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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鬱不樂

我和於歸很少吵架,可一吵架就會鬧得很大,而且專愛搞冷戰,誰來勸都不管用。我生氣喜歡碎碎念,而她一生氣就會不理人。

允康常說我倆心直口快,小孩子脾氣,明明都不是什麼記仇的人,可卻會因為一點小事吵得不可開交。比如,我會因為於歸嫌棄我寫的字醜而不滿,她會因我說她佩戴的髮簪俗氣而置氣。

於歸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氣小的時候半個時辰就能跟我和好,依舊同我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可若我真把她氣著了,十天半個月不理我也是有的。

這次同我生氣,也起源於一件小事。

前幾日,她跟我哭訴百里顓在浴佛節時扔下她跑去找溫耳,她感到十分受傷,恨意難平。我搜盡枯腸,尋得幾句良言相勸,她卻說我不懂,不理解她的傷心。

我閉嘴,只靜靜聽她傾訴。她越說越傷心,越說越離譜,不是擔心日後百里顓會為了溫耳廢了她,另立溫耳為太子妃,就是擔心自己會被提前氣死。

“你說,將來百里顓真不要我了,把我給打入冷宮,我整日裡困在悽清的院子以淚洗面,那可如何是好。又或者,我受不了他們你儂我儂,自己飽受相思之苦,落得個鬱鬱而終的下場,最後還不是成全了他和溫耳。這樣想想,我可真慘。”

我咽下去嘴裡的點心,認真道:“不會有這樣一天的,百里顓如果要廢太子妃,手續很複雜的,又要請陛下寫詔書,又要經過三省稽核。他作為儲君,他如此忙,哪有時間去忙這個。”

她情悽意切的擺擺手,悲慼道:“你不用說好話安慰我了,我都知道的。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被他們兩人氣死。到時候,史書上又多了一個短命太子妃,而世上則少了個絕世佳人。我就知道,紅顏薄命啊。”

我聽後大為震驚,詫異問她:“你怎會這樣多想呢,絕不是這樣的。”

她淚如泉滴,緩緩哽咽著說:“戲本子都這樣寫了,蛇蠍心腸的小妾,會用盡手段魅惑夫主,然後費盡心思去謀害正室。可憐的正室,因為漂亮,善良,所以總是被人嫉妒,遭人排擠,得到不別人的理解,還頻頻被人陷害。關鍵的是,正室太正直,太單純,還看不出小妾的惡毒心思。歹毒的小妾,慣會拿捏夫婿心意,給美麗大方,高貴典雅,毫無防備的正室使壞下套……讓她討不到丈夫歡心,以至於最後正室鬱鬱而終,紅顏薄命。”

我在她一番變相誇耀自己的訴苦聲中,亂中有序,假中尋真,理出了關鍵所在。

我鎮定思之,勞神須臾,為了讓她安心,我只得告知她真相:“你就放心吧,紅顏薄命跟你沒什麼關係的,以你的姿色,定是能長命百歲,活得長長久久。”

於歸聽後若有所動,眼角抽搐。

我篤定的點了點頭,她卻癟著嘴,淚意漣漣。

我怕她不信,又連忙補充:“長得極美的人才會紅顏薄命,天妒紅顏,你很安全,不會發生類似的事。”

她頷首,將信將疑,突又哭腔顫顫,咬著帕子忸怩道:“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溫耳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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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十分棘手,我扭頭去看朵步,妄圖她能給點建議,可她竟裝作沒看到,自顧自跟花撫說話。我氣短,遂將希望寄託在了月食身上。它倒是沒有避開我的求救眼神,直面回應,嗷嗷嗚嗚的說了一堆,只可惜我聽不懂狼語啊。

我嘆了口氣,遲疑詢問道:“一定要我說啊?”

她瞪大了眼睛,一副聽候宣判,視死如歸表情,咬牙道:“你說吧,我能接受任何回答。”

腦海裡浮現出溫耳的樣子,肩若削成、 腰如約素、延頸秀項、芳澤無加,雖談不上傾國傾城,但確實挺好看的。可不知為何,一想起她,我總會情不自禁記起她那臉上有疤,虎背熊腰的爹,就算溫耳再美,我也覺得沒那麼美了。

我冒著說謊話長胖的危險,誠懇對於歸道:“你美,你最美。鉛華弗御、雲髻峨峨、明眸善睞、輔靨承權。你在我心裡最美。”

於歸哭意稍減,抽泣嗒嗒,有了一絲喜悅,感嘆道:“你頗有眼光。”

我僵硬的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看她露出欣慰笑意。

我拿起桌上的冬桃,粗魯扳開,一半給了她,一半自己吃。不知是不是我的動作刺激了她,喚醒她沉睡多時的溫柔,她兀地撩了撩額前碎髮,柔聲細語問我:“那你說,是我楚楚可憐,還是她楚楚可憐?”

