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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傳信鸚鵡

維多利亞公園,一處少有人問津的偏僻角落裡,一隻體型不大的藍斑蜥蜴正靜靜的立在長滿苔蘚的岩石上,它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那裡有一顆不知是何人丟下的果子,幾隻山蛩蟲正在上面享用著它們的美味。

藍斑蜥蜴不時的吐著信子,辨識著空氣中的氣味分子,它輕輕的抬起腳爪,緩緩的向著目標靠近。

近了,更近了。

正當它準備發起攻擊的時候,一道從天而降的黑影突然落在了這只小東西的頭上。

就在它還沒反應過來時,鋒利的勾爪就已經刺穿了蜥蜴的身軀,強大的衝擊力輕而易舉的碾碎了它的脊椎與內臟。

完美的致命一擊。

一隻遊隼緩緩的收攏了翅膀,這是一隻美麗而又致命的獵手,它站直了身軀,歪著腦袋看著爪下可憐的受害者,對遊隼來說,這只不過是一道不錯的開胃甜點,不過沒關係,這個白天還很長,它還有著充足的狩獵時間。

遊隼低下頭,熟練的從獵物身上撕下一根肉條,可就在它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一團從高空投落的龐大陰影陡然罩住了這片樹林。

受驚的遊隼一把抓起自己的美餐,撲打著翅膀從石頭上飛了起來,倒鉤般的鳥喙中發出了一連串憤怒的尖叫,鳥鳴聲在這處小小的靜謐之所中迴盪,久久不絕。

那幾隻山蛩蟲依舊快樂的在腐爛的果肉中鑽來鑽去,愚鈍的它們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只有旁邊岩石上的一灘血跡,昭示著這裡不久前所發生的一切。

只可惜這樣的好運同樣沒能持續太久,就在那片龐大的陰影離開後不久,一雙尾隨而來的黑色硬底皮靴重重的踩在了這堆垃圾上。

汁水四濺間,一股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散,靴子的主人停下了腳步,他低頭看了一眼地面,厭惡的皺了皺眉,然後繼續向著飛艇駛去的方向走去。

就像城中那些落魄的畫家們總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留下些令人費解的作品,白骨般腐朽的枯樹下,層層堆疊的落葉上就這樣突兀的多出了一幅癲狂而又殘忍的抽象畫——碎裂的外殼、抽搐的內臟與放射狀的果肉共同在枯黃的畫布上勾勒著線條,從動植物細胞中擠出的骯髒液體充當著的劣質顏料塗抹其中,黑色的土壤下新的食腐者們正蠢蠢欲動……

————

今天的維多利亞公園就像是一群困在火焰上的老鼠一般異常的喧囂,警員格雷爾.沃姆斯利正獨自一人站在皇家動物園的入口處,偶爾會有軍方講解員的激情澎湃的話語與觀眾們的驚嘆聲從遠處傳來,在他的身後各種動物的聒噪聲震耳欲聾。

一群南美吼猴正在籠內的樹枝間上躥下跳,大喊大叫,猴群旁邊,是一片用鐵絲網圈出的空間,裡面充斥著興奮的鳥類,鮮豔的羽毛和白色的糞便被甩的四處橫飛,惹的幾個路過的遊人紛紛掩鼻疾走,鳥籠的對面,幾頭巨大的非洲象正不安的在象園中來回的踱著步子,震波順著地面傳到了格雷爾的鞋底。

“一幫該死的混蛋。”格雷爾低聲的咒罵著,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群絲毫不懂得什麼叫做“安靜即是美德”的傢伙們給逼瘋了。

一個星期前,格雷爾和幾名同事曾專門到過這座位於維多利亞公園內的動物園,為今天的活動警戒任務進行實地準備,那一次他可沒有聽到這麼大的動靜。

很顯然,“貝希摩斯”號的到來把這群可憐蟲嚇壞了。

格雷爾很想知道,在這些自然生物的認知中“貝希摩斯”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是像一頭要把它們全都抓走的食肉怪獸?還是某個進化鏈條上失散多年的表親?又或者,“貝希摩斯”號周圍那些糾結不清的合成生物會讓它們以為是一座島嶼正從它們的頭頂飛過?

