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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糾正錯誤

相比起昨夜到黎明的匆匆一瞥,泰爾斯在下午時分所見的的閔迪思廳,顯得更大、更華美,當然,也更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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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是大會客廳、大宴會廳和露天花園,配備著規模不小的後廚與地下室庫存,甚至還有軍備儲藏。

除了能將室外花園盡收眼底的露天陽臺(“出於您的安全考量,我不建議您在一個月內的時間裡出現在陽臺或室外。”——基爾伯特),偌大的二樓有著三個不同功能的大型房間,貴族宴會廳、議事廳、遊戲室以及大大小小的房間。

雖然一樓到二樓的走廊和各個出入口,按照十步一哨的規律,站滿了威嚴的甲冑守衛,面孔藏在覆面頭盔後,每個人都如雕塑般嚇人(“儘管他們是璨星家族私有的終結劍士,但我依然不建議您去捅他們的腹部,小先生。”——基爾伯特),但遠遠看去,閔迪思廳還是清冷空曠得嚇人。

但泰爾斯的起居室和臥室,包括用餐室和上課的書房,卻在三樓。從二樓到三樓僅有一條狹窄的樓梯可以通行,而八個終結劍士全副武裝、全神貫注地二十四小時守衛著這裡,每六小時輪班。至於窗外和廳頂,聽說也有露天站哨的守衛(“有約德爾在,請您不必擔心來自窗外的威脅。”——基爾伯特)。

每一道菜,從椰菜、麵包到牛肉、清水,都是從同樣把守嚴密的後廚和早就配備好的地下儲藏庫裡取出的(“請原諒,我沒法保證它們的新鮮度。”——基爾伯特),從烹飪到送餐,都經過嚴密的祛毒、試毒和驗毒程式。

這還真是,超乎想象的安保措施啊。

看來我比我想象中要重要許多呢。

該說不愧是掌握權力的統治階級麼。

不知道以婭拉的身手,能否溜進來?如果是魔能師呢?

說起這個……

“不,不行,恕我拒絕,小先生。”

泰爾斯抬起頭看向基爾伯特,露出疑惑的神情。

“您的一切,到目前為止都是絕密,”基爾伯特堅決地搖頭:“恕我直言,我們已經封鎖了閔迪思廳,與外界的聯絡僅限幾個可信任的保密人——這種情況下,王室突然派人,前往下城區的幫會裡,尋找三個躲藏的乞兒……無論是查探也好,幫助也罷,對你們雙方都極其不利。”

“幫會對我們而言固然不算什麼,但過分張揚的舉動會提醒我們真正的敵人,予他們以抓住我們弱點的機會——不要小看那些有心人的能力,有一點線索,他們就能抽絲剝繭,找到源頭。”他沉聲道:“想幫助您的舊識的話,至少也要等到……合適的時機。”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皺起眉頭,把最後一口黃油麵包咬緊嘴裡,又甜又膩,他趕緊端起杯子喝一口紅茶。

至少伙食好了許多。

“如果您對下午茶還算滿意的話,”基爾伯特用無可挑剔的禮儀,從手忙腳亂的泰爾斯手裡接過他的茶杯,微微鞠了一躬道:“我們就要開始下午的課程了。”

事實上,基爾伯特維持著不變的笑容,在心裡默唸道:也許我們該從餐桌禮儀開始?

“約德爾呢?他在哪?”

“他是稱職的護衛,自然時刻守在附近。”

泰爾斯忍住下意識地往四周張望的念頭。

知道約德爾在附近之後,他莫名地覺得安心許多。

於是泰爾斯扯了扯胸前緊得他不舒服的領結,在基爾伯特微蹙的眉頭下,跟著後者進入了書房。

“首先,泰爾斯,我昨晚跟約德爾談過。”

基爾伯特看著泰爾斯把自己塞進一張皮椅,好奇地張望著書房四周的裝潢,特別是三面書架上滿滿的藏書。

“你是個特別的孩子,從約德爾的判斷,和我遇到你以來,這短短幾個小時內的相處,我都能看出來。”

