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到了。”
司機看了看外面的環境，高大的重疊網路交通也連線著高大的樓房，整個立體城市就像螞蟻窩內那樣的複雜迷宮，當然，相比螞蟻巢穴，人類的生存空間目前還達不到那種複雜錯綜的程度，但是之於以往的人類城市，這種立體結構已經先進了不少。
“謝謝了。”
劉燁星下車後，直接往這第三層道路與眼前的立夏醫院的連線道路走去，從這裡過去，能直接到立夏醫院的第十五層，這條道路是架在半空中的大橋，能容納十來個人並排行走，劉燁星很快進入了醫院這一層的大堂，整座醫院由五座大廈構成，而大的進出口只有兩個方向，這兩個方位在重疊網路交通裡上上下下都有通道，而醫院除了地面其他方位則沒有這樣的進出口。
隔音效果，這就是進出口的設計因素之一，這五棟兩百米高的大廈採用了多種隔音材料構成，外面的不斷在高低層面移動的車輛很難吵嚷到需要安靜的病人，除非是什麼大爆炸，不然都沒有多大影響。
劉燁星在醫院裡穿行，在這醫院多多少少的路人裡沒有幾個劉燁星認識的面孔，顧念念所在的位置劉燁星十分清楚，他直接在醫療大廈與醫療大廈間的天橋上穿行，在快到顧念念的病房時，劉燁星被同樣趕往那裡的一位中年醫生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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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燁星認識他，他是顧念念的主治醫生蔡文通。
“小劉啊，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蔡文通神情有些緊張。
“你說吧，醫生。怎麼了？”
“顧念念的病情惡化了，加上她除了淋巴癌以外還有白血病，情況很不樂觀，以我們現有的醫療技術，並不能完全治療好她，在她身上的惡性腫瘤可以透過切除區域性器官來增加生存時間，但是，她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該死的，為什麼會這樣！”
“全世界依然對克隆技術進行著該死的封鎖，禁止克隆人體實驗，不然的話，發展起來的克隆技術可以做到只克隆部分人體器官，替換人類身體壞掉的零件，人類將再也不會有殘疾。如果能利用克隆技術，顧念念就絕不會死，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相關的克隆技術我已經在這座城市最先進的醫用手術模擬計算機上完成了實驗模擬，但是不能真實用在人體上，這是違法的，全世界都規定了，把克隆技術用在人類身上是死刑！”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可能有吧，如果真要有，那就是奇蹟！”
“醫生，別把這事告訴她，我不想她絕望。”
“噢，可以的。但是，你真不打算讓她知道嗎？”
“我不想她絕望。”
劉燁星語氣沉重地說。
他徑直往顧念念的病房趕過去，來到病房門口，他站住了腳步，低著頭的他似乎在想很複雜的事情，這點從他緊鎖的眉頭就能看出來。他頓了頓，還是推開了那咖啡色的兩葉大門，對他來說，這大門背後如同絕望之海，而這絕望之海中間，有一座孤島，那女孩兒無助地倒在孤島上，天空是看不見邊緣的讓人惆悵的烏雲，雷電像正在叫罵的潑婦那樣吵鬧，颶風在大海上肆虐，推動巨浪擊打在那脆弱的孤島邊，然後碎成無數水花，劉燁星看見了——整個世界都企圖著要傷害她。
他不能不去，他想道。
這是他邁出腳步的原因。
隔著巨大的透明玻璃，能看見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顧念念，這面巨大的玻璃牆彷彿有一個宇宙那麼深厚，把他和顧念念分離在遙遠的兩個世界，讓他永遠抵達不了那個女孩兒的身邊。好在在現實中這面玻璃並沒有那麼令人絕望，它只是讓兩人無法近距離接觸罷了，顧念念所在的是隔離病房，這是一個無菌室，防止因為顧念念身體免疫系統衰弱而讓病菌有機可乘。
“念念，我來看你了。”
劉燁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就算是多餘的話也好，他希望和她說說話。
這玻璃牆並不隔音。
“星仔，你能進來嗎？”顧念念以懇求的目光看著劉燁星。
玻璃門就在旁邊，劉燁星可以在計算機鎖上輸入他早就知道的密碼然後走進去，但是他有點遲疑，因為這並不是被允許的。
“你進去吧。”蔡文通醫生走到了這裡對劉燁星說。
劉燁星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其實他覺得稍微有點不妥，如果他身上不乾淨把病菌帶進去了，那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平時醫生護士進入隔離病房都是要穿防護服的，就是怕自己把病菌帶進去，雖然他們衛生方面處理得很恰當，但是防範於未然總是好的。
他輸入密碼後，推門而入。習慣性地把門關上，他直接走到了顧念念的身邊，這個女孩兒臉色的蒼白讓劉燁星心裡很揪，為什麼病魔一定要找上她這樣可愛的人，劉燁星常常為此感到惋惜。