“說不定在它們眼裡,‘貝希摩斯’號就是它們的神……”格雷爾充滿惡趣味的想到。

雖然出生在一個傳統的宗教家庭,但格雷爾卻是其中的一個異類,從學生時代起,他就成了一名堅定的達爾文主義者,在老師以及同學的影響下,格雷爾一直以來就對教會的那套說辭充嗤之以鼻,隨著年齡與閱歷的增加,這種新青年與舊家庭之間的矛盾開始變得愈發不可收拾,以至於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即將到來的世界宗教大會,他與自己的父親——一名虔誠的清教徒,徹底的鬧翻了。

“你這個逆子,我一開始就應該把你送去教會學校!”最終,在摔碎了不知是第幾個茶杯後,氣急敗壞的父親如是說道。

一想起那個宣稱要把自己徹底趕出家門的老頭子,以及自己被迫暫居在溼冷的辦公室,格雷爾就覺得自己原本就已經糟糕透頂的心情居然更壞了幾分。

“真是一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清晨啊……”看著頭頂明暗交錯的天空,格雷爾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慨。

就在這時,一陣富有節奏感的金屬鞋釘敲擊地面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

格雷爾轉過身,只見一個手提皮箱,頭戴黑色圓頂禮帽,身穿黑色長款切斯特大衣的女人正身姿搖曳的從動物園的裡面走來。

半扇面紗從小巧的帽簷處垂落,遮擋了她的容顏,只露出些許精緻而雪白的下巴。

女人在園區的門口旁站定,她彎腰把皮箱放在腿邊,捲曲如波浪般的秀髮隨之從小巧的耳輪邊滑落。

直起身後,女人從切斯特大衣的口袋中摸出一支纖細的菸嘴,然後熟練的插上捲菸,擦燃了火柴。

金屬煙託夾在被黑紗包裹著的手指上,鮮豔的紅唇微微翹起,幾縷淡藍色煙霧伴著成熟女人的風韻從兩排皓齒中呼出。

纖細高挑的鞋跟優雅的交錯而立,衣襬下方露出的褐色絲襪緊緊的貼合在皮膚上,反射著溫潤的光澤。

格雷爾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這是一個能把通身的冷峻色調襯托的如此驚豔的女人,沒有言語的挑逗與肢體的誘惑,她只需這樣靜靜的站著,就能成為周圍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男人們路過這裡時會變得風度翩翩,女人們路過這裡時眼神中充滿了羨慕與嫉妒,甚至就連肆無忌憚、嬉笑打鬧的孩童們在路過這裡時也會不自覺得壓低了嗓門,放輕了腳步。

格雷爾不著痕跡的的端正了站姿,他悄悄拉平了警服上的褶皺,又正了正頭頂的警盔,在做完這一切後,格雷爾又忍不住向那邊偷偷瞄了一眼,這個綽約無比的女人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

格雷爾的心底生起了一絲小小的雀躍,此刻原本肅殺無比的天氣似乎也多出了一份暖意,雖然自己並沒有妄想著能像近期風靡整個城市的那幕舞臺劇中演繹的一樣,與這位美麗的女士來一次童話般的邂逅,但是如果對方能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那這段枯燥而乏味的站崗時間也許會舒服許多……

————

“貝希摩斯”號正小心翼翼的降落著,距離地面大概還有五十米的高度,兩側的纖毛輕輕擺動著,維持著整個飛艇的靜止姿態,成群的飛鳥在公園的上空盤旋,這個突然降臨的大家夥讓它們不能安心的呆在自己的巢穴中。

站在高臺上的講解員正在喋喋不休的介紹著這艘帝國最強大的飛艇。

公園裡沒有專門固定錨繩的桅杆,只有幾根臨時打進地面的鋼製支架,一群身處特殊空軍制服的地勤人員正排成十幾條人龍,將“貝希摩斯”號上放下的繩子拉到各個方向。

“這群人的腦子進水了吧?”坐在人群前排的林恩皺著眉頭望著這一幕,自顧自的說道。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麼,先生?”一聲好奇的童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林恩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過頭。

