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雷雷……雷因，你看看……看那個……”瓦季姆滿臉呆滯地指著窗外，巨大的恐懼在他心中炸開，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膽小了？蛇型種估計都要爬到咱們船上了，還能有什麼東西更恐怖的？”克魯埃滿臉不屑地道，他順著瓦季姆所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卻猛地一變，可以看出他在盡力掩飾心中那抹恐慌。
透過寒霧能夠勉強看清海德拉的輪廓，那樣子有點像條狗，但卻長著許多蛇腦袋，它的每一個頭顱都在向外噴吐著寒氣，氣溫已經下降至零下四十度，結冰範圍還在擴大。
“怪物，真的怪物……為什麼這東西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幸虧我他媽的前面沒有出去，不然現在可能都被它當大便拉出來了。你們說那玩意會不會發現我們了？我怎麼感覺它一直在看我們啊……”瓦季姆四處張望著，似乎是想找一條縫躲起來不讓海德拉看到。
“它那麼多腦袋，看……看看到我們也正……正正常吧。”克魯埃搓著手，含糊不清地道。
“你這傻大個怎麼也結……結結巴起起來了？這……這可不像你……你你啊……”瓦季姆學著克魯埃的說話方式嘲諷道，他是個接受能力很強的人，前後不過幾秒，他已經接受了海德拉就在旁邊的事實，甚至還有閒工夫去調侃克魯埃。
“你你……你還說！咱們都要死了你還有這個心情說屁話！”克魯埃扯住瓦季姆的領口，揮起拳頭想要打他的腦袋。
“死之前不多說點死後說給鬼聽嗎？”瓦季姆直愣愣地盯著克魯埃，也不掙扎。
其實瓦季姆並不是有意要去克魯埃。只是他這人腦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避諱，也不會考慮後果。
“喂，咱們逃吧。”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雷因忽然說話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擺弄手裡的對講機，眼神卻又飄忽不定，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瓦季姆和克魯埃都是一愣，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放鬆了。
“雷因，你是發燒了嗎？看樣子還燒的不輕啊，咋腦子都不好使了呢？”瓦季姆爬起來，想要去摸雷因的額頭，他覺得雷因的腦袋絕對燒的像個大火爐，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胡話呢？
“我沒在開玩笑。”雷因一把拍掉瓦季姆伸過來的手，“呆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蛇型種在冰面上爬行的聲音你們難道沒聽到嗎？更不用說信標塔邊上還有海德拉這種怪物！”
“海德拉……你怎麼知道那個大怪物叫海德拉？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喂喂喂，雷因，難不成在這種時候你還能想出辦法？”瓦季姆把臉湊到雷因面前，反駁道:“你難道覺得逃出去我們就有生路了？別做夢了老兄！外面的溫度又降了，要不是駕駛艙裡暖氣沒斷，現在我們的屍體估計都要僵了，你真就打算出去自尋死路？”
克魯埃一隻手託著下巴，並沒有說什麼，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同意了瓦季姆的話，畢竟雷因的建議怎麼看都不切實際，要是外面只有零下十幾度，靠他們穿的這些保暖衣服還勉強能堅持，但在海德拉出現後，氣溫下降到了零下三四十度，每多呆上一秒鐘身體都會損失大量的熱量，一分鐘都很難堅持下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艾莉潔一樣，啟用神血後能硬抗零下幾十度的超低溫。
