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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巨獸降臨

但那黑點很快又被厚重的雲層遮住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漸漸的,歡呼聲低了下去,困惑的議論聲就像是從地底長出的雜草一樣,開始迅速蔓延,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阿列克不為所動,他堅信帝國的驕傲絕不會讓自己失望,他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搜尋著頭頂的天空。

突然,隨著一聲響徹天地的啼鳴,一隻巨型獸首撞破了層層烏雲,它搖曳著優雅而磅礴的身軀,急速向著維多利亞公園俯衝下來,它的身後光芒萬丈,反光的銀色頂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歡呼聲再次響徹全場,各式各樣的帽子被激動的人群拋上了天空,阿列克興奮的滿臉通紅,他用力的拍著巴掌,甚至還吹了一個不那麼熟練的口哨。

這東西真的太大了——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還要大,比自己曾經見到過的德國“歐根親王”號無畏艦還要長!

巨獸飛的更近更低了,阿列克能看到固定在它肚子下的吊艙,舷窗下數米高的字母漸漸進入視野:貝希摩斯號,它投下的影子如疾風一般掠過所有人,直面這頭龐然大物的視覺衝擊力實在是太過震撼了,以至於剛才那群氣勢十足的示威者也只能呆呆的注視著這一幕,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人潮洶湧,所有人都揮舞著手中的禮券,爭相恐後的想進入場地去搶一個最佳的觀看位置,甚至連維持秩序的警員們被擠的踉踉蹌蹌、滿頭大汗。

見情況不妙,公園中更多的士兵開始在軍官的命令下來到場地邊緣,充當起了臨時檢票員的角色。

仗著自己身材瘦小的優勢,阿列克在擁擠的人群中靈活的鑽來鑽去,很快就透過了檢票口。

他找好了一個靠前的座位後,便迫不及待的從懷裡抽出一本名為《帝國航空手冊》的小畫本,這是臨走前管家先生偷偷塞給自己的,上面描繪並介紹了當前帝國空軍裝備的各種合成獸——

“…‘貝希摩斯’號是一頭巨型氫氣合成獸,它是在帝國控制下的某座南美洲小島上,利用了世界上已知的最為龐大的生物——深海角鯨的生命線秘密建造的,另外在建造過程中,也綜合了其他一百多種海洋生物的生命線。

但‘貝希摩斯’號又不僅僅只是一頭巨獸,它還擁有一個動態平衡的生態系統,它的體型超越了德國最大的齊柏林飛艇,並且在各個方面都打破了德國飛艇的記錄,它的出現,讓帝國再一次在與德國的軍備競賽中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這時,一片清脆的鳥鳴聲在空中響起,阿列克從書本中抬起頭,只見不斷的有小型的飛行獸從貝希摩斯號的吊艙中飛出,它們組成大小不一的幾個叢集環繞在四周。

這些形態酷似鳥類的飛行獸分工明確,它們有的負責偵察,有的負責戰鬥,有的負責捕食,阿列克還看到一些傳信蜥蜴和一些其他的生物正倒掛在貝希摩斯佈滿灰色斑塊的肚子上來回飛奔,那是用來掩護夜間襲擊用的迷彩。

隨著推進引擎的聲響一變,浮空的巨獸微微抬頭,它很聽話,兩側的纖毛就像海中的水草一樣開始有節奏的擺動——這些“船槳”開始倒劃,貝希摩斯的速度慢了下來,幾乎懸停在半空。

整個場地都被籠罩在飛艇的陰影之中,地面氣溫驟降,阿列克出神的仰望著吊艙,那裡有許多人正在行動。

“哥哥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啊,也不知道他們正在忙些什麼……”

答案很快揭曉了,一條繩子翻滾著在吊艙的側舷展開,然後又是一根,再一根……不一會兒,一大片由繩索組成的森林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經過早晨的高空訓練後,見習軍官們都聚集在餐廳中,他們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鬧哄哄地討論著旗語訊號測試的分數、輪值表和終將到來的戰爭。

約翰已經吃完了炸魚和土豆泥,他正在忙著描畫纏繞在整個“貝希摩斯”號外牆和窗戶上的傳信蜥蜴管道,那些小家夥在等待訊息時會把腦袋從管道裡伸出來,就像是從地穴裡探出頭的土撥鼠。

一名正對著舷窗發呆的見習軍官突然大叫道:“看那邊!”