我看慣了於歸雷厲風行,動若瘋兔的樣子,乍一見她靜若處子,便覺得十分矯揉造作,很是好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剛要問她怎麼了,她卻忽而淚光閃動,我只得放棄,敷衍道:“你楚楚可憐,你可憐。”

她得了些許安慰,這才消停一會。

如果楚楚可憐,是形容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女子,那於歸比溫耳的確更合適。溫耳是武將之女,饒膽智、善騎射、熟韜略、我實在不覺得溫耳跟楚楚可憐掛上勾。再說了,她剛才哭得梨花帶雨,可不就是楚楚可憐嗎。

如此對比,還是於歸略勝一籌。

她擤了一把鼻涕,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我長吐了口氣。

好半晌,於歸歇夠了氣,兀地又悽楚問我道:“你說,是我善解人意,還是溫耳善解人意。”

我的良心經不起我這樣糟蹋,思酎再三,只好如實告知:“我覺得,你沒必要處處去和溫耳比較。你有你的好,她也有她的好。而且就算我覺得你好,哪又有什麼用,我又不是百里顓。你這樣在意,只能說明你不自信。”

我看著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很動容,替她難過。只是我一向不會寬慰開導別人,嘴笨得緊,翻來覆去也只知勸她要放寬心,不要往壞處想。

觸及傷心處,她反而沉默下來,落寞神傷。

我頓了頓,又道:“在我們北邱不光男子能休妻,女子也可以。女子嫁入夫家,若是過不好,便可以提出和離,重新找個人嫁了。你若過得不好,大不了,就不要百里顓唄。”

話落,於歸果然不難受了,瞬間滿血復活。倒不是說她不再氣惱百里顓,只是暫時將慪氣轉移到我身上,說我根本不理解她的傷心,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說這些風涼話。

我覺得委屈,但也沒生氣,可她氣得不行,氣沖沖從我這兒回去後便整日不出東宮門。她不來展華宮找我,也不允許我去找她。

於歸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實際上她脾氣執拗,臉皮也薄,若是吵架,從來不會主動拉下臉來跟我和解,每次都是我去找她。而這些日子我又被安平娘娘圈在房中不給出門,讓我學做什麼青緣赤腰封,我真不明白,好端端的要我做什麼腰帶。不過也因為這事,我好幾日出不了門,也沒法去找於歸,但她也真忍得住,竟也不來找我。

我待在空蕩蕩的展華宮,都快閒出一身病來,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凝著金猊吐出的幽幽青煙,怔怔出神,殿中寂寂,屋簷上滴答滴答的水聲,聽得分外真切。

那日百里顓來展華宮移植了一株梔子花,說要送給於歸安神用的,問後才知道,原來於歸是生病了。我二話不說,立馬挖了一堆梔子花差人給她送去,可又讓她給我送了回來。我本以為她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肯收我送的東西。誰知晚間,她卻派了東珠給我送來半罈子蜜糖陳梅釀,應該是消氣了,但為什麼又不來找我呢。

怕是打算再晾我兩天,讓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過失!

又過了兩天,她還是不來找我,我便是真鬱悶了。

我懶洋洋的睡在枕榻上,挺直了腰背,一手持扇,一手不停去抓盤子裡的摞成塔似的櫻桃,扔得高高的,再張大嘴巴去接,毫無儀態可言。一顆櫻桃沒接住,砸在腦門上,滾落到了地上,我下意識去看,便見月食蹲坐在我腳邊。

我撐起身來,拽了拽它的耳朵。它一動不動,半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吃的,嘴角慢慢沁出一絲晶亮涎液,毫無徵兆的滴在了我腳上。

我嫌棄的嘖了一聲,卻也沒有挪開腳,它倒越發放肆,直接將頭耷拉下來匐在我的腳背上,睡得甚是香甜。不多時,漣漣唾液,在我腳背上溼去大片。

花撫掩嘴笑道:“這小家夥,不會夢見在啃豬蹄了吧。”

我騰地抬頭,疑惑道:“為什麼這樣說?”

花撫笑而不語,朵步悠悠解說:“應該是你的腳,散發著和豬蹄一樣的氣味。”

我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傍晚的時候,我拿著好不容易,戳破十根手指才繡好的腰帶去向安平交差,去時她恰好不在,但碰見長極自宮中回來。

幾日不曾見他,他風采依舊,我卻覺得恍若隔世。

他笑得和煦:“你來找我?”

我搖頭,呆呆道:“不是,我來找安平娘娘。”

他哦了一聲,轉身要走。

“你等等,我有事要問你。”

我拉著他不讓走,非要他給我透露最近宮中的新鮮事,他一臉茫然的睨著我,無奈笑道:“你知道這個做什麼,你又不參政。”

我撇嘴:“誰規定不參政就不能聽政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