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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挑釁

抄書半晌,腹內空空,往日裡我在尚書苑閒逛的時候,總會偷偷到後山的園子裡摘果子吃。這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果樹。枇杷、櫻桃、蜜桃、李果和梨子,圍牆邊上有大叢的凌霄花,牡丹和薔薇,環湖旁也植有幾棵慄樹和核桃。

我同於歸講時,她睜大眼睛驚詫的看著我,說我膽子竟這般大,敢到這裡來。我以為她接下來要說這園子是處禁地,或者有恐怖傳說,閒人不得靠近什麼的。可還沒等我害怕一番,她話鋒一轉,竟是在指謫我不夠意思,每次來也沒將她帶上。

我大喊冤枉,她時時刻刻都在圍著百里顓轉,哪裡還會有時間和我去偷果子吃。

要說這後山的果子雖多,卻也算不上應有盡有。就拿葡萄來說,在我們北邱那是極其普通且常見的水果,但在這裡就沒有。我來南瞻快兩年多的時間,攏共吃了不超過三次。

思及此,我還是挺失落的。

環繞果園的石柵欄,修得又高又厚,碧湖拱橋,白牆黑瓦,圓門方窗,看上去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行宮,很是氣派。

桃樹枝頭,黃雀伺蟬。

這些果樹都被精心修剪過,便於摘取,我和於歸找了一棵結果最大的樹,毫不費力的便攀了上去。我們騎坐在樹幹上,看中哪個吃哪個。桃子果香四溢,晶瑩圓潤,像用粉玉雕成。我將裙角掖在腰帶裡,憋著一股勁往最高處攀去,於歸擔憂的連聲阻止,我不允理會,只踮著腳去夠最大最紅的蜜桃,然後尋了個看風景的絕佳位置坐下。

桃子上有癢嘴的絨毛,於歸拿了手巾細細擦拭乾淨,我沒她那麼講究可也不想吃帶毛的桃子,索性利用起我的大板牙,連皮帶毛全給咬了丟掉,只撿著裡頭的白嫩果肉吃。

於歸掩嘴笑我粗魯,我聳聳肩,略無介意。

我靠在樹幹上,風拂起我的衣袂,微涼襲人,咬了一口桃子,偏頭看著快要落山的日頭。

天邊泛起紅霞,像條條紅錦緞,聽老人說,那叫火燒天。

我忽而轉頭問於歸:“你說天到底有多高?”

於歸漫不經心的回我:“不知道,天又不能測量。”

我嘆氣:“問你也是白問。”繼而又咬了一口桃子,定定看著天空。

其實我這話本就問得沒有水平,誰都知道天高,但誰都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可我還是想問,天到底有多高,能不能碰到,能不能到天的另一邊去。

天的那邊,又是怎樣的呢?

耳邊是風聲,鳥雀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蟲鳴,頓覺時光靜謐。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北邱。

北邱的夏天也特別美,茵茵草毯,繁花似錦,芳香幽幽,一望無涯。草地中星落棋佈地點綴著無數小湖泊,湖水碧藍,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連起來,河水清澈見底,游魚可數。牧歌響起時,羊、馬、牛、駝,一群群,一片片,或疾馳,或漫遊,像天女撒下的珍珠瑪瑙,落在銀鏈般的穆仁河兩岸。

真的特別美,特別美。

可那時,我從未帶著半點耐心去注意過。

一股涼意襲上心頭,無關風吹,只是單純的發發酸腐罷了。想不到在書院待得久了,我竟也沾染上了這臭毛病。我扔了桃核,拍了拍手打算翻身下樹去。

這桃子雖好吃,但吃得多了,未免難逃乏味。

當質子的生活就是這樣,沒什麼自由,也無甚樂趣,悠長枯燥無味,真是度日如年。為了不閒出一身病來,我只好變著法的給自己找樂子。

到了大街上,我領著於歸隨便找了個成衣店,打算買兩套男裝換上。於歸一進門,興奮得像只歡脫的小白兔,蹦躂在店裡的各個角落,拉過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在身上比劃,笑得十分燦爛。

成衣店的老闆娘一臉戲謔的看著我倆,卻也不說破,我給了片金葉子後,她立刻殷勤的挑了兩套精緻的衣裳給我倆換上,樂不可支的送我出門。

聽聞東市又新開了一家胡人飯莊叫甘木居,這引起我極大的好奇心,我毫不猶豫的拽著於歸趕去。

飯莊不大,但這生意著實不錯,光排隊等號的就還有一堆。我朝於歸使了個眼色,於歸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快步走到櫃檯,掏出袖裡的金牌給掌櫃的晃盪了幾番。那掌櫃的也挺有見識的,自去騰出個上好包間給我們。後面排隊的見狀,憤憤不平的瞪了我幾十大眼。

我聳了聳肩,擺擺手對著於歸做出一個欠揍的富人動作:“沒辦法,咱就是財大氣粗!”