“我說過要就這樣出去了嗎？當然還是要做一點準備的。”雷因推開了靠背椅，在操作檯下方的機櫃裡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瓦季姆探頭看了看漆黑的機櫃內部，除了一些發紅光的電纜指示燈，他就看不見更多了。
“找瓦斯罐，之前焊這個操作檯的時候還剩下了不少，工人們懶得帶走，於是就丟在這下面了，數量可能還不少，噴槍在裡面應該也能找到。”雷因邊說邊從裡面扯出一大捆銅線，然後他又翻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斷了一隻手棉絮外露的毛絨玩偶，雷因覺得是那個整天在上衣口袋裡塞著一隻小熊的工人落在這的，他的兒子在一次意外中死了，從此他的神經就出了一些問題，一直把兒子生前最喜歡的玩偶隨身攜帶著，那就是他最後的精神寄託了，也不知道這裡怎麼會跑出一隻來。
雷因又翻出來一本德語翻譯的聖經，因為看不懂，他就直接拋到了一旁，甚至他還找到了一個已經被喝完的牛奶盒，“哦我操，億思產的牛奶，特羅恩上會喝這玩意的只有老爸了，他居然把這下面當成垃圾箱了……”
億思是為瑞德拉斯特供乳製品的廠商，在整個俄羅斯也小有名氣，但並不是什麼好名聲，因為億思的牛奶中摻入了某種特殊的添加劑，好像是某種發酵過的菌類，味道難喝像變質了不說，還價格昂貴，一盒牛奶摺合下來要十美元，當然就沒什麼人願意購買了。
齊格爾博士是個例外，他似乎就好這口，一天兩瓶億思打底，有的時候甚至能幾天光喝這玩意不吃正餐，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正如億思廣告詞所說的:只為獨特之人。一般人還真是欣賞不來這種“美味”。
“找到了！居然還剩下這麼多！”雷因有些驚喜地道，他先是取出一個藍色的金屬罐晃了晃，然後放在地上，這是一罐家用瓦斯，裡面填充著高純度甲烷氣體，藉助噴槍可以持續燃燒超過一個小時。
緊接著他又重新爬進機櫃裡，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過後，雷因摟著十幾個瓦斯罐退了出來，他擦擦額頭的汗，計算著收穫:“總共有十七個瓦斯罐！還有五個噴槍。”
安裝著噴槍的瓦斯罐都是使用過的，裡面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氣，也就是說只有十二罐瓦斯是完好無損的，他又從背後搬出一臺黑色的爐子，這臺爐子側面有一個圓柱形空腔，是用來裝瓦斯罐的。
“這是一臺完好的卡式爐，如果你們嫌噴槍麻煩可以用它來取暖，效果保證好！”
瓦季姆和克魯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由瓦季姆發言：“雷因，你聽我說，就算燃料的問題解決了，我們不會被凍死，但最大的問題是怎麼離開啊，不只是蛇型種，還有你說的那個海德拉，有這些東西在，我們怎麼走得了呢？我們已經被冰層包圍了，特羅恩沒有大型破冰船，小型船隻都接近不了這裡，除非他們派蘇-27來救我們，但那可能嗎？”
“你就這麼肯定蘇-27不可能來？”雷因不太明白瓦季姆為什麼能如此確定特羅恩不會對他們實施救援。
“雷因，你的腦子什麼時候也這麼不靈光了？你可是被稱作特羅恩的第一天才啊！這個世界上估計都沒有幾個人頭腦比你好使了。”瓦季姆滿臉惋惜，“且不說蘇-27怎麼在冰面上降落，這裡現在可是聚集了幾百頭蛇型種，還有一頭更恐怖的海德拉，我們甚至不知道海德拉為什麼會出現，難道是想毀了信標塔？可它又遲遲沒有動作，我覺得它直接去襲擊特羅恩都比跟咱們在這耗著強。”
“但教授他們才不會管這些呢，這明明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把蛇型種連帶著海德拉一起消滅，他們可能會動用大範圍殺傷武器吧？到時候咱們又怎麼會活得下去呢？”瓦季姆雖然是個沒心沒肺的話癆，但他不但不傻，相反的還比普通人要聰明上一丟丟，勉強能夠得上天才這個詞，他最擅長的就是推理。
“相信我，好嗎？我會讓你們一個不少地回去。”雷因整了整衣領。
“我不相信你。”瓦季姆搖搖頭。
“以特羅恩第一天才的名義發誓。”雷因無奈。
