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見狀淡淡一笑。
“你會的武功是多,但沒有一門是精通的,博而不精,是武者的忌諱。”他一招手,青霜劍脫離地面,飛到他手上,他一抹劍身,便丟給易天橫,“劍氣我已給你抹掉。”
他轉向小龍女,道:“我和你祖師的事一言難盡,日後再告訴你吧。”
話一說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易天橫接過青霜劍,嘴角忍不住抽搐,心裡暗罵:“牛鼻子王重陽,你把劍氣抹得一乾二淨,是不是成心跟我過不去。”
有劍氣和沒劍氣的青霜劍威力不可相提並論,王重陽此番雖出於好心,卻彷彿捅了一刀在易天橫心頭,讓他心痛到滴血。
王重陽踩著樹頂,彷彿瞬移,多年修煉內功使得他漸漸打破身體的侷限,一個短短的行氣週期,就能穿越一百多米的距離,換氣之後,他接著瞬移般朝懸崖而去。
心裡嘆了口氣。
“人總說,時間能沖淡一切,可為何我對阿英的愧疚卻如酒越陳越濃?”
想著想著,不覺到了懸崖邊上,王重陽寬大的道袍被風吹拂,如仙袂飄揚,對高聳驚險的懸崖全無懼意,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踏上懸崖突出的一塊石頭上,緊接著又轉到百米外的更高處,兩次換氣,便轉到了凌空的一面峭壁上,就是這裡,易天橫和小龍女拐走那只憨傻的小白鹿。
他的腳開始踩一種玄奧的步法,突然間消失了,好比光一照,影子就不見了那麼自然。
易天橫的右手掌又開始滲血。
小龍女心疼,扯下綁頭髮的絲巾,給他包紮,任由烏黑的秀髮散開,披在肩膀上。
“你是不是很恨王重陽?”
“不,我從未見過他,何來的恨意?”小龍女給絲巾打了個結,搖了搖頭,語氣很平淡,“只是礙於門規,不得不出劍罷了。”
“其實你師祖林前輩是王重陽的紅顏知己。”
小龍女挑了挑眉頭。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是下凡的神仙。”易天橫得意一笑。
“討打。”小龍女捏了捏易天橫的耳朵,“快給我說清楚。”
易天橫整理了一下語言,將自己記憶裡的故事慢慢說出來。
“林前輩和王重陽本是青梅竹馬,一個有情一個有義,可惜歷經國破家亡的慘事,王重陽便放下兒女私情,一心一意組建軍隊,企圖推翻金國。”易天橫握著小龍女的手,今日一番,讓兩人距離更進一步了,真是可喜可賀,“你知道那古墓本來就是王重陽建造的軍械庫麼?”
小龍女搖了搖頭。
“後來他兵敗,心灰意冷下出走他方,甘河鎮上遇‘神仙’,便做了全真道士。林前輩痴心不改,最終鬱鬱寡歡而死。”
“難怪師父敵視全真教了......”小龍女恍然,原來王重陽和自己祖師還有這麼一個故事。
易天橫心裡一嘆。如今他和當初的王重陽何其相似,身上都有千萬斤重的擔子,有迫不得已的命運安排,三年一過,他只能丟下小龍女。想到這裡,不免心慌意亂。
小龍女察覺。
易天橫試探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你,你會恨我麼?”
小龍女轉身看著不遠處的熱水潭,那裡水汽繚繞,迷迷濛濛,如仙境。這個清冷的月宮仙子皺了皺眉頭,清純無暇的眼睛有了一絲慌張。
“我不恨。但不要讓我等太久。”
易天橫聞言從背後抱住小龍女,語氣堅定,一字字道:“我喜歡你,此生非你不娶,如果我不得已離開,一定想盡辦法回來找你,相信我!”
金輪法王踱步在驛站的庭院之中。
手上拿著一封加急信,記載著易天橫殺死十五名捕快的事。
易天橫和小龍女自那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任他在河南地界佈下天羅地網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訊息。
他非但不覺得煩躁,反而來了些興趣。世事功名對他來說是過眼雲煙,成敗是非於他亦是比塵埃重不了幾分。忽必烈的囑託,易天橫害死徒孫的那點糟糕事,他其實沒放在心上。
但易天橫和小龍女竟然能逃脫他佈下的天羅地網,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一顆萬事不縈心懷的“清淨心”蕩起了些許波瀾。
金輪法王無容置疑是一代人傑,人傑都有自己的脾性,金輪法王的脾性便是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有足夠的信心,且不容任何人踐踏。現在易天橫和小龍女的失蹤,打破了他一向引以為榮的對局面全方位的掌控,激起了他捍衛自尊的鬥志。
他眼裡有了笑意,似是雄鷹將要撲食獵物時眼裡的殘酷,冰冷森寒。
“達爾巴,你覺得那兩人會躲在什麼地方?”金輪法王看著自己這名大弟子。
達爾巴搖了搖頭,壯實的身軀如同威武的獅子,卻沒有獅子的銳氣。
金輪法王暗中嘆息,自己這個弟子老實歸老實,腦袋卻不怎麼好使,只好看向另一個弟子。
這個人站在達爾巴身旁,身材勻稱,雙手修長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用劍的高手,樣貌很俊,如果不是那對細長到陰狠的雙眼,他應當是個很討女人喜歡的美男子,可現在卻只讓人感到害怕。
達爾巴最多像只大笨象,他卻像雪原上最狡猾狠辣的孤狼。
“霍都,你覺得呢?”
“我蒙古以善於偵察聞名天下,他們能逃過如此密集的情報網,理應是逃入深山老林之中,而且,大概就在殺死縣衙捕快那一帶。”
霍都言簡意賅,分析鞭辟入裡。
金輪法王點頭,贊同霍都的想法。
“那一帶山脈眾多,屬於伏牛山系,一直延伸到洛陽,如果派兵搜查,無異於大海撈針。”霍都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想找他們太難了。”
金輪法王笑了笑。
“其實也不難,他們有張良計,為師有過牆梯。”
霍都挑了挑眉。
“我問你,易天橫是否被宋人當做英雄豪傑?”
“誰能一把火燒退三十萬蒙古軍,誰就是宋人的英雄。”
“如果我廣佈訊息,就說易天橫被困在這裡,你覺得大宋江湖會怎樣?”
“一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最最起碼,郭靖和洪七公就首先忍不住。”
“不錯,他們絕不會對自己的英雄不聞不問,尤其是郭靖這個師父和洪七這個師公。還有一點,另一位英雄周伯通的門派已被剷除,如果這一位英雄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將再無人敢替宋國出頭了。後果之嚴重,容不得他們置之不理。”
“那我們便可以守株待兔,甕中捉鱉,如果易天橫知道此事,說不定會情急下跳出來自投羅網。不過,如果能引來郭靖和洪七兩人,易天橫就不算什麼了。”
金輪法王淡淡一笑,眼睛朝著天上密佈的陰雲看去,一字字道:“這裡有天羅地網,只等獵物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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