於歸哭笑不得,趁我還沒完全引起公憤之前,趕緊把我拉進屋子。

甘木居最拿手的,當屬烤肉,且是烤制各類肉食。於歸心細,我只是微微抬抬眼皮,她便深明我意,點菜時自覺的每樣都來一份。

肉還在炙子上滋滋作響,我用筷子將肉翻了一個個兒,然後將烤好的肉沾了醬汁送到她碟中。我吃著烤肉,又喝了一杯桑葚酒,長長的舒了口氣,真是舒坦。

正在我快意人生之時,鬧哄哄的上來一群人,將樓板踩得“咚咚”直響。

這些人穿的人模狗樣,卻毫無素質可言,推搡打鬧,鬨然說笑。

我一向反感在人多的地方吃飯,倒不是怕吵,主要是我那吃相實在不雅,不想讓別人看到我拿著骨頭狂啃的模樣,這若是傳出去有失我的風度。所以在外吃飯,向來都是獨立廂房,幾時與這多人共享一間!

抬眼望去,為首的是個青年漢子,矮矮的,胖胖的,臉上有顆醒目的痦子。衣著卻穿得甚是粉嫩,約摸著還有些特殊的小癖好,我已經一副男子打扮,他仍舊端著酒杯前來勾搭。笑得一臉油膩可憎,嘴角上揚,還自以為瀟灑撥了撥額前碎髮,來了一句:“小公子一人飲酒啖肉,可覺寂寞?不如由在下作陪,共飲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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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顧自的吃著烤肉,懶得瞟他。

這傢伙恁地沒有眼力勁兒,竟厚著臉皮坐了下來,涎笑著要我陪他喝酒。

我嘆了口氣,今天本來不想動氣,只想好好吃頓飯,看來是避免不了了。我放下筷子,懶懶地道:“你是眼睛不好,還是沒有眼睛!我幾時一個人了,我身邊這個大活人不是人啊!”

於歸配合的拍了拍桌子。

那人一聽略有些尷尬,繼而又道:“是在下眼拙了,不曾看到小公子身邊還有他人。這不也是證明了,在下眼裡,只裝得下小公子一人嗎?”

滿座起鬨聲,讓那油膩之人頗為得意忘形,似也勝券在握一般,連連向我拋來幾個媚眼。

於歸和我皆是一陣哆嗦,一身雞皮疙瘩舞動。都說建康城男風盛行,斷背龍陽屢見不鮮,男子索愛毫不掩飾,更甚者男女通殺。以往我只當是個笑談,心想這男人怎麼會喜歡男人呢,哪曾想今日卻叫我給碰見了,還親身體驗了一回。雖說我本非男兒身,可因知他乃是因為我這身男子裝束而向我傳情,就渾身不舒服,只覺得分外噁心。

尚在思酎該如何抽身,但見這廝正恬不知恥的向我靠近,涎笑之間竟想來摸我的手。“小公子,可願與在下共度良時,不負這大好春色。”

我乾嘔,忍住揍人衝動,低咒了聲:“臭不要臉的東西。”

那油膩男子先是一怔,等反應過來我在罵他時,瞬間就將那副涎笑收了起來,露出本來可憎面目。齜牙喝道:“你說誰不要臉!”

我咻的一下站起身來,踢翻小桌插著腰罵道:“不要臉不要臉,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羞辱,斷不會忍氣吞聲,只見他臉色陣青陣白,牙齒一咬,橫眉冷對著我道:“我可是陶貴妃外甥,你不要不識抬舉,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老子今日就是看中你了,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於歸訕笑出聲,鄙夷道:“一直只知道陶貴妃有個侄子叫陶若,是陶家六郎。幾時還多了你這麼個粉面油頭的傢伙。你冒充之前,也得事先打探清楚吧,慣會給自己貼金。真是又蠢又笨又傻,跟頭豬一樣。”

我配合的鼓掌大笑。“嗯,確實像頭豬。”

那人臉色醬紫,怒不可遏的瞪著於歸。

“你敢罵我?好啊,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話落一個手勢高舉,他那群隨從便再忍不住,劍拔弩張地就朝我們衝過來。

好久沒動手了,也不知腿腳生疏沒有。

我用力將桌子一拍,那箸筒被震得跳了起來,隨手接住一把筷子轉頭向那幾人扔去,竟只打中一個,還是未傷及皮毛的那種!!我瞬間石化,有種空氣凝固的感覺。這樣的失手,人家面子上稍稍有些掛不住的說。

我將於歸護在身後,怕打起來傷到她。但於歸卻將我推開,嫌棄道:“你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

我低咒,都怪這安逸生活,讓我的武藝生分了。

於歸悠悠出聲:“若實在打不過就跑吧。”

我:“……我要來真的了!”

話落,一把大刀劈了過來。

為了不鬧出人命,我可是一直未下死手,本存了善念,這群傢伙卻是刀刀致命。我也發了狠,在電光石火剎那間,猛地將油膩男子腰間佩劍給拔了出來,只聞一聲慘叫,那人的胳膊已被劃破,頓時血流如注。。

暗覺身後有異,我抄起一把筷子轉身投擲而去,恰好插透一嘍囉的掌心。

纂叔叔為了讓我有能力自保,從小就讓我跟著阿詔一起習武,可我資質太差,只學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用來打架是不夠,表演一段武術倒還行,不過好在我射箭投標很是精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