搜尋網頁。

他走到了我負責拷問的親信旁邊,單手抓著親信的肩膀。而我則站在親信面前,問:“蟻之主在哪裡?他與緘默組織有什麼交易?他向地下商人購買人口的理由是什麼?都說出來吧。”

親信正要說話,井上直人忽然說:“他壓根沒有說真話的意思。”

我並不意外。所謂的專業人士,專業性大部分其實都與克服酷刑無關。要知道酷刑這種東西發展到現代,早已不是憑藉人的意志力就能夠克服的東西了。哪怕我的手邊沒有高階的酷刑工具,也足以施展出來很多不重樣的酷刑手段,更不要說其他更加專業的人士了。而受刑者們的訓練重心也早已從“克服酷刑”,轉移到了“拖延時間”和“讓施刑者無法判斷情報真假”上面,也即是成為了一場心理博弈。

“靈媒?”親信看了過去,“透過肢體接觸,檢測到了我的感情波動?”

他又看向了我,“你們就是用靈媒技術找到我們的總部的?”

我打發了井上直人回去,然後對他說:“你的工作是回答。每提問一句,我就讓你吃一次苦頭。”

他面露冷笑,根本不害怕我所說的苦頭。

“看來你是真的不害怕。”我說。

“是的。”他點頭,“我們這些親信都做過手術,變得無法感受到痛苦了。也受過嚴格的耐藥性訓練,尋常的刑訊藥物不會有用。除非你是聯盟審問官,能夠先把我們治好了再拎回來審問,否則酷刑便毫無意義。”

原來如此。我還在納悶,到底是何等的鋼鐵心臟,連之前那麼多酷刑,再加上水刑,也無法使其動搖分毫。這樣的話其他酷刑手段也無法指望了。我一邊思索,一邊說:“但你還是會恐懼的。”

“我也沒有恐懼。”他說。

“因為手術。”

“是的。”

“少騙人了。恐懼是蟻之主控制工蟻的重要基礎,他不可能放心自己身邊的親信們盡是些不知畏懼之人。”我說。

“正是如此,我們不僅敬愛他,也畏懼他。”他倒是相當痛快地承認了,“背叛他的人,死後都會墜入地獄。並且根據罪孽深重的程度,靈魂會受到長達一萬年,十萬年,甚至是百萬年,千萬年的懲罰。這樣才能夠贖罪。但即便贖罪了,也無法升入天堂,而是魂飛魄散。”

“這就是你們的教義?”我用反問的口吻諷刺道,“背叛區區一個普通人,就會下地獄?”

“蟻之主並非普通人,而是天之使者。”他鄭重地說。

“我聽說像你們這樣的迷信團體,越是高層的人越是信仰不堅定。你作為他的親信,好歹也是一人之下的地位,平時看著那麼多被洗腦的工蟻,心裡真的沒有過任何懷疑?”我問,“從你的談吐中,我也能夠聽得出來,你是曾經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當然,如果不是這樣,你也難以勝任自己的工作。但既然都已經知道了世界有多麼廣闊,又何必拘泥於那狹隘而又膚淺的教義?”

他沉默。

我話鋒一轉,“那麼,像你這樣的親信,若是背叛蟻之主,要在地獄中服刑多長時間?”

“至少五億年。”他說。

“那還真是漫長。”我剛說完,井上直人突然推門而入。

他剛想說什麼,但看到親信正在盯著這裡,便來到了我的身邊,在我的耳畔竊竊私語。

*

井上直人要說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另外一個親信服毒了。

也不知道這人是將毒藥藏到了什麼位置。總而言之,剛才趁著井上直人來我這邊的時候,他偷偷地服了劇毒。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無力回天。但是對我而言,這卻是送上門來的機會。在這出插曲結束以後,我將他的頭顱砍下來,裝進旅行箱裡,再回到了剛才的房間裡。

然後,我重新審視起了自己必須克服的課題:要如何才能夠在短時間內,使得一個在生理上不知何為痛苦,並且相信若是無法熬過這關,靈魂就會在死後墮入地獄煎熬至少五億年的迷信團體分子,倒戈向我們這邊?

“他服毒自殺了,是嗎?”親信先說話了。

“還是先回到剛才的話題吧。”我沒有接他的話茬,“五億年的確是相當漫長的時間。換成是我,也肯定是不會在這裡屈服的。要知道一個人連百年也未必能活滿。這區區百年的人生,與五億年的煎熬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正是如此。”他又是肯定,又是疑惑,似乎不明白我為何要認同他的話。

我從房間的角落處拿來了一臺投影儀,再從身上拿出了一盒錄像帶,“想知道這裡面儲存的是什麼嗎?”

“你不會是綁架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然後拍了錄影,要拿這個來威脅我吧?”他毫不動搖地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勸你省省吧。他們也都是思想覺悟堅定的人,肯定早已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而我也會接受他們的犧牲。”

“放心吧,不是那種毫無品味的錄影。”我說。

“那又是什麼?”他冰冷地問,“你偽造了我的夥伴招供的錄影,要拿這個來瓦解我的心理防線?”

