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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山賊猖獗

當朝中政治清洗開始時,首當其衝的就是徽宗朝的權相蔡京。

在金軍南下時,太上皇趙佶禪位給太子趙桓,自己南逃到揚州和鎮江。

蔡京雖然沒有陪著太上皇一同逃跑,但他也舉家南下,逃避戰亂,並未給新皇帝趙桓效力。

並且,蔡京最有出息的兒子蔡攸曾經被太上皇當成宰執大臣培養,是太上皇的心腹之人,一直陪侍在太上皇身邊,是小朝廷的核心人物。

作為徽宗朝的一面旗幟,蔡京父子必須被打倒在地,再踩上幾腳。

在太學生陳東等人的鼓譟下,天下士人都指叱蔡京是六賊之首。

侍御史孫覿等開始上書極力陳述他的奸惡,於是蔡京被貶以秘書監的身份管南京,藉著連貶崇信、慶遠軍節度副使,衡州居住,又遷到韶、儋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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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已經年屆八十高齡,卻還要被遷到孤懸海外,煙瘴之地的嶺南崖州,這是朝中有人故意想要活活折磨死蔡京啊!

甚至於為了逼死蔡京,朝中之人還不讓蔡京一路走得太順利舒暢了,而是想方設法的折磨蔡京。

蔡京被貶官流放後,行至半途中,皇帝趙桓竟然派人趕上來,用中旨取蔡京的慕容、邢、武姓寵妾三人。

更可惡的是,趙桓自己要霸佔蔡京的寵妾,卻以金人索要的名義來作惡。

此時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都已領軍北撤,卻莫名其妙的給趙桓背了一次黑鍋。

蔡京與三個寵妾依依不捨,作詩而別道:“為愛桃花三樹紅,年年歲歲惹東風。如今去逐他人手,誰愛尊前念老翁?”

一旦失去權勢,就被人欺壓至此,蔡京真是無處話淒涼啊!

然而,失去寵妾照料只是開始,更慘的還在後面。

蔡京在赴儋州貶所時,隨身攜帶了大量金錢,但是他現在已經被朝廷徹底鬥倒抹黑,沿途商販們都唯恐避之不及,不願做他的生意,讓蔡京在路上用錢也買不到東西。

不僅如此,蔡京一路還遭到民眾的辱罵,沿途州縣官吏也如同趕瘟神一般驅趕他。

飽嘗世態炎涼之後,蔡京也不由得感慨道:“京失人心,何至於此。“

一路悽風慘雨的到了潭洲,蔡京身心俱疲,寫了一首《西江月》的詞來表達自己的心境:

“八十衰年初謝,三千裡外無家,

孤行骨肉各天涯,遙望神州泣下。

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

追思往日謾繁華,到此翻成夢話。“

蔡京這首詞對一生的榮華富貴進行了回憶,充滿了感傷之情。

其後不久,失落的蔡京因病死於潭州崇教寺,終年八十歲。

眾叛親離的蔡京死後,他的門人呂川卞還算有良心,湊錢將他安葬。

呂川卞為蔡京寫墓誌銘時,留下了“天寶之末,姚、宋何罪”的語句,為自己的老師鳴不平,認為金兵入侵不能歸罪於蔡京。

天寶是唐玄宗盛世年號,而姚崇和宋璟是天寶年間的賢相,為大唐的強盛做出了很大貢獻。

呂川卞的意思是,天寶末年的安祿山叛亂與姚崇和宋璟二位賢相無關,同樣的,金軍南侵也與前宰相蔡京無關。

蔡京死後,蔡攸也被貶到永州,後又貶到了雷州。

蔡攸被放逐到雷州後,接著朝廷又派使者追到雷州將其賜死。

殺蔡攸時,皇帝趙桓親自在詔書上指示還有蔡翛不能漏網。

所以蔡京的另一個兒子蔡翛也被一同殺了。

蔡京有九個兒子,蔡倏早死,蔡攸、蔡翛、蔡袺被誅,蔡眥被流放到白州死去,蔡鈃因娶公主沒有出仕而沒受處罰,蔡京的其他兒子及孫子都分別被流放到邊遠的州郡。

曾經與西門慶合作過的蔡九知府也跟著倒黴,被流放到西南邊疆去了。

好在西門慶在江南地區的貿易網路已經建成,並未因此受到波及。

蔡京一家遭到了政治清洗,“六賊”的其他五人也沒有逃脫被追殺的命運。

梁師成雖然在趙桓與趙楷奪嫡之爭時支援保護了太子趙桓,但也沒有保住自己的性命。

趙桓繼位後,不久就貶梁師成為彰化軍節度副使。梁師成在行至途中時被趙桓派人縊殺。

王黼也在趙桓登基之初就被抄沒其家,貶為崇信軍節度副使,在半道上被開封尹聶山派人誅殺。

朱勔先削官放歸田裡,此後又流放到嶺南循州關押,不久皇帝趙桓派使者前往循州將他斬首處死。

李彥也在皇帝趙桓登基後不久就被賜死。

“六賊”中已經死了五個,剩下的童貫當然也難逃一死。

甚至可以說,新皇帝趙桓身邊的太子黨們最想幹掉的,就是童貫。

因為所謂“六賊”中只有童貫是長期掌兵之人。他不僅有一支西軍子弟組成的勝捷軍作為親軍,還對西軍諸將影響頗深。

如果讓童貫活著,太子黨群臣未必能夠順利控制全部的西軍。

甚至稍有不慎,童貫或許還能幫助太上皇復辟重掌政權!

為了不激起兵變,趙桓君臣對童貫緩緩圖之,起初是貶童貫為左衛上將軍,讓他退休致仕。

在童貫交出兵權後,又對他連續降官,謫為昭化軍節度副使,先貶到廣南東路的英州,後又貶到崖州吉陽軍。

吉陽軍,就是後世的旅遊勝地海南島三亞,所謂的天涯海角。

唐宋時,被貶到此地可不是度假來的,而是有性命之憂。

因為此時海南無論是叫儋州還是崖州,都是邊遠偏僻,蠻荒險峻之地。

相比中原的富庶,這裡戴罪立功的艱辛令人談之色變。

加之瓊州海峽自古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天墊,風高浪急,極易沉船。

發配到海南的流放者在統治者眼裡,都是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才能抵達那裡。

因此,唐宋時期,凡是皇帝想處死又不能直接動刀殺人的罪臣,都會將其貶到崖州,利用天威抹殺對方。

不過對於童貫,趙桓君臣還不敢完全依靠大海害死他。為保萬無一失,當然還得派人追殺。

童貫離開英州不久,皇帝趙桓又下詔歷數他十大罪狀,命監察御史張澄沿他所走路線追趕,到途中斬殺他。

然而,這一次卻出紕漏了。童貫在翻越梅嶺進入南雄州時遭遇山賊襲擊,屍骨無存。

甚至於監察御史張澄也遭到襲擊,被殺死在山道之中。

南嶺盜賊何其猖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