“成交！大天才，如果你的辦法真有實現希望的話，那誰又想坐以待斃呢？在我心裡其實這已經是個死局了，可能是我的腦子不太夠用，但看在你這麼有信心的份上，就陪你玩上一把！”
克魯埃微微點頭，表示認可他們倆的打算，他一直很懶，懶到不想去做決定，習慣按部就班的生活。
……
“諾魯號已經廢了，我們需要其他逃生工具。”雷因取出一張白紙，用鉛筆在上面畫著。
“這裡是我們的大概位置，距離信標塔兩百一十米多點。”雷因用一個醒目的圓圈來表示信標塔，又畫了一個菱形代表諾魯號。
“但冰面範圍超過三百二十米，諾魯號破開的水道絕對已經重新結上冰了，我們沒有能夠在冰面上快速移動的交通工具。”瓦季姆丟擲一個難題。
“就用快艇吧，雖然它已經插進冰裡面了，但應該還能開，用噴槍很快就能把它從冰里弄出來。”隔著駕駛艙的玻璃，雷因指了指半截插在冰面上的快艇道，快艇在諾魯號卡住的時候就飛了出去，估計得隔了有幾十米遠。
“但問題是我們有了快艇也沒法走啊！這不是雪橇，也沒有馴鹿來拉。”瓦季姆有點崩潰，為什麼雷因就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呢？
“你們只管把快艇弄出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雷因聳聳肩，神秘地一笑。
“你的腦子裡又在想些什麼不切實際的東西……”瓦季姆話說一半，諾魯號船身猛地顫了一下，似乎是從船尾傳來的震感。
“這幫東西終於追上來了啊……我還得感謝一下海德拉幫我們拖延了一些時間。”雷因看了看左手的腕錶，和他估計的差不多，蛇型種的速度優勢在水中，它們光滑的體表在冰面上則顯得有些舉步維艱，幾乎零摩擦導致蛇型種只能用爪子像登山鎬一樣嵌進冰層，然後挪動身體，這速度怎麼想也快不起來。
“沒時間廢話了，趕緊的，去把快艇清理出來，我還你們一條逃生通道！”雷因催促著兩人，“我自己留一把噴槍和兩罐瓦斯就夠了，剩下的東西你們都拿去，半小時之內蛇型種是不會對你們造成威脅的，不過我覺得十分鐘就已經足夠你們搞定。”
“那你呢？”瓦季姆在逃生艙口問。
“我要延緩它們的前進，不然怎麼替你們爭取時間呢？而且咱們的生路也需要依靠這艘船啊……”雷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轉回操作臺前。
“爭分奪秒的時刻到了。”
……
“艾莉潔不聽我們的命令，她執意要去救雷因他們，這該怎麼辦？教授。”齊格爾博士聽著艾莉潔的回應，在心裡不住地嘆氣。
“就算是騎士長都不一定能對付的海德拉，她居然想一個人去，這孩子真是瘋了！”奧古斯特鐵青著臉，他能理解艾莉潔的舉動，因為他又何嘗不想救出雷因等人呢？但艾莉潔這麼魯莽的行為無異於去送死！她分明可以獨自逃脫的，卻選擇了一條看不到希望的路。
“延緩導彈群發射時間，讓蘇-27原地待命，再勸勸她——如果她會回心轉意的話。”
“是！”
……
流星導彈群的發射程式被暫停了，十架發射器，共二十枚流星導彈被重新設定了保險。
這樣一枚流星導彈全長7.3米，搭載了200千克的半穿甲高爆戰鬥部，爆炸的有效殺傷半徑超過50米，超級蛇型種也不可能在它的爆炸中存活。
已經在起飛跑道上預備的蘇27被告知暫停任務，機師們雖然不解，但也立即停止起飛，在原地待命。
“艾莉潔？艾莉潔你聽得到嗎？”雷因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鍵，試圖和艾莉潔取得聯系，他也不知道艾莉潔在哪裡，說不定已經在往特羅恩趕的路上了，但如果不知道艾莉潔此刻是否安全的話，他會坐立不安的。
特羅恩本身就是巨大的基站，它擁有一個經過加密的特殊頻段，接入這個頻段後，距離特羅恩100公里內的任意對講機都可以實現通話。
十數秒過去了，對講機的那頭一片寂靜，越來越多的蛇型種攀上了諾魯號，它們在尋找著獵物，船尾的金屬構架已經無法支撐眾多蛇型種的壓力，開始扭曲變形，在破開冰面後，諾魯號的前半截船身本就是懸空的，而後半截則漂浮在水面上，再有了蛇型種對船尾加壓，此時船身就像是蹺蹺板一樣，船首高高向上翹起，船尾甚至有一半沒入了水中。