“原來還有這招。”我說,“但很遺憾,也不是這個。”

“那麼到底是什麼?”他皺眉。

“你先別著急。”我一邊說,一邊將投影儀放到地上,與電視櫃下的錄像機連線到一起去,“我這就播放給你看。”

然後,我將錄像帶放進錄像機裡,再關掉了房間的燈光照明,用投影儀播放錄影。

投影儀在牆壁上形成了畫面,而畫面的正中央,則顯示出了一顆蔚藍的星球——正是我們所居住的地球。

一上來就是這麼大的東西,他看著愣了一下,接著疑惑地看向了我。

而我則看向了錄影,然後說:“我們的星球,在過去的二十五億年,經歷了四次大冰期;而在未來的二十五億年,地球依然會反覆地進入大冰期。地表將被冰雪覆蓋,無數物種滅絕,無數物種興起。”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他疑惑地問。

“但是,這種冷酷的迴圈,註定會迎來結束。”我無視了他的話語,繼續說,“因為在五十億年以後,太陽將會化為紅巨星,而地球則會被其吞噬到內部,然後蒸發。”

隨著我的聲音,錄影也在一刻不停地變化。畫面中的地球的表面,先是被冰雪覆蓋,又在紅巨星的膨脹接近中失去所有水分,繼而被紅巨星所吞噬。

“然而太陽也有死去的一天,百億年以後,這顆紅巨星會變成白矮星,以殘骸的姿態在太空中逐漸冷卻。”我說,錄影動,“不僅太陽會死,其他恆星當然也會死。兆年以後,宇宙中的恆星逐漸死去,或許不會再有新的恆星誕生了;而在百兆年以後,恆星則會全部絕跡,只有數不盡的白矮星徘徊。”

“那又如何?”他問,“你是打算跟我說,我的個人信仰,跟宇宙比起來無足輕重嗎?你就用這個東西來攻擊我的心理?”

“秭(10的24次方)年以後,連白矮星也會繼續死去,演變為黑矮星。黑矮星的形成時間極其漫長,以至於如今的宇宙還沒有一顆黑矮星形成。”我說,“而在千秭年以後,位於河系中的物質,最終都會被吸入河系中央的超級黑洞,只有河系外的物質才能夠逃得一命。”

在他全然不理解的目光下,我故意像個只知道說自己關心的話題的低情商者一樣,繼續說:並且,在澗(10的36次方)年以後,質子衰退將會發生,逃離黑洞的所有物質都開始自發崩潰,連黑矮星也不例外。

千澗年以後,再也沒有一個原子存在,宇宙正式進入了只有黑洞的時代。

之後,無論是極(10的48次方)年也好,那由他(10的60次方)年也罷,宇宙中的主要事件也不過是黑洞與黑洞之間的合併而已。而只有越過了無量(10的64次方)年,再越過大數(10的72次方)年,才能迎來黑洞全部蒸發的時刻。

此時的宇宙已經空無一物,但即便空無一物,宇宙也不會真正結束。

正相反,對宇宙來說,這還僅僅是剛出生而已。

黑暗,冰冷,空曠,這便是宇宙的應有姿態。誰都不知道這個猶如超巨大亡靈般的宇宙,在今後會如何發展,又要到何時才會迎來結束。

唯一能夠確信的是,所謂的生命,所謂的文明,不過是這個無盡孤獨的宇宙之中,極其偶然,極其短暫,極其脆弱的泡沫而已。

而死亡,才是宇宙永恆的主題。

當我說到這裡的時候,錄影也終於結束了。

親信聽完了我說的話,他沉默了很長時間。估計不是在思考錄影的內容,僅僅是在思考我給他看這錄影的用意而已。然後,他反問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宇宙的未來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跟我們是沒有關係的。”我說,“只是跟你有關係而已。”

“什麼?”他更加疑惑了。

我開啟了身邊的旅行箱,將另外一個親信的頭顱倒了出來。

這顆頭顱還在動。當然會動。因為他在臨死前被我變成了活死人。

親信看著這顆活著的頭顱,起初皺眉,再是疑惑,最後臉色劇變。

我重新播放起了錄影,並且將播放模式改成了自動迴圈,然後走到門口,回過頭,說:“我不知道你們的蟻之主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能耐,能夠把你們丟到地獄裡去。但是,如果在我回來以後,你依舊沒能說出我想聽的話,那麼我今晚就讓你下地獄。”

“我……”他恐懼地呢喃著。

“不必著急。背叛自己信奉的物件肯定相當難受,我會體諒你的。”我說,“與你們那小氣的蟻之主不一樣,我會給你很多時間。無論是考慮的時間,還是下地獄的時間。”

說完,我關上了門,將他與他夥伴的頭顱,以及那反覆迴圈的錄影,留在了這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