來了。

泰爾斯臉上還是一副好奇的樣子,但心裡提起了警惕。

“但這理所應當,星辰的繼承人自然是特別的。”基爾伯特背過雙手,緩步向雕刻著九芒星標誌的書桌走去。

他灰白色的兩鬢此刻顯得肅穆。

“我相信,既然命運把你送回星辰,她就必然有所安排。”

泰爾斯看著這位中年貴族,一言不發。

“我大概瞭解你的過去。在街頭的日子必然不好受。“

“但請你忘記這段曾經的過去。”

基爾伯特從黑色沉香木製的書桌上拿起一本早就準備好的書,轉過身正色道:

“你會有新的身份,新的人生,甚至新的名字,但真正重要的,是你將要面對和擔負的未來。”

基爾伯特炯炯有神的目光射向泰爾斯那雙灰色的瞳孔。

忘記過去。

泰爾斯默唸道。

他看著基爾伯特銳利的雙眼,神色鄭重點點頭。

怎麼可能。

泰爾斯心中哂道。

“我明白了。所以,”泰爾斯斟酌著自己的用字,慢慢開口道:

“現在的我,需要對我自己,對我的過去,知道些什麼?”

基爾伯特表情不變,心裡卻微微地頷首:慌張、恐懼、無助,這些七歲孩子在當下該有的情緒,在這個孩子身上都沒有出現。

有的只是冷靜和慎重,連興奮都很少。

他果然不一般。

是在兄弟會的歷練嗎?約德爾不肯細說,可那個刺客很推崇這孩子的表現,但在下城區的黑幫真的能有這種經歷?

還是說,自遠古帝國傳承而下,近三千年的星辰王脈,果然有不凡之處?

又或者,是他身上的另一半……

想到這裡,基爾伯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但這位稱職的貴族還是微微一躬。

“泰爾斯,尊敬的小先生,請允許我暫且如此稱呼你。”

“你今年7歲,665年7月25日晚,你生於星辰王國王都永星城郊外的曼恩莊園。”基爾伯特不疾不徐地道:

“您的生母是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貴族小姐,生產時因大出血去世。在去世前,她以至明星之名,為你取名泰爾斯。”

泰爾斯眉頭微彎。

“你在璨星家族的秘密看護下,在曼恩莊園長大,我和另一位宮廷女官會時不時地去探望你。”

“在這期間,你一直以曼恩勳爵在外狩獵時,所收養孩子的身份長大,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份。”

“去年12月,曼恩勳爵戰死在西部荒漠邊境,因為沒有繼承人,他的財產和領地被王室收回。與此同時,我將你帶回暮星區的閔迪思廳。”

泰爾斯沉默著,聽完了這一段敘述。

“而在下個月,”基爾伯特捏緊手中的書本,“你將作為國王凱瑟爾五世的私生子,星辰王室正統、璨星家族僅存的唯一血脈後裔,宣稱自己生來即有的權利,被王室、落日神殿、星辰高等議會共同承認為——”

基爾伯特眼中的神色凝重又嚴肅,還有微微的擔憂與哀傷。

“——星辰至高國王的繼承人。”

良久,泰爾斯才微微地呼出一口氣。

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複雜許多呢。

“我知道了,有些地方還不清楚,但我會牢牢記住的,我以前是曼恩莊園的泰爾斯,也是曼恩勳爵的養子。”泰爾斯眼神閃動,搭起雙手。

他的思維在迅速排布,結合已有的情報,從基爾伯特的說辭裡,組合出一個個元素,化成有效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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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爾伯特點點頭,在泰爾斯對面的一張皮椅上坐下來。

“剩餘的部分,我會總結出細節讓您背誦熟悉。”

“目前您的任務就是這個,您也只需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果然,儘管他很尊重我。

但骨子裡還是覺得,對一個七歲小孩沒必要講太多麼。

泰爾斯眼神閃動。

“下面我需要瞭解您的相關基礎——”

正當基爾伯特思考著下一步要為泰爾斯提供什麼課程,是基礎禮儀還是文字語言時,星辰未來的繼承人突兀地開口,打斷了他。

“所以,我們定好了對外的統一說辭,”蜷縮在皮椅裡的泰爾斯把下巴從雙手上抬起,眼神裡閃爍著精光:“那就應是時候,告訴我真相了吧?”