但蹺蹺板最重要的部分便是支點，因為支點需要撐起全部的重量，而已經千瘡百孔的船底根本無法承受，再這樣下去諾魯號絕對會從中間斷作兩截，而後船尾徹底沉入水中，船首則落在冰面上。
“艾莉潔艾莉潔，你究竟在哪裡啊……”雷因雖然心急如焚，但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給他猶豫了，他取出了代表身份的磁卡，撥出的熱氣朦朧了駕駛艙前玻璃，遠處瓦季姆和克魯埃忙碌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他咧了咧嘴，將磁卡插在操作檯右側的卡槽內，一連串指示燈在操作臺上閃過，駕駛艙的燈光突然變成了瘮人的紅色，伴隨有刺耳的警報聲在廣播內響起，就算是在數百米外的艾莉潔也聽得一清二楚。
位於儀表盤中間的金屬板被彈開，血紅色的拉桿緩慢升起，拉桿上方還刻著三個警示標誌。
“自毀程式指令輸入……”雷因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著，彈出的一個個對話方塊空格被他填滿密令，他的腦海沒有比此刻更清晰的時候。
諾魯號上所搭載的水雷投放裝置其實也是它的自毀裝置，指令由齊格爾博士親自設定，這個世界上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
隨著最後一個回車鍵被他敲下，血紅拉桿在他手中緩慢向下移動，直到完全嵌入底部的缺口。
“自毀倒計時還有二十秒，剩下的就看運氣吧。”雷因喘著氣在心中說，他抽出了掛在牆上的安全錘，猛地砸向面前的玻璃，蛛網般的裂紋在玻璃表面迅速蔓延。“雷因，這種時候就別害怕了吧？你這個廢物！”
瓦季姆和克魯埃一直都在注意著這裡，雷因砸玻璃的舉動也被他們所捕捉到。
“小心！蛇型種！”瓦季姆張大了嘴，他看到在駕駛艙的正上方就趴著一頭蛇型種，和雷因只隔了一層鋼板，它正打算用銳利的爪子將駕駛艙的頂給撕開。
“快趴下！”倒是雷因扯著嗓子對他們大吼，絲毫不在意已經將駕駛艙包圍的蛇型種。
雷因後方的艙門已經被蛇型種的爪子穿透了，它試圖將金屬門給撕扯下來。透過右側的小視窗，雷因能看到另一頭蛇型種的眼睛，他和蛇型種對視了兩秒鐘，忽的就笑了。“想抓住我嗎？抱歉，已經沒機會了，再見，混蛋們……”
……
“轟隆隆！”
自毀程序執行成功，諾魯號的水雷艙被引爆了，這次爆炸的威力不亞於一枚導彈，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所有尚在諾魯號上的蛇型種都被焚燒殆盡，強烈的震波席捲開來，驅散了冰面上彌散的寒霧，無數燃著烈焰的殘骸被爆炸拋飛到空中，又如隕石般落下，在冰面上砸出一個個大坑，揚起如粉末狀的細冰。
爆炸瞬間所產生的高熱將諾魯號下方的冰層徹底融化，周圍的冰面也被削平了近一米，更重要的是爆炸的衝擊力使得冰層開裂，完整的冰層是以信標塔為中心的一個圓形，而這次爆炸就像是切披薩一樣讓它缺了一大塊口子，原本諾魯號後方的冰面上依舊有很多蛇型種，爬上諾魯號的只是最早到達的一部分，但這塊冰面就是被分離的那塊“披薩”，由於爆炸而被迫脫離了主體成為浮冰，甚至還被推得向反方向漂去，那些蛇型種隨著浮冰一起遠離信標區，想要威脅瓦季姆和克魯埃就更加不可能了。
瓦季姆整個人都要埋進碎冰裡面了，他渾身都凍僵了，此時正靠著卡式爐的純藍色火焰來恢復一些知覺，克魯埃身體素質比他好得多，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因為水雷艙原本就是半浸沒在水裡面的，爆炸產生的衝擊力有一部分被水給吸收了，另一部分又被諾魯號船體還有那附近的冰層給稀釋了，原本理論上殺傷半徑應該有個五十米的，但那是在空曠地形沒有障礙物阻擋的情況下，有諾魯號這個裡三層外三層的鐵殼子罩在外面，爆炸威力想太大都難，諾魯號附近二十米一片狼藉，能夠看出這裡剛才經歷了一次十分慘烈的爆炸，水面還漂浮著黑色的廢液，正咕嘟咕嘟冒著泡，冰上都有焦黑的痕跡，而二十米開外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瓦季姆他們只離諾魯號四十米遠，除了覺得聲音有點響快要把耳朵震聾了之外，衝擊波傳到他們這裡其實已經沒多少了，瓦季姆穩不住身形摔了一跤，而克魯埃只是感覺有些胸悶。
