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點考慮的時間吧。"顧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行。"方嚴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林源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這個人似乎有點精神失常。"
"什麼意思？"顧致有些疑惑，這個是怎麼可以從屍體上看出來的。
"她的身上不僅有背上從腰部一直到脖子的燒傷痕跡，她的手臂上還有明顯的自虐痕跡，如果她真的是在家獨居了十三年的話，那就肯定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林源說道。
"很慘的。"有道聲音傳了出來。
顧致幾人都有些奇怪，因為這句話並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人說的，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本來圍在林睿床邊的眾人循聲看去，看到了坐在窗戶邊上的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的中年女人。
由於林睿已經死了，她的能力也就不攻自破了，臥在床上的三人也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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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自說自話著，沒有看顧致他們的方向，而是看著窗外的樹，若有所思地說著話。
"火災裡倖存下來的那個人不是小男孩，是個小女孩，當年我還住在醫院宿舍的時候，還經常帶著孩子和她一起玩。"
"兩個小孩關係很好，每次都有說有笑的，我兒子當時每天都拉著我說要去找弟弟玩，後來我告訴他那是個妹妹，他才沒那麼積極了，估計是害羞了。"
"那個小女孩我很有印象，她很喜歡算數，口算心算什麼的都難不住她，我還說我兒子這個做哥哥的太笨了呢。"
"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變得有些孤僻了，我家孩子找她玩，她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顧致知道，這是因為她家裡的大變，也是她人生悲劇的伊始。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在那一天的早晨，小區裡突然傳來叫聲，所有人出來後，才發現有住戶的家裡著火了。"
"我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是老林他們家，但是火勢實在是太大了，都已經從窗戶那裡冒了出來了。"
"我們就算再著急也只能等消防員過來了。但是，火勢真的是太大了，即使是消防員來了，也突破不了，只能先在外面將火勢壓下去一些，才能進去。"
"雖然和老林很熟，但是真的，我也不相信他們能在這場大火中能活下來。"
"然後..."
"然後我進去了，"中年男人突然接著說道，"我擔心裡面還有存活下來的人，他們可能還在堅持著，就是等著我們消防員的到來，我不能這麼放棄。"
"所以我不管隊長的勸阻，穿上防火服就進去了，當時的火勢已經沒有我們才來的時候那麼大了。"
"然後我破開門闖了進去，當時雖然火已經小了不少了，但是煙霧阻擋，可見度還是很低。"
"因為一直沒有求救聲，我進去了後摸索著，到了一個側臥裡。"
"接下來就見到了那個小女孩，她躺在她媽媽的身下，儘量地保護著了。"
"但是，我當時卻被嚇了一跳，就算在之後的幾個月裡，我做夢都會夢到這個場景。"
"打開門的時候，我就和那個女人對視了，她瞪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的方向。她——已經死了，我被那個眼神嚇到了，即使在後來的日子裡，我都忘不了那個絕望的眼神，那個已經死去的人發出的眼神。"
"小女孩見了我，一直在自說自話，就像是她媽媽還活著一樣，叫我去救她的媽媽。很滲人。"
"'那你能不能先救我媽媽啊，我可以再等一會兒的。';那個小孩子就是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她真摯的那種眼神，我不敢對她說出你媽媽已經死了的這種事情。"
"所以，我就騙了她一次，'叔叔先救你吧，你比較輕，帶你出去後很快就能回來。';我就是這麼對她說的。"
"我，我真的盡力了，但是我救不了她的媽媽，我只能騙她了，騙她一會兒就能救她媽媽，這樣她才能有求生的慾望，否則我擔心她根本就不想逃出去。"
"然後..."中年男人還沒有說完，卻被人打斷了。
與其說是打斷，不如說是順利地把話語權交給了別人。
"然後，他把她帶了出來，路過了我們身旁。"那個有些胖的大媽此刻也變得正經了起來了，"她的小手就直接拉住了我，叫我去救她的媽媽，說她媽媽沒有死，求求我們去救下她。"
"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連消防員都沒有救出來，我這種沒有經歷過專業訓練的小老百姓怎麼救得了。"
"所以我也就只能等到火滅了才能去看看。然後我們也看到了那個眼神，進門就看到了。"女人皺著眉頭說道。
"她僵硬地還保持著那個支撐起的姿勢，身下留著一片空地，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完全燒壞了。"
"那個眼神很驚悚，讓我很久都難以忘記的那種。然後，我還在一旁看見了老林，老林在一旁躺著，也是死透了，身上焦黑，當時我直接反胃到吐了。"
"他似乎是用手擋住了掉落下來的橫樑，為了保護她們母女倆，自己卻被活活燒死了。"胖女人黯然神傷，儘管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被提起，被每個人細細的回憶，卻還是歷歷在目。
顧致愣在了原地，他們講述的這些細節和他所瞭解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樣了。
但是，他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站著，聽著他們三個回憶著往事。
並不是他不想反駁，而是他認為，他們說的應該才是正確的，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不是他在夢境裡看見的那些事情。
"頭，我們去以前留下來的檔案室裡翻出來了當年的資料。"一個黑衣人小哥突然進入房間裡，朝著方嚴說道。
"拿來，我看一下。"方嚴接過他手裡的檔案袋。
檔案袋有些發黃，看起來就是很老舊的樣子了，邊角還有些焦黑的痕跡。
看見顧致的眼神放在了那塊焦黑的痕跡上，小哥主動說道："十年前的檔案室失火了，規模不大，但是還是丟失了一些檔案，這份幸好儲存下來了，但是後來檔案室換地址了卻沒有登記，這份檔案我們花了很久才翻了出來。"
"哦~"顧致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