基爾伯特微微一愣。

“比如我生母的身份,以及她的身份為何如此——不可告人。”

“還有星辰王國的艱難現狀,特別是王室繼承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加上國王所處的困境,以及那些明裡和暗中的,我們共同的敵人與盟友?”

“以上這些,也許你該詳細地告訴我,這樣我在接下來的課程裡便不再有疑惑,也更能選擇和偏重所要學習的知識。我想這是對星辰,對你的國王而言最好的選擇。”

話音落下。

中年貴族下巴微張,驚訝地回望著泰爾斯。

約德爾有跟他說過這些麼。

不,不可能。

泰爾斯收起雙手,表情平靜,淡然但堅定地等待著基爾伯特的回答。

在那一瞬間,基爾伯特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凱瑟爾·艾迪·璨星。

那時,凱瑟爾王子眼裡的星辰依舊,溫暖的光芒尚未化為刺骨的北風。

基爾伯特只是略略失神了一瞬,便馬上回過神來,微嘆一口。

不凡的孩子麼。

下一刻起,中年貴族開始真真正正,恭敬而尊重地回答他這位小主人:

“我明白了。”

“我馬上為您解答。”

“為了節省不多的時間,您還有什麼問題,可以一併提出。”

泰爾斯輕輕皺眉。

“很好,”他從舒服但總是不習慣的皮椅上支起身子:“那我就直接點。”

泰爾斯放開大腦裡超凡的思維,拉出所有情報和資訊,像過去整理文獻一樣,將重點歸納出來。

“你說過,那盞血脈燈是十二年前所下的神術,但我明明只有7歲,你們為何從十二年前就開始準備尋找血脈後裔的手段?我想這大概跟我那位不可告人的生母有關,她到底是誰?七年前生下我之後,為何將我留在黑幫的手中?這些問題,可以歸結為‘我自何處來’。”

“還有,凱瑟爾——我的父親明明還在壯年,那星辰王國十二年沒有繼承人的原因是什麼?為何繼承人的所有希望,都落在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身上?我父親對我的態度不對勁,如果不是個人性格問題,那我就必須問:他和我母親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我的身份為何要如此保密?這些問題,大概就是‘我是誰’?”

“最後,我的存在與否,對星辰王國到底意味著什麼?沒有繼承人的星辰會面臨怎樣的問題?哪些人是我們的敵人,哪些人是盟友?聽你們的說法,落日神殿在我的事情裡有重要的作用,他們是什麼情況?如果我的身份被承認,或者僅僅是在王國亮相,將面對什麼境況?作為私生子,我的權利為何?作為繼承人,我到底要繼承什麼?這些問題,總結起來就是‘我要往何處去’。”

“我自何處來,我是誰,我要往何處去。”

“基爾伯特先生,請你為我解答,這三個問題。”

時間好像靜止在了這一刻。

基爾伯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孩。

無來由地,他的心裡冒出詭異和恐懼。

上古的先君,星辰的先王啊。

他在心底裡感嘆道。

這個男孩,就是你們的後裔嗎?

你們的血脈,到底蘊藏著什麼樣的力量啊!

好半晌,中年貴族才從嘴裡冒出來一句話。

“泰爾斯先生,”他有些艱難地吐著氣,組織自己的語言:

“您可真不像一個七歲的孩子。”

泰爾斯頓時意識到自己剛剛表現的不妥。

但他已經騎虎難下了。

也罷,一個通曉世事的神童,怎樣也比一個懵懵懂懂的傀儡好吧?

