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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地獄中的少女,彼岸河畔的老屋

地獄三途川,其中有一條支流蜿蜒曲折,貫穿了彼岸花海,

最終,它將匯入到三條冥河中的"遺忘之河",

支流的沿途,除了亙古不變的血紅色花海,還有一棵巨大的參天古樹,

這顆樹的外形十分奇特,就像是扭曲後的樹根倒掛在樹帽之上,無數的枝幹與藤條縱橫交錯的盤結在一起,看起來甚是恐怖,

"老爺爺,這顆樹的樣子好醜啊,它是什麼樹呢?"

森雪輕咬著指甲,萌萌的託著腮,看著那顆十分彆扭的大樹,

"哦,那是無根之樹,從地獄出現的第一天起,它就生長在那裡了,是地獄的主人投下的一顆**,那顆大樹上承載著進入地獄後,心有不甘之人的怨念,每多一份怨念,無根之樹上都會多生長出來一片葉子,也代表地獄多了一個靈魂..."

卡戎輕輕搖動著船槳,沿途中,他已經習慣了用正常的語氣來回答著森雪層出不窮的提問,就連那長掛嘴邊的"桀桀..."怪笑聲都已消失,

"無根之樹嗎?這個比喻好恰當呢,老爺爺您好厲害!難怪這顆樹看起來怪怪的,原來是樹根長在了頭上啊,嘻嘻~"

"呃...還,還好吧,嘿嘿!"

卡戎剛想說,無根之樹的名字不是我起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在森雪的面前丟了面子,小丫頭剛剛又誇了自己,心中聽著頗為舒暢,算了,就讓她以為名字是我起的吧。

卡戎並沒有發現,僅僅是數天的接觸,他已經開始在意起自己在森雪心中的印象了。

離開了無根之樹不遠,小船,停靠了彼岸花海的岸邊,

沿著花海中的小徑走到盡頭,

這裡,有一座造型古老的大木屋,屋樑之上,處處懸掛著厚厚的蛛網,

"吱~嘎~吱~嘎~"

森雪跟在卡戎的身後,尚未走近木屋的門口,就聽到了木屋中傳出來的紡機搖轉的聲音,

"奪衣婆!"

卡戎站在了木屋之外,語氣忽然間變得冷漠淡然,

此刻,他那傴僂的身軀竟然看起來頗為的高大,就像一座隱藏在迷霧中的巍峨巨山,

"卡,卡戎大人?"

大木屋中的紡機靜了下來,屋子內的幛子門傳來了急匆匆推開的聲音,

"你就不用出來了,我身旁有個小朋友,你的樣子會嚇到她!"

"如您吩咐,大人!"

卡戎的話讓屋子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幛子門傳來了緩緩合閉的聲響。

"老爺爺,您這樣是不對的!"

這個時候,森雪卻開口駁斥起卡戎來,

"嗯?為什麼?有什麼不對?"

卡戎有點懵逼。

"老爺爺,就是你剛剛說的話啊,長相,是我們每個人天生的,沒有辦法去改變。有些人天生醜陋,但是她們的心靈卻可能無比高潔,有些人天生俊美,但是他們的心靈卻可能無比惡毒。比如老爺爺您,雖然您的長相看上去就兇惡恐怖,但是您卻擁有著善良溫柔的心靈,森雪就很喜歡您,多謝您又把森雪送到了這裡!阿里阿多!"

"咣鐺~~"

大木屋之中,有紡機重重倒地的聲音,然後有人在裡面手忙腳亂的收拾著。

卡戎被森雪這一番話說的,半天沒吭氣,直憋的一張橘子皮老臉都有些微微漲紅。

"奪衣婆!我把小丫頭先放你這裡了,她要去地面上找她哥哥,你安排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卡戎大人,您慢走!"

"老爺爺,..."

