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或喜或悲,跌宕起伏的不平凡日子裡,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暑假終於是快要結束了。
...
今天公佈分班考的成績。
柳宅。
很早,柳衡櫻就起床了,今天總算是可以出家門了,因為,分班考成績必須親自去學校看。
臨行前。
父親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柳衡櫻扯了扯書包帶,無視了站立在一旁的柳永元。
「這也是戰鬥。」
少女那麼想著,毅然開啟了門,把鞋子提起,前行。
柳永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已經知道分班情況了。
柳衡櫻行走在明媚的陽光之下,腦海裡又浮現起了那個人——
左秋涵。
她還記得,前段時間父親書房的那張紙片:左秋涵託父親開後門,入實驗班。
這種事情,很常見...柳衡櫻目睹父親幹了很多次,她一直以來很排斥,但是也沒有能力去說些什麼,直到這次。
「果然,遇到看不過去的事情就要立即說出來啊,不然等著時間的慢慢流逝...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如果我當初就能和父親說這件事情,強烈的抗議他做這種事情,到了如今,應該會有所改變吧...
可惜,錯過了機會,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現在的父親,哪裡還聽得進自己的話啊...
"左秋涵...左秋涵..."少女低吟著。
撞破了這種事情,我以後還能夠正常的面對他嗎?
她很擔憂。
...
左秋涵剛起床,迷迷糊糊,習慣性的先拿起手機來一看,揉了揉眼睛,再次一看,驚叫起來。
備忘錄裡清清楚楚寫著:分班考成績,返校。
"我靠!我居然又忘掉了!還好還來得及..."
把睡衣一脫,往床上一甩,拿起件T恤從頭套下,換上褲子,跑進洗手間,抹了一把臉,匆匆刷完牙,少年磕磕絆絆衝出了房間。
左冬雨正在煮著麵條,給兩個哥哥準備早飯,被突然起來的一聲"我靠"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湯勺丟出去。
正要朝聲音來源抱怨一番,左秋涵又瞬間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這回,勺子真的嚇掉了。
"哥!什麼事情那麼急啊,發出那麼大聲音,你要嚇死你可愛的妹妹啊!"
左冬雨把腰一插,帶著活像包租婆的神情怒氣衝衝詢問道。
左秋涵沒說話,火急火燎開啟冰箱,拿出兩片麵包,往嘴裡一塞,含糊道:
"吾更天要哭學笑..."(我今天要去學校)
妹妹一臉問號:"你說啥東西???"
左秋涵捂臉,也不再解釋,提起門口的空書包就往外跑。
左冬雨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想要抓住左秋涵,大喊:
"哥,我煮了面啊...你不吃嗎?"
左秋涵擺擺手,把麵包猛的往嘴裡一按,嚥下,咳嗽了幾聲,回頭露出微笑,
"我走了啊,面就不吃了,快遲到了。"
話音未落,已經撒開腿衝出了門。
左冬雨又愣了好半天,盯著左秋涵的背影,弱弱道:
"還有...哥,你衣服穿反了..."
...
公交車應該快要來不及了吧...左秋涵正準備掏出手機叫計程車,眼皮忽的一跳...手機沒帶!!!
摸索全身上下,只有四個鋼鏰,正好夠公交車一個來回...
"啊啊啊!什麼倒黴運氣啊!"左秋涵只好悲劇的等著公交車了...
一上車,投了幣,車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左秋涵。
怎麼?我臉上有字?少年摸了摸臉,不再多想,拉緊了扶手。
...
街上,一個狼狽的少年跑著,上身體恤穿反,書包拖得快要垂地。
正是左秋涵。
下公交車的時間正是規定到校的點,也就是說,左秋涵已經遲到了。
還好也不是很久,五分鐘後,少年總算是到了校門口。
校門口擠滿了家長,成績單貼在牆壁上,紅色的紙,非常醒目,家長們圍滿了這幾張紅紙。
"你家孩子進實驗班了?"
"實驗班是幾班和幾班啊?"
"好像是一班和二班?"
"不對吧,我家孩子成績很好的啊,他是九班...實驗班應該是九班和十班吧..."
...