顧念念挪了挪位置，伸手示意劉燁星坐在床邊，窗外的天氣變得糟糕了，黑壓壓的一片，就像劉燁星內心的真實寫照。她說：“星仔，我自己的身體我感覺得到，雖然此時此刻沒什麼大礙，但我知道，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為什麼說這個？相信我，念念，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現在的科技很厲害，不要說喪氣話啊。”劉燁星忍住心裡的難受，裝作在和她談論正經事一樣。
“在你來的十幾分鍾前，護士姐姐給我說，我身體裡的腫瘤擴散了，以前她見過別人出現過這種情況，必須要切除身體一些部位才能減緩病情。”
“這……”劉燁星恨死那個護士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竟然給顧念念說這樣的事情，真是可恨。他希望顧念念能樂觀！
“然後我問了孟醫生詳細情況，然後孟醫生告訴我，腫瘤擴散這件事很嚴重，我必須切除胸部……”說到後面，顧念念的聲音小得像蚊子的低鳴。
劉燁星感覺自己彷彿落入了冰窟，靈魂打著寒戰。她一定很難受吧，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一定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劉燁星不想她難過。
“怎麼辦……星仔……我不想那樣……”顧念念低頭捂著臉，她好像哭了。
“會沒事的……”劉燁星輕聲道，他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我希望自己完整……我不想做切除手術……我真的不想……”她呢喃著，忽然抬起臉龐，眼角有沒抹乾淨的淚痕，“星仔，你會不會覺得我特自私……”
“不會的，”劉燁星希望能笑一笑，用樂觀帶動她樂觀，可他發現他做不到，然後用一種像安慰小孩子的語氣說：“不做手術，不做手術，沒事的，”他把手放在顧念念的肩膀上，儘可能地溫柔，“念念，我知道你很要強，但是，這回，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依賴我一次。”
顧念念依偎在了他的懷裡。這個真實內心麻木不仁的年輕人腦子裡有什麼想法呢，沒多少想法，僅有的念頭就是一定要找到辦法治好她的病。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情侶，或許顧念念也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能更進一步，但是這個男孩卻絲毫沒有想過那些方面的事情。
他愛她，也不愛她。
在安撫好顧念念離開醫院後，劉燁星心裡多少是有些煩躁的，該去哪裡？哪裡有辦法？偌大的混亂之城迪亞邦多里，立夏醫院的醫治能力排的上前三，如果立夏醫院都難辦，其他的醫院也好不到哪裡去。迪亞邦多的統治者是這裡的最大組織萬蛇幫的boss，迪亞邦多法律的制定，很大一部分和他離不開關係，如果能搞定他，就可以用更為先進而被禁止的治療手段了吧？萬不得已的情況，就只能讓蔡文通用克隆技術在背地裡治療了。
去找迪亞邦多統治者。
劉燁星定下了目標。
他快步地走，穿過醫院周邊的林蔭小道，風呼呼的吹，似乎要下大雨了。那裡站著一個金色頭髮的女孩兒，她似乎早就在這裡等著了，劉燁星一走到她跟前她就叫住了劉燁星。
在劉燁星的記憶裡不存在這樣的女孩，她的金色頭髮像瀑布一樣從頭頂傾瀉而下，在她那美麗而光潔的面容上，劉燁星找不到一點瑕疵，似乎這人是捏造出來的一樣，完美無缺。她那能讓人內心融化的感性音色裡帶著淡淡的冰冷和憂傷，她說：“我希望你能幫助我，這個世界，就只有你能幫助我了。”
“我們認識嗎？”
“不，不認識。我想，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麼，再見。”劉燁星直接從她身邊經過，絲毫沒有多談的意思。
“等一等！”
“還有事麼？”劉燁星回頭。
“我是露婭，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天使，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我還是來自無盡深淵的惡魔呢！”劉燁星認為她在胡言亂語，天使？小孩子聽的童話故事裡的東西罷了。
嘩啦！
一對碩大的潔白的羽翼突然在女孩身後張開，在那之前她背後什麼都沒有，和一個在路邊行走的路人沒有任何大的區別，可能最大的區別就是過於驚豔了吧。
劉燁星本來還帶著些調侃韻味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嚴肅，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怪物，比如血魔就是其中的一種，而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物。他們隱藏在人類社會裡，一有機會，就會浮出水面。這個天使，恐怕是真家夥！
“收起來吧，我們可以多談談了。收得起來的對吧，別告訴我收不起來了。”劉燁星伸手示意了一下他指的是翅膀。
“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