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這是個屬於黑暗的年代。
隕石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畸變體在人類最強大熱武器被毀後橫行無忌。
人類的地面王國在廢土中矗立,頑強地守護著人類最後的尊嚴。
畸變種的數量有增無減,仿若永遠殺不乾淨。
沿海地區已經完全不能住人了,百米巨浪瘋狂地拍擊著地面,連大部分畸變種都無法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生存。
但人類是最頑強的種族,因為希望誕生於絕望之中,絕望來於未知,但探索卻是人類的絕技。
2250年,77號發電廠黑箱失竊事件十年後。永夜地區,南非七號營。
天頗陰,風正蕭瑟,月隱人驚。
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少年坐在帆布帳篷前的空地上默默擦拭著自己的步槍。
營地很安靜,用削尖的木樁圍了一圈,圈住裡面的五十多頂帳篷。
空氣中還殘留著酸雨的氣息,在蒼灰的天幕下不時傳來或是沉重或是尖銳的咆哮。少年側耳傾聽,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站起身,把步槍背起,打著哈欠走向圍牆旁的臨時瞭望臺。
瞭望臺上的人影晃了晃,接著直接從五米高的塔頂一躍而下,輕鬆地落在地面。
“小秦,我可等你好久了。話說今天份的藥你拿了嗎?”人影歡快地說道。
“拿了。”然後他在上衣的彈夾袋裡掏了掏,把一小塊半融的巧克力拋給對面的人影。
“吶,我就剩這麼多了。”
“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人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什麼時候你才能把這摳門的習慣給戒掉呀?”
“摳門麼......我......我這叫持家,懂麼,持家!”然後利索地爬上瞭望臺。末了,又歪著頭想了想,叫住正在離開的人影,“墨小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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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潔的心臟瞬間不爭氣地跳了起來,天吶!她在心中瘋狂吶喊,難道這坑爹的鋼鐵直男終於要到在我墨小潔長達三天的攻勢下出現反應了嗎?啊,好激動,好激動啊!
想罷,她矜持地一笑,回眸一看,霎那間風情萬種,猶如春暖花開,天下為之黯然失色......
“......你的槍漏了......”秦子遙嘴角抽搐道。他舉著手電筒,然後靜靜地看著光柱下的女孩獨自演了十秒鐘的內心戲,面部表情之豐富令人歎為觀止......
墨小潔僵住了。
她木木地接過秦子遙拋下的步槍,腦袋直接進入宕機重啟狀態。
看來,讓一個木頭直男瞭解風情,還不如去叫一隻畸變種自殺。
秦子遙沒管下面陷入懷疑人生的姑娘,在塔頂找了個舒服的位子盤膝坐下,圍牆外黑色原野像是一副殘酷猙獰的畫卷在他眼前展開。
唉,不知道今晚又要死幾個人......他在心中漠然地想到,指揮部是公認的冷酷,這從他們願意用這裡一整個營百號人的性命去作為預警就看得出。
或許,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包括墨小潔,都只是一枚地雷,當使命完成的那一刻,就是生命終結之時。
墨小潔的心意他又怎看不出?在隨時喪命的荒原之中能有幸遇見一個年齡相仿的異性,在這個時代本就基本上代表了自己的下半生。但他不能答應。
他不想變得像秦爺爺那樣。
十年前,他偷走了黑箱中的力量。結果,他回家時只看見了妹妹的屍體。那是反抗致死的痕跡。
他隨即用剛到手的力量復仇了,但在熱武器面前,他只有逃亡這一個選擇。
他逃到了地面,在鮮血中度過了十年。
最後在生死存亡之際,他選擇了加入願意收留他的弒神者部隊,再次服下已經服用過的,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五十的弒神者藥劑。
而他活了下來,他的藥劑契合率高達B級。他沒有餓死在壁壘之外,而是成為了一名少校。
至少,他現在在牆內。
外面氣溫越來越低了,而遠方的咆哮聲也越加的急促起來。
秦子遙默默數著,尖銳的叫聲是翼蜥,沉重的咆哮是地龍,鴨子唱小星星似的叫聲是脊索獸的,這些聲音他太熟悉了,好長一段時間下來他都在和這些畸變種戰鬥,磨練出了可怕的第六感。
有點想家。
他無奈地摸了摸鼻子。這個營地幾乎所有人都是自願來的,哪怕知道會隨時喪命於此。
這些弒神者戰士都有著自己的理由,無論是復仇,報酬,還是像秦子遙一樣被逼著來的,他們都沒有選擇去防守相對安全的內陸壁壘,而是來到了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深入敵營。
在永夜之地,像是南非一樣的地方,畸變種就是這片大地的主人,人類?只是他們飽腹的食物罷了。
可是,對於指揮部來說,把部隊駐紮在永夜之地卻是必不可少的一個戰略步驟。
舔了舔略顯乾燥的嘴唇,今晚會平靜嗎?還是會迎來地龍的攻城,就像是無數個日夜前那樣?
沒人能告訴秦子遙。
枕著頭,他側耳聆聽著廢土中的聲響。突然,他直起身來,那是什麼聲音?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可是圍牆附近明明什麼都沒有!
秦子遙的瞳孔瞬間緊縮,飛撲到號角旁,死命地吹響了警報!
拉開槍栓,秦子遙毫不猶豫地對著圍牆外的空氣叩響了扳機,頓時槍聲大作,赤紅色的彈道在空氣中打出了一蓬蓬的血霧!
“啊啊啊啊啊啊!救......”旁邊的瞭望塔爆出了一陣淒厲的慘叫,一個剛剛上去換崗的士兵直接斷成兩截,死之前連槍栓都沒時間拉開!
秦子遙死死扣住扳機,然後驚恐地發現,卡殼了!
我靠,說好的主角位面之子運氣逆天呢?!
秦子遙向後看去,只見營地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許多人已經抽出了長刀和現形的鬼人博鬥了起來。
“我去,鬼人!那幫會隱形的,天殺的混蛋!”哨塔下方,他手底下的一個正在做飯的班組長來不及開啟刀鞘,乾脆揮舞起手上的兩把豬肉刀,嘴裡大喊著,“兒子,你老爹來幫你報仇啦!哈哈哈哈!”
可是他嘴裡噴出的鮮血卻是如此地諷刺。
秦子遙感到頭暈目眩,他想起了妹妹。
想起了那個憤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