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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起因御風

荊葉一口氣在大日峰上下跑了數十裡,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秘境,卻始終不曾找到顧九真的蹤影,便在他絕望之時,一片看似安詳自清風中微微搖曳的竹林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荊葉心中一緊,提氣直向著那一方竹林衝去,竹林密集幾乎毫無路徑可尋,荊葉在外面飛速繞了三圈,這一片竹林看似不大,卻被佈下了秘境陣法,自成小千結界。

心下著急,荊葉便準備提劍將這秘境破開,就在這時,旁邊的竹林自左右徐徐分開,卻是一少年大哭著逃將出來出來,荊葉上去險些與他撞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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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溯?”等到看清那人樣子時,荊葉心中暗叫糟糕,秦溯莫名大哭,豈不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而且聽曾聽李嘉遠說,這幾日蜀山後山的太上長老都在專門調教秦溯,秦溯更是破例成為蜀山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任門峰執掌。

“變態?”秦溯見了荊葉也是一驚,愣了半晌,這幾天被一眾老頭們整日折磨,誰沒事兒都要提起這個變態來跟自己比劃比劃,導致秦溯見了荊葉就有陰影,他微微回過神來,見荊葉抓著他的肩膀道:“我師父呢?怎麼樣了?”

秦溯一臉茫然隨即搖了搖頭,淚珠子嘩嘩的淌,荊葉著急道:“我是說藍魔,他是不是來了?”

秦溯點頭,荊葉又追問道:“那打起來了嗎?我師傅在哪裡?”

秦溯這才冷靜下來,說道:“那個妖魔來時,我還在練劍,不過先前還好好的,他們都站在溫如玉師尊的墳前敘話,這時候有師尊叫我速速下山去,我放心不下,就偷偷躲在一旁看著,誰知他們說著說著便打了起來,那妖魔太過厲害,師尊們十餘人一擁而上,結果一眨眼,就給他打飛了七八個……”

“打飛了?你是說還沒有死人?”荊葉急的大喊。

秦溯思忖一會兒,跟著就點頭道:“好像是沒有、死人,不過太虛師尊將我送出來了”。

“那你傻哭什麼?帶我進去看看”,荊葉扯住秦溯衣袖,秦溯恍然大悟,一個激靈道:“是呀,又沒有死人,我哭個什麼勁!”

秦溯一轉身便帶著荊葉往裡面跑,竹林倏然自左右分開,而眼前的戰場愈發清晰,凜冽的殺氣拂面而來,直吹得人臉頰生疼,劍氣縱橫起落,貫穿整個竹林,再看時,雲主站在一杆竹枝上環手而立,細碎的藍色長髮在耳旁輕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出稜角分明的冷峻,面對周身縱橫的劍氣顯得那般雲淡風輕。

倏然間,一聲雄厚的斷喝破空而起:“大龍御劍術,青龍九變!”

隨著這一聲雷霆大喝響起,遠處竹林中滿鬢霜白的起因子,一步步向著藍魔所在的竹枝大步奔走過來,速度漸快,這位昔日蜀山的一代劍仙,時隔四百年終於再度出劍,他手中無劍,卻御劍於心,但見他一聲長嘯,雙手狂舞,霎時竹林間風聲呼呼,整個竹林剎那間像是變作了一片碧綠的汪洋大海,波瀾起伏,殺氣大作,令人心悸!

便在此時一抹抹綠意木靈精華自整座竹林中縷縷升起,那茅屋下的花草盆栽中同樣升出一抹抹綠意精華,似刀鋒劍戟碰撞,又似千軍萬馬奔來,震耳欲聾,爆發出無窮殺力,一股股,一竄竄,盡皆到了起因子身前,然後化作了一把驚天綠劍!

這便是起因子花四百餘年時間,在這一方小千秘境中養的木靈大劍,綠色紛飛,光芒璀璨的大劍被他一把攬在手中,剎那便傳出刺耳的劍鳴之音,令人心神劇顫,陡然間起因子好似一剎那年輕了數百歲,眸光似電,劍鋒上青芒大起,仗劍直向著藍魔衝去。

一息之間,已到了青雲身前。

這是荊葉自修道以來,見過最快的一劍,起因子來的太過突兀,神不知鬼不覺的陡然出現,速度快到了極致,青光剎那間便到了雲主身前,劍芒盛氣凌雲,透出一股毀天滅地的大氣勢,似乎下一刻將雲主撕得粉碎!

荊葉看著眼睛都直了,好似光陰在這一剎那停頓下來,這是他見過最快最極致的蜀山劍法,如此快的一劍,避無可避,但荊葉知道雲主一定有應對之法,然後他又是一呆,火紅的眼眸下出現了一刻停息,因為毫無預兆的雲主就在那竹枝上憑空消失了!

秦溯看得眼都花了,忍不住問了荊葉一句:“人呢?”

恰巧這一刻雲主再度出現在了荊葉的視線中,下意識的叫道:“那裡!”

“啊”,秦溯反應過來循著荊葉的目光望去,卻見不知何時雲主已到了起因子身後十丈開外,依舊靜立餘另一竿竹枝上。

“顧九陽,你不出劍更待何時?你們兩個一起上吧”,雲主說得輕佻,身前的起因子驀然轉身沉聲道:“不,他是他,我是我!”