這樣的對話在這個擠滿了人的角落裡無處不在。
「攀比。競爭。可不止關於孩子們自己,還有他們的家長,他們的親戚,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堪比戰場殘酷的戰爭,全員出動。」
左秋涵心裡感慨著,自己未來也終將是要成為人父的,希望自己千萬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所有的家長都是這樣,那麼就不能說是家長的錯誤了吧。可以肯定的是,成為家長之後,一定有某種原因讓他們變成了這樣。」
這種原因,是什麼?
是自己沒有完成的夢想強加於後代之上嗎?
「那樣也太自私了,我絕對不會變成那樣...」
其實,不單單是這樣吧,各種因素,才會產生了如此嚴重的代溝。
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腦袋亂作一團,顧不了那麼多,少年擠進了people mountain,people sea中。
其他的同學應該已經看完榜知道自己的班級去報道了,只剩下...我了。
是幾班呢?
是實驗班嗎?
能...也可能和柳衡櫻一個班嗎?或者是和黃懌一個班?
上下掃視著十來張寫著同學們名字的單子,左秋涵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啊...找到了,我未來三年的歸宿,未來三年將要在考卷上填寫的班級數字...
九
九班
柳衡櫻的名字也出現在了單子上。
「真好!」
...
柳衡櫻到學校到的很早,成績單才剛剛貼出來,她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接著,找到了左秋涵的名字。
倒也不是刻意去找吧,眼睛似乎不受控制似的尋找著"左"字。
當看見左秋涵和自己一個班時,少女心頭湧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隨後突然意識到,如果父親將他送入的是實驗班,我和他一個班意味著什麼?
...我也是實驗班的???
這不可能啊,我分班考的時候哪有用心做啊!
莫不成是父親沒有幫他進實驗班?
"什麼啊!!!怎麼都想不通啊!!!"
帶著滿腦子雜念,柳衡櫻踏入了校園。
古樸,簡單。
這是柳衡櫻對學校的第一印象,正是因為學校構建簡單,她也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裡,採光還是很不錯的,課桌黑板也都是嶄新的,只有牆壁上的塗鴉訴說著曾經,曾經這裡有過其他人的青春。
少女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夏日強烈的陽光撒入窗戶,照映在她的臉上。
很舒服的溫度呢...
靜靜坐在這個位置,她閉上了眼睛,居然漸漸覺得睏意襲來,趴到了課桌上,睡了過去...
...
時間差不多到了,同學們一個個的魚貫而入,尋找著自己的位置。
靠窗的位置很搶手,很快就被人搶完了,柳衡櫻的身旁卻是始終沒人坐。
當這些她未來的同學們途徑她身旁的時候總是會駐足,男生們看著這精緻的睡顏,嘴角留著口水,睡得好不香甜,也不好意思坐在她的旁邊。
女生的人數正好是奇數,互相之間說過一兩句話的關係就看起來好得不得了,拉著對方和自己坐同桌,最後,和周公約會的柳衡櫻自然也就沒有同桌了。
人已經都到齊了,老師還沒有入教室。
已經超過報道時間五分鐘了,老師還是沒來,柳衡櫻緩緩轉醒,看見的是幾十張從未見過的臉。
一種荒唐的陌生感湧上心頭。失落感就要蔓延開來時,突然,後門發出"嘭!"的一聲,少年喘著粗氣,穿著反了的T恤站在門口。
柳衡櫻笑出了聲。
「熟悉的人嗎?果然,還是有的呢...」
左秋涵入教室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柳衡櫻,柳衡櫻看見的也是左秋涵,兩人對視良久,直到同學們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兩人時,他們的視線才尷尬的岔開。
只剩下一個位置了。
左秋涵提包坐下。
左秋涵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轉身對著柳衡櫻,道:
"初次見面!我叫左秋涵。"
「這是我們的正式第一次見面吧...」
柳衡櫻一愣,旋即笑了,笑靨如花。
"初次見面!我叫柳衡櫻。"
風,輕輕吹起,教室的窗簾被拂起...
......
老師終於是進班級了,遲到了快十分鐘。
準確來說應該不是老師,而是班主任,她是個中年女性,架著圓框眼睛,留著直短髮,剛剛到脖子的長度,劉海齊眉。
看起來像是剛剛畢業的學生一樣,但是臉上的些許皺紋暴露了她的真實年齡,應該超過三十有餘了。
一開口,給人的感覺就是清脆幹練,絲毫不拖泥帶水。
臉上的微笑極具感染力,讓剛剛入校的懵懵懂懂學生們都放下心來,
"同學們好啊!抱歉遲到了那麼久,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完這段話,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深吸口氣,繼續道:
"希望同學們能夠原諒我因為一些個人原因遲到...那麼,接下來我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楊青雪,是你們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師,接下來的三年裡多多關照了!"