瞬間,卡戎就在原地消失了蹤跡,森雪使勁揉了揉眼睛,她連最後的再見都沒來得及跟老爺爺說完,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小丫頭,進屋子來吧,喝點茶,你可能要多等一會了,愛醬她們出門工作,還沒有回來,等她們回來了,再讓她們幫你去找哥哥吧。"

大木屋內,被卡戎稱為奪衣婆的女人嗓音溫柔的說道。

"好的,那就給您添麻煩了!謝謝您,婆婆!"

"哦,對了,還有,十分感謝您,老爺爺!"

森雪乖巧的向屋子內鞠了一躬,然後又背轉身,衝著空無一人,只剩茫茫彼岸花海的冥河方向,深深的鞠躬。

等森雪進了屋之後,紅色的彼岸花海中,一個人影慢慢的浮現了出來,竟然是原本已經消失了的卡戎。

"活了幾億年了,我竟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身位冥界元老,我竟然還會被人誇作心地善良?簡直是,難以想象!唉...這小丫頭..."

"如果...她也是地獄少女就好了,我老人家寂寞的時候,也有個人陪著聊聊天..."

卡戎靜靜的默立了片刻,身影終於消失。

木屋之中的幛子門之後,那個手中不斷搖曳著紡車的奪衣婆,此刻的心中,也是驚濤駭浪,

她實在難以相信,作為冥界地獄之中,權重僅次於閻魔王大人,甚至在冥神的心中,地位都是數一數二的卡戎大人,竟然被人當面駁斥了之後,沒有發怒,就這麼離開了??

甚至是,他在離開之前,還不忘記交待自己,讓地獄使者們幫這個小丫頭去找她哥哥?

這個小丫頭,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有這番機緣和能力?

"小姑娘啊?你叫什麼名字?是人類嗎?你怎麼會來到地獄呢?"

最終,奪衣婆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詢問起正在幛子門外安靜喝茶的森雪。

"嗯啊,婆婆,我叫森雪,是人類喲,當初哥哥帶我來這個世界旅行,然後我們就不小心掉到地獄來了!"

奪衣婆:...

奪衣婆此刻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幻,一點都不亞於無間地獄中頭一次聽到森雪這種說法的阿斯克勒庇俄斯。

就算是諸神,也不是誰想掉落就能掉到地獄的,難道是因為這小姑娘的哥哥?才讓卡戎大人如此的看重她?

奪衣婆想了想,又開始問起了心中第二個關心的話題"小姑娘,那你和卡戎大人是怎麼認識的?你的哥哥呢?你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

森雪放下了茶杯,皺起了眉頭,她的記憶力很一般,特別容易將超過三天以上的事情忘記,

經過片刻的回想後,森雪組織好了語言,開始說道"我哥哥帶著我從最裡面的地獄一層一層的走出來,然後就看到了那條過不去的大河,然後就看到了老爺爺,然後我哥哥給了老爺爺一大塊金磚,老爺爺拉著我和哥哥過河,過河了之後,哥哥"嗖"的一下就不見了,接著老爺爺帶著我划船劃了好久,最後,就來到這裡了。"

奪衣婆聽完之後,渾身如篩糠般顫抖,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雖然地獄有地獄的規矩,但是地獄之中有那麼一個特殊人物,就算偶爾破壞了規矩,上面的人哪怕知道了,也是默許的,這就是那位卡戎大人。

當然了,上面的人知道破壞規矩的這個事情沒有關係,但是下面的人知道了,後果卻是要看卡戎大人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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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好的時候,只要下面的人同樣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他心情如果不好的時候...

奪衣婆有些不敢去想象自己的後果了

她是清楚的記得,千年之前,自己的老搭檔懸衣翁,就是被心情不好的卡戎大人直接投入了"憎恨之河"中。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對了,卡戎大人對這個小丫頭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同,要不要,把她暫時的留下來呢?

這個時候,大木屋之外的門被輕輕叩響,

一個不帶有絲毫情感、又極為冰冷的少女聲音傳進了屋內,

"婆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