是剛剛那個一直偷看自己的男孩。

“你好先生,我叫阿列克,阿列克.杜思蘭德。”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男孩趕緊用發顫的聲音自我介紹道。

“林恩,林恩.安布羅斯,阿卡姆日報的一名記者。”看著這個在自己的目光中局促不安的男孩,林恩笑了起來,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伸出了手。

看到對方表示善意的行動,阿列克在心中松了口氣,他連忙探過身去。

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與一隻稚嫩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阿列克的臉微微一紅,這種溫暖讓他想起了逝去的父親,並且對方的眼睛並不是黑色的,而是和自家管家先生的一樣,是深棕色的。

“果然是自己看錯了。”阿列克自嘲的笑了笑,這樣一位和藹可親的紳士怎麼可能是母親故事裡的那種邪惡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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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繼續吧,先生,我很想聽聽您的看法。”鬆開手後,阿列克迫不及待的說道。

“那些拉繩子的人,孩子,”林恩側過臉,指著場地中央的人群說道,“如果有一陣強風吹來,而他們沒有及時放手的話,會被拽上高空的……”

“他們都是專業的地勤,應該知道在起風的時候鬆手。”阿列克努力的辯解著,作為一名空軍見習軍官的家屬,他有著天然的感情傾向。

林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繼續說道,“一陣強風就可以在幾秒鐘之內將飛艇帶上一百多米的高空,作為地勤,他們學到的第一課就是——別抓著繩子不放,如果是在地面設施完備的飛艇基地中,這樣做沒有問題,那裡有桅杆、有絞盤、有更多的人手,總之那裡有的是裝備可以用來應對各種的不利情況,可今天嘛……”

一陣微風吹來,捲起幾片枯黃的落葉,阿列克突然打了個冷戰。

“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先生?”他急切的問道。

林恩砸了咂嘴,又看看了那幾根孤零零的鋼製支架,“我們能做的恐怕只有默默的祈禱天公作美,又或者那位船長是個聰明人,能在大風來臨的時候及時的割斷繩子了。”

聽了這話,阿列克一臉的失望,他低下頭努力的翻看著腿上的書頁,試圖能從中尋找到答案。

“…或許我們也可以給飛艇傳個信兒,讓他們下降的再快一些,剛好我有一位老熟人就在上面…嗯,我的‘小叮噹’應該能幫上忙。”林恩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誰?”阿列克好奇的發問,他瞅了瞅林恩的身邊,那裡並沒有看起來像助手或者僕從一樣的人。

林恩並沒有回話,他只是拉開衣襟,把手伸進自己的切斯特大衣摸索一陣,然後從中掏出了一隻藍色的小鳥,鳥兒的尾巴上還帶著一撮半圓形的白色羽毛。

“早上好,沙雕調查員。”小鳥被林恩託在的手中,懶洋洋的哼道。

阿列克瞪大了眼睛,他無法想象眼前的這位林恩先生是如何做到把一隻小鳥藏在身上的,難道他就不怕這鳥被捂死或者是在他的衣服裡拉屎麼?

“早上好,藍胖子。”林恩毫不客氣的回答道。

原本半合著眼瞼的小鳥在聽了這句話後彷彿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脖子上的羽毛一下子炸開了。

“閉嘴你個吊毛!老孃一點都不胖!”

“呵,是麼?”林恩冷冷的指向自己的掌心。

小鳥低下了頭,阿列克則站起身,一人一鳥的目光共同落在了林恩的手上。

只見那幾根纖細的爪指正深深的陷在林恩的肉裡,

“哇!”阿列克發出一聲驚歎,沒想到這小小的身軀居然有如此大的分量。

惱羞成怒的目光隨即調轉了目標,阿列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裝作自己正在看書,因為這是他多年以來總結出的生存經驗——不要對女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的體重問題發表自己的看法,當然在今天之後,這個經驗的適用範圍可能要擴大了。

“咳咳,好了‘小叮噹’不要再嚇唬那個孩子了,我們說正事。”

小鳥又狠狠的瞪了男孩一眼,這才轉頭沒好氣的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孃我還要回去睡美容覺!”