“這話不止一個人說過,要討好我的話,您可得換個有創意的說法,基爾伯特先生。”為了緩和基爾伯特的表情,泰爾斯難得幽默一回,臉上綻出笑容。

基爾伯特沒有回話,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久久不移。

就在泰爾斯懷疑時間是不是停下來的時候,雕塑般中年的貴族才突然開口,開始解答他的疑惑。

“尊敬的泰爾斯先生,首先,你從哪裡來呢。”

“一切從十二年前開始。”

“660年的3月,那時先王艾迪二世雖然年老,但依舊在位,他的統治悠久而穩固,人稱‘常治之王’。”

“但突然之間,整個星辰王國,因為一場愈演愈烈的叛變,陷入前所未有的動盪中,甚至將整個西大陸都牽連進來。”

“戰爭,災變,饑荒,這就是那一年的主題。”

“許多人將那一年稱為‘血色之年’。”

“在這樣的混亂和血腥中,艾迪王被弒,整個璨星王室幾乎被屠戮一空。”

“所有正統的王室成員裡,唯有他的第五個兒子,35歲的凱瑟爾·璨星王子倖存下來,最終加冕為王。”

“那便是你的父親,凱瑟爾五世,人稱‘鐵腕之王’。”

“等等!”泰爾斯舉起手,打斷了基爾伯特略帶悲痛的陳述。

“璨星家族的血脈幾乎被屠戮一空?”

“誰幹的?”

基爾伯特卻只是眼帶悲哀地看著他。

泰爾斯眯起眼睛。

單單前兩句話,裡面就有問題。

“你說艾迪二世——我的祖父,他的統治悠久而穩固,人稱‘常治之王’?”

“那‘血色之年’的叛亂又是怎麼回事?”

“大治反而帶來了叛亂?這根本不合邏輯。”

泰爾斯看著基爾伯特,但對方只是在手上的書本上拍了一下,微微蹙眉。

灰白頭髮的中年貴族平靜地道:

“血色之年的原因有很多,也很複雜,有些甚至是高層才能看到的絕密。這些您會在之後的課程裡學到,甚至等您成為正式繼承人後,擁有了接觸這些秘密的權力,再來研究也不遲。”

“現在,我只能告訴你,陛下已經把能報的仇都報了。隱患已經基本解決,剩下的仇,不是報不了,就是做不到。”

泰爾斯的眼睛眯了起來。

基本解決?

他有一種預感,十二年前的事件,對於他而言無比重要。

基爾伯特略帶著悲憫和痛苦,繼續他的敘述:

“那一年裡,中部五領遭遇天災而絕收,西南六城叛亂,平叛軍失利譁變,荒骨部落造反,埃克斯特入侵,北線告急,海上封鎖,王都到南部的補給線斷絕,叛軍甚至一度圍困永星城,城裡的貴族還曾經聯合逼宮,一切發生得如此突兀。”

“宮廷裡每一天都傳來壞消息,領地陷落,敵人進犯,軍隊失利,盟友毀約,貴族被殺,慘遭屠戮,人人惶恐不安,祈禱著明天,卻在第二天收到更壞的訊息。”

“城內的百姓衣衫襤褸,在軍隊的彈壓下掙扎求存,不當兵的人根本連糧食都很難領到。伯爵以下的貴族下賤得跟乞丐一樣,曾經的權威如同糞土,再多的金幣也換不到哪怕一個麵包。”

“小偷、搶劫、暴民層出不窮,連軍隊也彈壓不住。而軍隊裡,病死、餓死和戰死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甚至堆得護城河都堵塞發臭了。王都外的國民則更慘,許多人淪落為難民或暴民,隨風飄蕩,無所依靠,野外強盜出沒,罪犯橫行。”

“許多領主在自己的領地裡被吊死,有的官員甚至在政務廳裡被扒皮,人們不拿起武器就活不下去。我聽一個出城報信的騎士說,野外每隔幾步就是成堆的屍體,馬兒連自由地賓士小半刻鐘都不可能,出行的騎士少於五人,難民和暴民們就敢一擁而上。”

“那是獄河般的一年。”

基爾伯特看著窗外,語氣平靜,但泰爾斯聽得出他語意內的淒涼和憤恨。

“璨星王室的不幸,是其中最大的註腳。”

