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新搖著頭，“恐怕連普通飯店的水準都夠不上。”
石珅一點也不意外，金滿堂的“惡習”讓他失去味覺都不足為奇。
此時，雅無為端著一屜蒸籠出來，
在陳玉新面前放妥，
並輕聲說道：“請慢用。”
雅無為轉身，
被陳玉新喚住：“請留步，待我嘗完。”
雅無為朝石珅看了眼，石珅對他眨眨眼，他就垂著臉在一旁候著。
陳玉新揭開蒸籠蓋子，
白色的霧氣騰起，蒸汽迅速覆蓋了他的黑框眼鏡，
他把黑框眼鏡取下，
早早捏在手裡的筷子已經安耐不住，
筷尖接觸到小籠包的麵皮，小包子晃了幾下，
陳玉新又拿起一旁的勺子，兜在小籠包下。
石珅發現並未給遞醋，便問道：“陳先生，可要調味架？”
陳玉新搖頭道：“不用，我喜歡原汁原味品嚐。嗯，聞著味道就覺得不同一般……”
陳玉新輕輕的在皮子上咬了一口，隨即嘬著裡面的湯汁，
他臉上沒有表情變化……
石珅的掌心沁出了點汗漬，好久好久都沒有這種忐忑的感覺了。
陳玉新幾乎是細嚼慢咽的吃完了第一只。
他放下筷子和勺子，用桌上備著的紙巾擦了擦嘴角。
石珅似乎感到了一絲不妙。
他與雅無為異口同聲的問道：“如何？”
雅無為見石珅也提問，便收了聲，退後一步去。
陳玉新琢磨半晌才緩緩道來：“嗯……怎麼說呢，小籠包的皮子確實有點蔫，畢竟已經蒸了半天了……”
陳玉新的說辭並沒有激起石珅內心一絲波瀾，他只是側耳聆聽即將到來的下文。
“石老闆，您這裡面可是用了黑松露？”
“確實。”石珅回道。
“那就難怪了，鮮蝦，肉糜加黑松露提鮮，也虧得石老闆你能想得到。不過略有喧賓奪主之色。”
“您的點評我受教了。”
“不急，我還沒說完呢。”陳玉新繼續夾起一個，照著之前的吃法又吃了一遍。
這回陳玉新放下筷子後，開口問道：“我方才再嘗一個是有道理的，石老闆您可知其中緣由？”
石珅微微一笑，頷首道：“陳先生，您第一次是皮，湯，餡分開嘗，這次是合在一起嘗了。”
“應該是發現了我真正的用心在哪裡？”
陳玉新附和著點頭：“我想說石老闆確實是一個很用心的老闆，能夠同時滿足普通人和食客之間，確實不容易。”
“小籠包是較為簡單的一種點心，眾所周知的是，越是簡單越難做到十全十美。”
“您這份小籠包，不論是分開品嚐，還是一口吞下，都能達到令人滿意的結果。”
“陳先生，聽您這一席話就能看得出，您不是一般的客人吧？”
石珅踱步到陳玉新的對面，就著椅子坐了下來。
雙眼緊緊的盯著陳玉新。
如此動作，陳玉新不怒反笑了：“劉老果然說的沒錯，石老闆是個頗有趣的老闆。”
“您說的既對，也錯。”
“石某洗耳恭聽。”
“我是個普通的吃客，但不單單是客人。”
“怎麼說？”
“其實，我的公司正在收購一些有前途的農家樂及民宿，我十分看重石老闆。”
陳玉新重新戴起了黑框眼鏡，正色道。
石珅笑了笑，當即回道：“不好意思，這店不賣。”
“在下並沒要石老闆賣店的意思，只是想要收購……或者說，入股。”
“我看您這裡被對面搶了不少生意吧，應該很需要一筆雄厚的資金為您包裝推廣一下。”
石珅站了起來，背對著陳玉新說道：
“陳先生，您來試吃，我很高興，本店暫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包裝和推廣，資金的話，若是您願意打賞小店一下，我倒是很樂意。”
陳玉新勾起左邊的嘴角，用手指抵了抵鏡框：
“那麼，那邊的雅無為先生可否願意接受更高金額的聘用書？我可以出你現在薪水的五倍。”
雅無為用冷漠及顫抖的鬼調回應道：“沒興趣呢~”
隨即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飄了下去。
石珅很欣慰，畢竟是親手抽出來的卡牌，叛變這種事輪不到他頭上，
再說了，剛才那籠小籠包可是他親手製作研發的，也沒雅無為什麼事。
“那好吧。我也算是嘗了個新鮮，心滿意足了，今天就打擾到此吧。”
陳玉新站了起來，禮貌性的頷首致意道。
“餘蘇蔡，送客。”
石珅並沒有親自送陳玉新，反而遣了餘蘇蔡，
與方才迎進門的那一份熱情大相徑庭。
送走了陳玉新，
正收拾桌子的餘蘇蔡赫然發現蒸籠格底下壓著一張紙，
他取來遞給了石珅檢視。
石珅瞥了眼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餘蘇蔡急著說道：“老闆，這好像是支票欸。”
餘蘇蔡從垃圾桶裡撿出來，將紙鋪平數了數，一臉震驚的模樣就知道上面的金額不小。
他抖著支票說道：“老闆，7個0，7個0呢。”
“有事？”石珅反問道。
餘蘇蔡一愣，隨後聳了聳肩，將支票重新揉成一團扔回垃圾桶裡。
“很好。”石珅首肯著說道，“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你在意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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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是吧？收購是吧？輪番來，行。看看誰能撐到最後。”
石珅衝著窗外自語道，他逐漸眯起的雙眼中充滿了戰鬥意志。
“你省省吧，閉門造車你最行。”久彌倚在牆邊俯視著餐廳內的石珅說道。
“我可是去對面研究了幾天了，馬上就會有輸贏。”
久彌邪魅的笑著。
石珅只是輕描淡寫的朝他瞥了眼，就與他擦肩而過了，似乎並未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久彌馬上收起了笑容，怒目嗤鼻的跟了上去。
“喂！你……你不想聽我繼續說嘛？”
“你說。”石珅突然停下腳步，一抬手道。
這麼一來，久彌一愣，腦中跳拍半秒，沒接住口。
“沒了？沒了我去忙了。”石珅又轉身，繼續往樓下走去。
“啊，不是……都給你整亂了。我得理理思路。”久彌甩動著自己的腦袋，跟著石珅下樓。
石珅又停下腳步，一個轉身，雙手抱胸，定定的說道：“來，請。”
“請什麼，咱找個地方坐下說，我還得介面水，可把我渴死了。”
久彌拽著石珅朝酒吧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