阿列克豎起耳朵,只聽到林恩用緩慢而清晰的語調說道:“親愛弗利嘉准尉,請接收來自林恩.安布羅斯的問候,下面傳遞一條訊息:請做好預防大風的準備,還有…我很期待與你在飛艇上見面,資訊完畢。”

“就這?”小鳥昂起頭用不屑的語氣問道。

“就這,”林恩肯定的回答道,“你見過她的,那人是一名老兵,她知道該怎麼做的。”

“以後沒什麼要緊的事莫煩老孃!”小鳥不耐煩的說著,它弓起身子準備起飛。

林恩將手放在胸前,然後向著飛艇的方向用力一推。

小鳥振翅飛走了,阿列克在後面嘀咕道:“這都是什麼啊?”

“傳信鸚鵡。”林恩注視著小鳥離開的方向回答道,“一種很罕見的合成獸,以非洲剛果灰鸚鵡為基礎,又加入了寬吻海豚的生命線,所以它能很好的與人交流,並且能識別出各種標誌,就像在軍中服役的蜥蜴一樣。”

“可我從未見過這種的合成獸,簡直就像有一個人的靈魂寄居在它體內一樣,你們的對話有好多我都聽不懂……”

“比如說?”

“比如說那個…沙…雕…是什麼意思?”阿列克努力的捲曲著舌頭,模範著小鳥剛才的發音。

“額,那是一種特殊的代號…畢竟我是記者嘛,職業需要。”林恩偷偷的向阿列克做了一個鬼臉。

阿列克開心的笑了起來,心中的不安一下少了許多。

藍色的小點靈巧的繞過纜繩與纖毛,徑直的鑽入了開啟的吊艙舷窗。

“真聰明,先生,它就像是一隻會飛的傳信蜥蜴!”遠眺著小鳥消失在飛艇中,阿列克驚奇的稱讚道。

“它們體內許多生命線都是相同的,事實上,鳥類與爬行動物在生物學上有著共同的祖先,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調教的好……”林恩一臉謙虛的說道。

話音未落,林恩的腦海中就出現一個清脆的女聲,一大串汙言穢語噴薄而出——

“放你血媽的螺旋拐彎屁,你個臭傻逼,你才喜歡被調教,你全家都喜歡被調教,*@#¥%&...”

面對這種把自己強行拉至祖安大舞臺對線的行為,林恩只是不屑的撇了下嘴,然後毫不猶豫的屏蔽掉了對方的聲音。

就在這時周圍的觀眾們突然間一片譁然,原來前方的“貝希摩斯”號飛艇正在釋放壓艙水袋中的壓艙水。

隨著重量的減輕,飛艇又向上升起了一點,拉繩子的人們被繩子拽著在地面上滑行,他們在進行一場必輸無疑的拔河比賽。

“見鬼!”阿列克低聲罵道,“怎麼又爬升了?”

“安心孩子,這說明我們的努力起作用了,他們正在加速降落……”林恩滿不在乎的安慰道。

大量的壓艙水倒在地勤人員的頭上,看到這景象,阿列克咽了口吐沫,光線中的水花晶瑩透亮,很美麗,但是阿列克知道這些水的來歷——它們全部來自於巨鯨的腸胃。

頂部的氣囊噴出了更多的氫氣,又一股壓艙水傾瀉下來,水量比上一次的還要大,那些經受過千百次巨鯨胃液洗禮的專業地勤仍在堅持著。

“貝希摩斯”號繼續下落,龐大的身形充斥著整個空間,底部的吊艙已降至地面,場地中央的地勤人員開始將一根根牽引錨繩固定在周圍的鋼鐵支架上。

現在大局已定,林恩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嘿,孩子,看來我們該說再見了。”

再次與阿列克友好的握了握手後,他轉身離開了。

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放鬆下來的阿列克長出了一口氣,在他心中這位名叫林恩的年輕先生有著極為敏銳的洞察力,他注意到旁人通常沒有注意的東西,而且腦袋裡裝滿了知識,身上藏滿了秘密,還總會帶給自己一種莫名的壓力。

“看來今天的公眾開方日一定會很有趣!”阿列克胡亂的把手冊塞進懷裡,然後向著飛艇的方向追去。