又是深深一鞠躬。
左秋涵很是驚奇,高中老師們都這麼友好嗎!?啥都還沒扯,就已經鞠了兩次躬了,這是嫌腰太好?
按照常識,班主任不應該一出現就板著一張臉,一臉嚴肅,然後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就開始扯班規,扯自己的規矩,扯自己的教學經驗嗎?
說實話,那種情況讓左秋涵遇到少年一定不會有絲毫驚訝。
介紹自己的學歷,經驗...拍著胸脯一定能把學生們教好,就像是對待買了自家商品的客人一樣,售後服務***,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不過眼前的和藹的老師讓大家都沒有這種感覺,反而是讓所有人都如沐春風,開始期待未來的學校日子。
左秋涵正瞪大眼睛認真聽著楊青雪老師講話,突然,柳衡櫻扯了扯他的T恤。
"emmm...左秋涵...那個哈...你知不知道,你的衣服...穿反了?"
柳衡櫻攪著手指,低聲問到。
「這種情況下點醒別人是非常尷尬的...不僅自己尷尬,別人也尷尬。」
少女知道,但還是提醒了左秋涵。
左秋涵先是一怔,接著長舒了一口氣,
"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那麼多同學總是回過頭來瞟我..."
柳衡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聲不吭,氣氛尷尬起來。
"老師,我去廁所換一下衣服..."
左秋涵舉起了手,高聲和老師說著...
「這是自虐啊!也許有同學沒有發現他穿反...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他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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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衡櫻感覺到有點負罪感,心裡隱隱痛起來。
「完了,都還沒開學,估計他就要被班級所排擠,被當做奇葩了...」
楊青雪停了下來,看了看左秋涵的衣服,頓了片刻,道:
"同學你衣服穿反了啊?趕緊去換一下吧快去快回啊!"
左秋涵點點頭,緩步走出了教室。
「真是普普通通的應對方式啊...不過不錯了吧,起碼楊老師她沒有帶頭嘲笑,戲弄自己...」
左秋涵走向了廁所。
叫室內,楊青雪沒有繼續開始講自己的話題,反而針對左秋涵衣服穿反的事情道:
"剛才那位同學相比大家都看見了吧?很是有趣呢...哈哈哈...一定是很著急出門才把自己的衣服穿反了吧?"
大家也都笑了起來。
柳衡櫻聽到這裡,對眼前的老師開始感到有些反感了。
「在背後笑話同學,當著所有學生的面...呵呵,真是個好老師。」
接下來楊青雪的話又重新洗白了柳衡櫻的想法。
"啊呀,其實呢,這種事情大家肯定都犯過吧,畢竟誰沒有蠢的時候呢..."
這還不算洗白完全,少女心裡對這位老師還是有點牴觸,不過,接下來的舉動,是讓柳衡櫻完完全全崇拜上了楊老師。
"所以說呢...我們不能隨意的去嘲笑同學哦..."說到這時,楊青雪低頭一看,驚叫一聲啊呀,道:
"我今天可也真是有點蠢...居然把鞋子穿反了?同學們別笑話我啊,我趕緊原地換一下..."
講臺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因為楊青雪站在講臺後,上半身以下的部分正好被講臺所完全擋住,完全看不見她自己所謂的鞋子穿反一說。
她的身高又不是很高,這麼一蹲下去,人都看不見了,誰知道她是真的在換鞋子還是在幹什麼...
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只有柳衡櫻明白一切,微笑浮現在了臉上。
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把鞋子都穿反呢?而且還是個老師,這也太逗,並且太巧了。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老師在做和左秋涵曾經做過的一樣的事情。用左秋涵的話來講,就是自爆。
「自爆,就是藝術。」
楊青雪重新直立起身子,撓撓頭,說:
"各位同學們實在是抱歉了,讓這個教室都變得有味道啦..."
「自嘲,也是藝術。」
說完,她自己率先笑了起來,柳衡櫻也是被她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
接著,大家也都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