“你說，他還活著嗎？”克魯埃心不在焉地關閉噴槍，坐到卡式爐旁邊烤著火，他們倆已經把這艘快艇從冰裡面清理出來了，但誰都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雷因確實解決了他們的所有麻煩，爆炸為他們在冰面上開闢出了寬闊的水道，只要將快艇弄進水裡，他們就可以求得生路，還順帶送了那些蛇型種一程，不過更多的蛇型種被浮冰帶走了，這倒是一個不小的隱患，還有海德拉，明明這裡鬧出這麼大動靜，他們都見不到海德拉有什麼動作，感覺那道陰影就像是一座不會動的雕像。
“如果呆在裡面的是你，你覺得現在能活嗎？”瓦季姆對他翻個白眼，整個人蔫了吧唧的，像是渾身骨頭都被抽走了一樣。
“……”克魯埃沒回話，他站起來，抓了一把粉末狀的冰朝半空揚起，雪樣的細冰落在瓦季姆的頭髮和衣服上。
“你這是在送他走嗎？”瓦季姆拍掉頭發上的冰，深吸了一口氣，極冷的空氣刺激著他的鼻腔和氣管。“我覺得咱們今天做的決定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你繼續說，我不懂該說些什麼。”克魯埃看著遠處雲中透出的那縷光發呆。
“我們早該坐快艇逃的，而不是想著把蛇型種引到這鬼地方來，殺死它們對我們究竟有什麼好處啊？”瓦季姆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吊了秤砣般沉重。
“很自私對嗎？”瓦季姆瞥了克魯埃一眼，陰惻惻地笑了笑，“我一直都是這樣自私的人啊，什麼狗屁神血者的榮耀，在我面前一文不值！以前我可能還覺得有點使命感，現在？現在老子算明白了，那幫人完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天到晚給我們灌輸著“犧牲也沒什麼的只要盡到義務就好”這種傻逼觀念，他媽的我們就是被培養出來的活體戰爭機器吧？”
克魯埃依舊盯著遠方出神，一副我啥都沒看見也啥都沒聽見的樣子。
在惡狠狠地罵完特羅恩之後，瓦季姆抱住了膝蓋，他的眼眶已經有些紅了，“雷因是我在特羅恩最好的朋友了，該死……這傢伙居然這麼快就……”
“所以說現在我還不能死啊……”虛弱的聲音從快艇的另一側傳來，瓦季姆嚇得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那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雷因！是雷因！你居然還活著！克魯埃，快來！”瓦季姆激動地跳了起來。
於是兩人手忙腳亂地把躺在地上的雷因給架到了卡式爐邊上。
“衝你這句話我都不能死，你剛剛的樣子就像是殺人犯發現自己殺的人不但沒死還帶著警察把他抓了時的模樣。”雷因把手放在火焰上烤了好一會，才覺得血液重新回到了十指內，“還好沒凍傷，不然這兩隻手都不能要了。”
“我說，你是咋活下來的，那種大爆炸欸！咱們的船都給炸成廢鐵了，我感覺給我十條命都得死得透透的。”瓦季姆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雷因。
“馬馬虎虎吧……”雷因往手上哈了一口熱氣，模稜兩可地說道。
“唉雷因你就說嘛！你不說我能鬱悶死的！”瓦季姆急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來回晃著雷因的手臂。
“別鬧了你們兩個。”快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倩影，她甩了甩金色長髮，那對水藍眸子望著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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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潔？！”
……
又咕咕咕了好久，聖誕快樂，那就寫得美滿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