泰爾斯沒有說話。

基爾伯特嘆了一口氣,繼續道:

“國王一日又一日地摸著自己的白髮,坐困愁城,御前會議的燈油幾乎沒有停過,璨星家的每一位王弟和王子都被賦予了任務,或者督戰後勤,或者拉攏貴族,甚至派上前線領軍作戰。”

“直到他們被無情地屠戮一空。“

“先王陛下在王座上被斬首,公主們在睡夢中被勒死,王子妃們在城堡中被燒死,王孫們甚至死在襁褓之中,先王后陛下則——唉。”

“英勇的王長子獨力持劍,不退一步,最終和他的護衛們戰歿在宮門前。王弟約翰公爵最不幸,他在西南戰場上,即將勝利的前一刻,遭遇了來自背後的可恥偷襲。”

“前線的王子們,一位從城堡裡最高的房間被推下,一位在貴族的締約宴會中被毒殺,一位帶兵踏入埃克斯特的重圍,整整三個小時裡無兵無援,全軍覆沒,力戰而亡。凱瑟爾陛下甚至在野外趕路時,‘恰好’遇到了五百人的職業軍隊,而那時只有約德爾在他身旁。”

“那一年的死亡和流血,遍及全國,上至王公貴族,累世豪門,下至騎士商人,平民百姓,都傷亡慘重,那是星辰最不願揭開的一頁歷史。”

泰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我穿越之前,這個國家,經歷了如此可怕的動盪麼?

基爾伯特平復一下呼吸,正色道:

“所以,血色之年的答案,請您日後親自追尋。”

“同時也請您做好準備,血色之年只是冰山一角——星辰的歷史,從來不乏血色。”

泰爾斯點點頭,按下好奇和興奮,把血色之年的疑問編好號碼,塞進心裡。

基爾伯特看著泰爾斯的慎重神色,也微微頷首,轉頭繼續說:

“泰爾斯,有關您的血脈找尋,從此而始。”

“您的父親,如今的凱瑟爾陛下雖然倖存,卻也在那一年裡失去了他所有的親人,包括一雙子女,也就是您的哥哥與姐姐。”

“其中,1歲的盧瑟·璨星在襁褓中橫遭不幸,刺客被當場發現,混亂中,4歲的莉迪亞·璨星被當做人質擄走。”

說到這裡,基爾伯特帶著深意,複雜地看了泰爾斯一眼。

“泰爾斯,孩子,”只聽中年貴族緩緩道:“那盞燈,起初並不是用來尋找你的。”

泰爾斯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

原來如此。

“陛下加冕之後,落日神殿的李希雅大主祭親自施展了神術,能夠尋找到世上任何一個帶著陛下血脈的活物。”

“只是,當我們找到莉迪亞公主時——”

“總之,陛下和璨星家族失去了所有的正統繼承人,就這樣持續了十二年。這十二年間,陛下沒再誕生新的血脈。”

“十二年來,星辰只有至高國王,沒有王子或公主,就連對外的政治聯姻,也是挑選六大豪門的子女。”

“直到有一天,那盞血脈燈重新亮起。”

書房裡沉默了很久。

泰爾斯心裡浮現昨夜的一幕。

他必須要確認一件事。

“陛下大概在執政後的第五或第六年——”

於是,當基爾伯特繼續時,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中年貴族。

“——王室被如此計劃周全地屠戮,”泰爾斯輕輕地道:“最直接的兇手是誰?”

基爾伯特眼睛一閉,沉默半刻,但還是開口道:

“是薩里頓家,還有‘詭影之盾’。”

泰爾斯在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一個是在黑夜裡傳承千年的刺客家族,另一個是黑暗中橫行數百年的刺客組織。”

“他們與背後的黑手們,聯手策劃了名為‘星墜’的謀逆行動——這是王國秘科事後的調查。”

“先王艾迪二世的兩名秘密護衛被有心人引開,精銳的王室衛隊由於先王的仁慈,隨王長子一起被派出,以彈壓突然聚攏在宮殿前的暴民。雖然守在先王身側的四十名城防隊士兵都是凡級到超階的好手,可以從宮門排到後殿,但那個傳奇刺客一路殺來,他們卻連半刻鐘都抵擋不住——先王就這樣,被洛爾丹·薩里頓割下了首級。”