所有人都跳了起來,爭先奔向舷窗。

遠處,錯落有致的農田和村鎮之外,一座黑壓壓的城市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這群年齡相仿的青年興奮的談論著看到的一切:泰晤士河上的大型帆船,蛛網般糾結的蒸汽管網,以及堵塞在路上的各種馱獸……

“嘿!約翰,你不過來瞧瞧嘛?”其中的一位見習軍官突然轉頭衝著約翰喊道。

“你們這幫扎克以前就沒見過倫敦嗎?”約翰坐在桌前頭也不抬,他邊畫邊問。

“沒從這麼高的地方看過。”那名見習軍官說,“軍隊從來都不讓我們這樣的大型飛行獸從城市的外圍飛過。”

“我們可不想嚇到那些反達爾文主義者,對不對?”另外一名見習軍官說著離開了舷窗。

“看!那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吧?真的好漂亮啊……”依舊圍在舷窗邊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興奮的話語。

聽到這句話,一直忙碌著的約翰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他站起身,徑直的走向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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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窗邊的見習軍官們紛紛向兩邊讓開,約翰一路走來,冷眼俯瞰著窗外——在那座遙遠的城市中心,矗立著一座呈拉丁十字形的石質建築,高聳的穹廬向外輻射出數道橫跨百米的拱廊,它們連線著禮拜堂、修道院、聖殿、鐘樓以及皇室陵寢,整座教堂即金碧輝煌,又靜謐肅穆,許多黑色的小點在地表的通道中進進出出,猶如一座忙碌的蟻穴。

“如此美麗的外衣之下,卻是反達爾文主義者的老巢……”看了許久以後,約翰突然開口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住在裡面的那群神的牧羊人們巴不得我們現在就墜毀在他們面前,然後把我們的屍體釘在十字架上,在熊熊烈焰中焚燒殆盡,就像過去他們曾經做過的那樣……”

聽了約翰的這句話,見習軍官間的談笑聲戛然而止,不少人的臉色陰鬱了下來,還有些人則微微低下了頭,房間內原本的輕鬆與愜意頓時蕩然無存。

就在這時,餐廳的大門被推開了,一名高階軍官走了進來,用威嚴而又清亮的聲音說道:“先生們,請注意!”

約翰和其他人紛紛立正敬禮。

“稍息,先生們,請你們放輕鬆些,我沒有帶來戰爭的訊息,至少今天沒有。”也許是察覺到餐廳裡的氣氛有些凝重,那名高階軍官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聽了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大部分見習軍官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意,甚至有不少人的臉頰上泛起了激動的紅暈。

高階軍官走到一張餐桌前,只見這人把軍帽和任務板一道放在桌面上,又將一隻裝滿傳信蜥蜴的籠子放在腳邊。

“請入座吧,先生們。”

在一陣座椅的摩擦聲後,全體見習軍官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那名高階軍官的臉上。

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人,即使是坐著,也能看出她那遠超一般女性的身高,甚至與許多男人相比也不遑多讓,微挑的柳眉與狹長的鳳眼英氣逼人,抿緊的櫻唇在面龐上劃出一道強硬的線條,小麥色的皮膚在頭頂的燈光下反射著健美的光澤,一頭銀髮規整地梳向腦後,然後挽做了一團髮髻。

她身著一件白色的軍裝,在一群通身灰色的見習軍官中顯得格外矚目,胸前的幾粒錫扣被撐得緊繃繃的,儘管早已不再硬挺的袖口和衣領無聲的訴說著這是一件有些年頭的軍裝,但在其主人的細心養護下,這件軍裝仍舊光潔如新,當她拿起任務板時,還能從衣袖的褶皺處隱約看出雙臂隆起的肌肉。

雖然只是坐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面對著一群下屬,但女人的腰板依舊挺的筆直,尤其是當她微微側過頭,露出左眼角下的淚痣,用平靜的目光直視著對方講話時,那冷漠的表情,從容的舉止,足以讓某些有著怪異癖好的人,痛哭流涕的跪倒在軍靴之下搖首擺尾。

女軍官翻動著任務板上的紙張,被她點到名字的見習軍官一一站起身,地板上的籠子也同時被開啟了,一隻鮮綠色的、體型小巧的傳信蜥蜴從裡面鑽了出來,那帶蹼的腳趾就像一根小樹枝,緊緊的抓住桌腿敏捷的向上攀爬。

很快,這只小家夥就爬到了桌上,它昂著頭吞吐著猩紅舌頭,凸起的雙眼注視著眾人,靈活的尾巴在其身後擺動著,細密的鱗片摩擦著光滑的桌面沙沙作響。

女軍官放下手中的任務板,一旁的蜥蜴張開了嘴,它的語調優雅,低沉的嗓音與它那小小的身體極不相稱。

“各位先生們,早上好…”蜥蜴低聲笑了笑,“我是貝希摩斯號飛艇的艦長胡德少將。”聽了這句話,見習軍官們有些騷動,但良好的紀律讓他們並沒有像市井婦人一般的交頭接耳。

“請接收來自我這個老頭子的問候,因為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以及一些別的原因,所以我們出發的晚了一些……”

蜥蜴發出一聲雜音,好像一個老男人在清嗓子,它繼續道:“不過幸運的是我們終究還是來了。”

“很抱歉,由於臨時有些事需要處理,我無法親自前來和你們這群帝國空軍未來的棟樑們握手,只好委託弗利嘉准尉代為傳達命令,時間緊迫我就長話短說了,下面是關於今天開放日活動的具體任務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