“冥頑不化”,雲主說著,忽然抬頭向著竹林深處叫道:“顧九陽,你若還不出劍,再打下去,可要死人了,雖然我此前答應了一位朋友不要你們的性命”。

“廢話少說,當死則死,藍魔,納命來!”起因子低吼一聲眉頭緊皺,大袖一卷忽然化作一陣風直向著竹林後方掠去,緊接著整個竹林間飄起了一層青霧,青色朦朧,靈氣揮灑,整個竹林整個竹林眨眼間像是活了一般。

便在此時荊葉心中一凜,立時轉過身向後面看去,但見竹枝‘噼啪’一枝接一枝折斷,那裡赫然有兩道影子連連交手,之所以說是影子,便是他們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荊葉根本無法看清。

青霧嫋嫋,殺氣四起,整個竹林像是一片碧海,掀起一層層波浪,一聲驚喝傳來,卻見起因子不知何時髮簪掉落,灰髮亂舞,整個人神態都幾欲癲狂,口中怒喝道:“都是你害死了師妹!都是你!是你這個叛徒,大龍御劍!殺!”

“吼……”

一聲高亢的龍吟震徹霄漢,自那青色霧氣中傳來,荊葉望去,但見一條二十餘丈長青龍周身青霧縈繞,頭頂一片刺目的青光,昂首長嘯,洞徹長空!

忽而龍尾一擺直向著雲主衝來,身形巨大無比,光芒激射如注,靈氣繾綣飛舞,迸發出絕世殺機,直教人心神劇顫。

“轟隆!”

一聲巨響,驚天動地,荊葉強忍著壓抑難受的感覺向著巨龍看去頓時目瞪口呆,那青色巨龍竟然化成了碎末,雲主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上去風輕雲淡。

“你還不出手嗎,青龍九變,殺!”起因子神態癲狂,猶如魔神一般,清氣繚繞,木靈大劍倏然間被他飛祭出來,在一片晶瑩的光幕下幻化出九道劍影來,劍身在空中飛速旋轉,像是漫天光雨!

猶如一條條青龍殺機絕世,九道劍影搖曳,荊葉眼前一亮,那九道劍影竟然又發生了變化,九劍旋轉竟又各自化出九道劍影來,九九八十一道劍影光華刺目,將整個長空都渲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青色!

殺氣動盪四伏,讓人胸悶難受,腦袋嗡嗡作響,荊葉根本無法直視,秦溯則直接抱住了腦袋七竅流血,青色的霧氣飄飛著,擦過雲主長長的髮絲,髮絲像是利刃一樣,將飄來的霧氣割出了一條縫兒,便在此時藍魔動了,不,是他分身了!

荊葉啞然,眼眸驟然睜大,紅光縈繞,他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雲主竟然化出了八十一尊分身,分身如幻影一般對著空中的長劍不停移動起來,彷彿無數的影子在漂浮,讓人錯愕不已。

“殺!”起因子唇齒顫抖,冷冷吐出一個殺字,霎時漫天劍雨直向著雲主分身而去,霍地,荊葉眼前一亮,那八十一個分身突兀的又消失了,如霧一般消散在空中,只剩下雲主的本尊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他的雙指居然夾住了一柄劍,劍長七尺,劍身狹窄,絲絲綠意猶如粉末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著,再看去天上的劍影消失的無影無蹤,雲主指尖夾著的那柄劍,便是起因子木靈大劍!

“起因御風,不過如此”,青雲淡淡的說著,忽然雙指一甩,那柄長劍就此化作漫天粉末洋洋灑灑。

“這不可能!”荊葉唇齒顫抖咬牙道,心裡太過震撼,這是前所未有的一戰,起因子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劍也快到了極致,而從一開始到現在,雲主都一招未出,這聽起來有些可笑,甚至荒唐。

起因子覺得並不可笑,但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全身都在顫抖,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眸光猩紅一片,他恨!這恨,歷久彌新,日積月累,四百餘年,到頭來,我卻還不能傷他一根毛髮!

他笑的淒涼無奈,然後他的血順著嘴角一股股留了出來,他的身子就此慢慢倒下,遠處和荊葉並肩而立的秦溯忽的回過神來,大叫一聲“師尊”,便撲了過去,抱住了老人孱弱的身軀。

起因子倒下了,他向著竹林某處回身望了一眼,輕聲唸叨:“師弟,為兄先走一步,你不要叫我失望,畢竟,如玉,她是喜歡你的……”

竹葉隨風飛舞,竹林搖曳間,自竹林中緩緩走出一人來,那人一襲破落紫衣,神色平靜,他走過起因子身邊的時候,輕聲念了一句:“多謝師兄成全”。

然後繼續向前走來,他看見了荊葉,荊葉也看見了他,一對師徒就這樣望著彼此的目光,然後荊葉的眼眶便溼潤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怔聲道:“師傅……弟子不孝……”

顧九真衝他微微一笑,隨即道:“我已將你逐出師門,你不再是蜀山弟子,你我師徒之情已盡,天下之地,任你自由飛翔,現在,我要借你的劍一用”。

說出剎那,荊葉手中劍便已脫手,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到了顧九真手中,墨劍七星,由璞玉真人鑄造,發誓劍靈有生之日,便是替溫如玉報仇之時,如今劍靈已生,當該手刃仇敵!

荊葉一時僵在原地,雲主卻一臉莫名的詫異,匆匆回過頭瞄了一眼荊葉,唏噓道:“這倒是奇怪,怎麼做師傅的反倒成了徒弟,當徒弟卻成了師傅,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