是啊,泰爾斯默默地想:我親眼見過,那種一往無前,不可抵擋的刀法。

“凱瑟爾陛下的幾位兄長,包括王長子殿下,都被詭影之盾的殺手用不同的方法、計謀刺殺。而陛下的一雙子女留在宮廷中,則和幾位王子妃與長公主一道,死於巴安奈特·薩里頓的手中。”

巴安奈特,真耳熟。

泰爾斯從鼻子裡吐出一口氣,是婭拉所說的那個“陌生人”呢。

他強忍著去摸取JC匕首的衝動,也強忍著馬上回房詢問約德爾的衝動。

“請繼續吧。”泰爾斯馬上扭轉情緒,點點頭道:“請說說我的部分。”

基爾伯特整了整因情緒激動而稍有錯位的領結,繼續道:

“您的生母,我略有所知。據您的父親,尊敬的凱瑟爾陛下所言,她的名字應該是瑟蘭捷拉娜(TherrenGirana),至於姓氏——陛下沒有談起她的出身,大概不是貴族。從這個名字來看,我甚至懷疑她是外國人。”

“但僅此而已,連她年紀如何,是什麼時候遇到陛下的,現在是否在生,我也不得而知。”

泰爾斯皺起了眉頭。

“我至少是在七年前就被送到黑街兄弟會手裡的,”泰爾斯低下頭,沉吟道,“也就是說,在665年,我的生母遇到了國王,你能不能——”

但基爾伯特此時卻搖搖頭。

“一直以來,陛下都有過許多或明或暗的情人,有短至一兩月,也有長達十年的,她們的具體情況,恐怕只有貼身跟隨陛下的約德爾才知曉。”

“但她們都一無所出?”泰爾斯懷疑地問道:“只有我那未見面的的母親,恰好生下了我?然後在我的血液滴落地面時,被血脈燈發現?這難道不是太可疑了點嗎?”

“我的父親——國王陛下也對他的私生子不冷不熱,看上去也沒有要跟我討論我母親的樣子,你確定我真的是他們的孩子?”

基爾伯特皺起眉頭。

“我既不方便,也無法置喙陛下的行為。”

“至於您的母親,只能說這是命運的安排,”中年貴族略有不適地道:“還有,我不得不提醒您,剛剛那種想法,對您日後的身份很不利,還請您不要再提起。”

基爾伯特的眼神非常嚴厲,讓皮椅上的泰爾斯也不禁往後一縮。

“畢竟,落日女神神力下的血脈燈不會錯,而陛下也堅持那位——瑟蘭捷拉娜女士,就是您的生母。”

“所以請您牢記這一點,然後把它埋藏進心裡。也許有朝一日,陛下會為您解答這個疑惑。”

腦海裡閃過凱瑟爾五世冷若冰霜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泰爾斯轉過一個方向,翻了一個白眼。

“以上,就是您自何處來,以及您是誰的問題解答。”

基爾伯特臉色嚴肅地道。

“那麼,關於您要往何處去——”

就在此時,書房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無聲無息地落在他們的面前!

基爾伯特臉色一變,在一瞬間迅捷起身,從腳邊踢起一根手杖!

等手杖被他抓在手裡的時候,中年的貴族已經死死地擋在泰爾斯的面前。

泰爾斯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溫文儒雅的中年貴族,手上的功夫竟然絲毫不差!

但中年貴族隨即呼出一口氣,跟泰爾斯一起放鬆下來。

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全身覆蓋著黑色的兜帽和緊身衣,臉上是一個暗紫色的面具。

“隱蔽。”

至高國王陛下的秘密護衛,約德爾·加圖用他嘶啞的嗓音短促地道。

“有人正在高速接近這裡,二十個!”

在那一刻,泰爾斯腦海裡閃過基爾伯特剛剛的話:

星辰的歷史,從來不乏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