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林星辰穿著迷彩服帶著帽子,不起眼地躲在列隊裡,保持標準軍姿站在陽光下,汗水順著面頰滑落,小腿傳來一陣陣痠麻,整個人如同被丟進了大火爐裡灼燒。
之前匆匆忙忙趕來集合的她忘了塗防曬霜,水分也沒補充多少,而此刻正在蒸籠裡無法動彈地掙扎。加上小腹處的絞痛,她覺得自己差點暈厥。
是度秒如年的痛苦。
已經迷糊的意識在聽到教官粗獷的聲音說出天籟般的“解散休息”四個字時,猛地清醒過來。她忙放鬆了下自己麻木痠痛的雙腿,還沒來得及擦汗,便捂著肚子快速走向不遠處的衛生間。甚至是稍稍彎曲下身子便疼痛得厲害。
我上輩子一定比現在還水逆,這是得罪了多少人才換來那麼鑽心的疼啊。
林星辰想著,幽怨地嘆了口氣。
回到指定休息地點後,林星辰獨自坐在樹蔭一隅,看著三兩成群的“小團體”,開始懷念起高中時和時光小分隊總是待在一處,一起打鬧的日子。她甚至想起方大強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在課堂上突然叫她“凝星辰”的場景,當初的恐慌也成了現在難得的記憶碎片。
歲月的無情終是將一些人漸漸推遠,再堅固的情感,也怕遭到摧殘。
陸一白正側身躺在床上睡覺。在這個尋常不過的夜晚,兒時妹妹熟悉的身影再次毫無徵兆地鑽進了他的夢裡。
她緊抓著壁邊一句一句地喚著“哥哥”;她閉上了眼,滿頭是血地摔在自己的面前;她手術前溫暖快樂的笑容卻成了黑白的望不可及。
是無力挽回的遺憾,是他忘卻不了的傷痛。
陸一白痛苦地緊皺著眉,細長手指用力攥著被角,額上冒出一層冷汗。
一個個畫面交疊在一起飛速閃過,心底幾近癒合的傷口再次被無情地撕裂開來,暗紅的血不止地流下,染紅一隻無形的,正狠狠將他推向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
一陣失重感來襲,他無助地掙扎無果,耳畔卻想起個歡快的聲音。
“哎嘿嘿,班長!”
“林星辰?”陸一白遲疑著呢喃道。直到女孩治癒般的笑容在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明晰,他揉成一團的眉眼才漸漸舒緩了些許,手指也慢慢地放開了被角。
這個傻姑娘對於他,永遠有著莫名其妙的“超能力”,輕而易舉地撥開層層籠罩著他心的陰霾,將光毫無保留地照向他,溫暖他。
他夢見了高二時的運動會,他好容易才攔下了又要報名一千五百米的林星辰,只是這個傢伙還是偷偷瞞著他參加了一千米長跑,信誓旦旦地說著不會出任何意外。
真的不讓人省心。
陸一白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肉臉:“行吧,正好燃燒一下你的脂肪。”
林星辰無話反駁,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出氣般地狠狠地捏了捏“陸二白”的小腦袋,這才露出了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自豪笑容。
班裡同學都在操場上享受著沒有課程安排的美好時光,教室裡只有這兩人。陸一白乾脆坐到了洛欽歌的位置上,側過頭看向發現桌板下多了瓶酸奶的林星辰,問道:“張昊天送的?”
林星辰細細回想了一番,遲疑著點了點頭:“應該是的吧……?班長你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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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喝張昊天的酸奶?!我怕極度反胃。但是你喝了的話……
“下次小心點他送的東西。”
陸一白掩飾了自己的小心思,極度自然地接過酸奶,擰開瓶蓋,往嘴裡灌入幾口。
張昊天回到教室,看到正在喝酸奶的陸一白和坐在一邊傻笑的林星辰,腦海中一排問號飛過之後,快步走到他身邊:“你喝我酸奶幹嘛。”
“渴了。”
他蓋上瓶蓋,淡淡地瞟了一眼張昊天。
張昊天無話可應,繞過他走到林星辰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走啊一起去看比賽。”
還沒等她答應,他便拉起林星辰的胳膊正欲拉她起身。
陸一白快速握住她的手,一陣不易察覺的慌亂從眼底閃過之後,他清了清嗓子:“林星辰想聽我給她講題,要去你自己去看。”
張昊天疑惑地笑著,滿臉奇怪地說道:“這個時候誰想聽啊,你好學自己待這學唄,我倆說好要一起去看比賽的。”
“哎?我什麼時候說和你一起看了?”林星辰歪著頭問道,隨即掙脫開張昊天的手指了指陸一白,“一會兒沒有我們班的比賽,而且太曬了,我還是在這兒聽題吧。”
陸一白毫無波瀾地看著張昊天落寞離去的背影,依舊沒有鬆開自己的手,心裡突如其來的小得意讓他心情莫名愉悅。
林星辰正欲拿筆,發覺到了什麼不太對的地方,看著被陸一白緊緊握住的手,驚訝之餘忙快速收回,紅著臉躲閃他的目光。
班長,班長他牽起女孩子的手為什麼那麼自然?!
陸一白瞧著女生害羞的模樣,揚著眉笑著問道:“你臉紅什麼?”
林星辰微微側過頭,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躊躇許久,緩緩開口:“我……”
聲音同畫面頓時消失——夢醒時分,陸一白有些不捨地睜開雙眼,回憶起方才的夢竟有些意猶未盡。
也不知道星星會回答什麼。
他勾勾嘴角,如此確定的答案此刻他無需猜測,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太過於微妙,一冷戰可以多天不搭理對方。他想解釋一切卻總有什麼在阻止他開口。
整個高二酸澀不已。
幸好,幸好時間及時治癒了兩人之間小小的傷。
陸一白習慣性地拿起床邊的手機,點開與林星辰的對話方塊。
“星星,早安”。
“我昨晚夢見你了”。
寥寥數語,是他道不盡的思念與溫柔。
PS:前幾日有事拖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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